曹丕之為統治階級(世子),視角異于常人,斯有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第一部文學專論《典論·論文》。
他的統治階級視角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他指出了“文人相輕”的弊端,指出那是“不自見之患”,并提出應當“審己以度人”;二,評論了“今之文人”的才力及不足,提出了“四科八體”之說;三,充分肯定了文章是“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世”。
可見此篇不僅彰顯了力糾世風的責任感,博大寬廣的胸懷,而且體現了允執厥中的中庸之道。
作者一面否認“貴遠賤近,背實向聲”的不實之風,一面立“文以氣為主”之論。這里的“氣”包含作家的氣質、個性等內在因素,且這種氣“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具有先天性,難以通過后天強行改變。不同的“氣”會造就不同風格的作品,或剛健,或婉約,或雄渾,或清麗。這一理論深刻地揭示了作家的主體特質與作品風格之間的緊密聯系,倡導作者充分發揮自生個體優勢塑造獨特文風,這就契合了教育家陶行知的“立腳點上求平等,于出頭處謀自由”思想,當下的“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學術方針。
縱觀全文,獨覺最后一段最具升華意義。將文章上升為“經國大業”的地位,有力地促進了魏晉時期文學的發展,一改前代帝王將作家視為“倡優”,把辭賦比為“博弈”的做法。轉注于文學自身的價值和審美規范,也正是把“人的自覺”引向“文的自覺”的一大突破與超越。他認識到人生有限,“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而唯有文章可超越個體生命與短暫榮樂,傳聲名于后世。這體現出當時文人對自身價值的重新審視,不再局限于功名利祿、世俗享樂,而是在文學創作中尋求生命的永恒意義,對抗時光流逝與生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