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眼便過。

杭州城又一次迎來清晨，窗外的仿生鳥聒噪不止。

柳序迷迷糊糊睜開眼。

熟悉的天花板……燈光好刺眼……

今天是7k7k愛蛇tv公司舉行釣魚派對的日子。

天殺的釣魚佬，釣魚派對這種活動都想得出來。

他努力起床，坐在電腦桌前的句號瞥了他一眼，道：“你該出發了，東西準備好沒有？”

柳序昏昏沉沉取過包，檢查自己的“19.9潛水套裝”，還有“9.9空軍釣魚佬挽尊仿真魚”，發現都沒問題。

他點點頭：“沒有問題。”

“計劃有問題嗎，再想一想。”

計劃……

計劃是柳序潛水，給一加五掛魚，引起蛇形刁手對一加五的注意。

“也沒有問題。”柳序一邊說，一邊去洗漱。

“還有那個木木，你想好要怎么對付了嗎？”句號喋喋不休提醒。

“嗯……我會小心的。”柳序一邊刷牙，一邊含糊不清說道。

“光小心不夠。”句號從黑色塑料袋中取出一把槍，一把鋸斷了槍管的溫徹斯特。

她拍拍槍：“好不容易找出來的古董，你拿著。”

“咕嚕嚕嚕——呸！”柳序吐掉牙膏沫，“有這么危險嗎……還有為什么不給我弄把激光槍什么的？”

“防人之心不可無。”句號說，“持有現代槍械理論上要有證，這個算古董，不用證件。”

《大明律》規定，槍械算是軍管品，持槍需要考證件……雖然大明執法人員不查，這條規則也沒什么人遵守——除了戚繼光的部下。

戚繼光治軍嚴謹，他要求公司里的握槍之人，每年進行精神分析，更新持槍證件，以保證他們不會亂開槍殺人……軍令就是鐵律，柳序和句號都不敢違背。

“行吧行吧。”柳序拿起槍，隨手放進包里。

“嘶……你白癡啊？”句號捂著額頭，“真的遇到危險，誰會給你時間從包里拿槍？”

“那……那怎么辦？”

“穿件風衣，把槍放兜里，槍管被鋸短了，放得下的。”

“沒有風衣……”

“哎呦。”句號抱住腦袋，“我借你！”

句號光著腳噔噔蹬跑進房間，拿出一件風衣：“我只比你矮一點，你應該能穿。”

柳序接過穿上……稍微緊了一些，但能穿。

他呵呵笑：“謝謝啊。”

“嘖……白癡樣。”句號翻一個白眼，“快滾快滾！”

……

柳序坐地鐵，買票進入市中心，來到西湖邊。

7k7k愛蛇tv公司的釣魚派對，將在西湖舉行……雖然西湖理論上是不讓釣魚的。

西湖中的能量液模擬真實湖水樣，其中有機械仿生魚游弋。

柳序找把椅子坐下，剛剛放下包，椅子忽然發聲：“半小時5分銀子，免押金休閑椅歡迎您臀部的光臨。”

他趕緊起立，不想花5分銀子的冤枉錢……畢竟賬戶里只有五兩二分銀子了。

什么都要花錢。

唉，賽博朋克。

他感慨一番，走了幾步，給一加五發消息：“你在哪個釣位？”

柳序這個位置，能夠看見7k7k愛蛇tv公司的魚竿，沿著湖岸一整排。

一加五回消息：“從東邊數第三根。”

柳序瞇著眼睛去看……肩上忽然被拍了拍，身后有聲音傳來。

“小哥哥——”

柳序皺著眉頭回頭。

身后是木木，他面帶陽光微笑，溫和地看著柳序道：“小哥哥，我都說了，不要跟木木搶這個案子……小哥哥怎么不講理呢？”

柳序倒吸一口涼氣。

來了！

可怕的綠茶男……他怎么知道我也在調查？

而且又是這套說法……你說要什么，我就得給你什么？我是你爹嗎？

他給句號發送語音通話申請，同時打起十二分精神應付：“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木木委屈道：“家人們，他還想否認，他要騙木木……他明明就在調查，木木跟蹤他的線人好幾天了……”

他似乎開著直播，因為蛇形刁手不認為自己與Snakebro有關系，所以木木敢開著直播破案。

柳序皺著眉頭……他的線人，那就是一加五。

木木盯上一加五了。

“你的線人是個漂亮的小姐姐……對吧？”木木問道。

柳序嘖了一聲。

句號接通語音通話：“我一直盯著木木的直播，我看到你了，你不用說話。”

句號早有準備。

這是柳序與句號商量好的……因為木木的粉絲很瘋狂，真的會黑別人的電子腦。

所以柳序委托句號幫他維護防火墻。

柳序稍稍放下心，全力應付木木，他盡力心平氣和道：“Snakebro要發動恐怖襲擊，這不是你一個人逞能的時候。”

木木捂住耳朵：“我就想慶祝一下出道五周年，不聽不聽，木木才不聽！”

“如果他成功，后果不堪設想！”

“跟木木沒關系！”

木木一邊說，一邊向柳序走來，忽然！

他左腳絆右腳，摔了一下。

噗通！

木木趴在地上，緩了片刻，帶著哭腔委屈道：“哥哥，你為什么絆我？”

柳序稍稍起了惱火心思。

我沒有絆你！

明明是你小子自己摔了一下。

柳序嘖了一聲，知道木木是說給他的觀眾聽的，他打開木木的直播間，鋪天蓋地的彈幕淹沒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好心疼我家木木！”

“這人是誰啊？有沒有兄弟姐妹開他的盒？”

“搜到了，他叫柳序，就是那個打了杭州知府馬寧遠的人！”

“故意絆人，想進監獄是不是？”

“黑了他，有沒有兄弟姐妹黑了他？”

句號那里傳來不愉快的聲音：“有人在黑你的電子腦，DDOS攻擊，帶寬不大。”

DDOS，發送大量垃圾請求的攻擊方式。

前世很難防御，但是賽博世界，有妙妙工具可以攔下來……句號就會用這種妙妙工具。

木木站起身，面上委屈嬌弱，手上卻毫不留情，一巴掌抽向柳序的臉。

這巴掌居然抽出破空聲，柳序猛地后仰，險之又險躲開這一巴掌。

柳序心頭猛顫……這個力道，木木絕不是普通人！

木木見沒有抽中，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淚眼婆娑，抽著鼻子委屈道：“哥哥臉上有只蟲子，我幫你打一下，為什么要躲？”

柳序嗤之以鼻。

剛剛的力道，被打中怕不是要重度腦震蕩。

句號感到柳序的不愉快，趕緊提醒：“他開著直播，要還手得等他下播。”

柳序壓下火氣，掃一眼木木直播間，里面的彈幕群魔亂舞。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木木是好心幫他打蟲子！”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用他的身份信息貸款，讓他傾家蕩產！”

柳序嘆一口氣，決定不理會木木，轉身去拿自己的包。

宰相肚里能撐船……我是君子，我原諒他，我是君子，我原諒他……

他一邊默念，一邊壓抑火氣。

木木見他轉身，皺著眉頭，露出譏笑，但聲音依然溫柔道：“啊，蟲子又來了！”

他猛地一掌向柳序背后抽去。

呼嘯聲再起。

有完沒完？柳序猛地轉身，用右手義肢擋下。

duang！

鋼鐵清鳴聲響起！

木木這巴掌，居然拍得柳序肩膀一震，轉化器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柳序死死盯著木木。

過分了……婊子男……

句號苦口婆心：“務必忍住，等他下播。”

木木笑瞇瞇道：“啊……可惜，又沒有打到……算了家人們，他好像不樂意接受我的好意……我們不管他。”

他自說自話，向前面走去。

柳序接連深呼吸，壓住心中的躁動。

句號為分擔他的注意，開口道：“還好你沒有出手，能忍住真厲害。”

她是誠心誠意的夸獎，沒有陰陽怪氣。

柳序輕聲道：“我知道……打人不算錯，被直播記錄下來就算錯。“

《大明律》很苛刻，打人至少要被判三年，哪怕是還手。

所以，違法行為不能被別人發現。

句號繼續道：“對的，木木情況還要特殊，他是白鷺集團董事的小兒子。”

“嘖，二代啊。”

“偏見，我也是二代啊。但木木確實性格有問題，白鹿餐廳賣精怪肉，你是知道的。”句號說。

“怎么？”柳序問道。

“有白鷺餐廳離職的員工說，有一段時間，白鷺餐廳的精怪送到屠夫手上時，經常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就是木木干的。”

柳序皺起眉毛：“他有虐殺傾向？”

“是的，而且從小養尊處優，養成了唯我獨尊的性格。”句號說。

“媽的，還是個熊孩子。”柳序惡狠狠盯著木木的背影，“有沒有辦法曝光他，讓他名聲掃地？”

“他粉絲很多。”句號委婉地說。

其實就是沒有辦法。

粉絲多，在互聯網上就是免死金牌，黑的都能被粉絲洗成白的。

柳序嘆一口氣，忽然覺得頭昏昏的，肺部很癢，他猛地咳嗽起來。

“怎么了？”句號疑惑。

“咳咳咳！”柳序斷斷續續回答，“不……不知道！”

“你生病了……？”句號倒吸一口涼氣，忽然反應過來，“哪有那么巧，是木木的能力，他是個毒蠱蠱師！”

蠱師，吞蠱修行的序列體系，能力各異……但令人印象最深的，便是毒蠱蠱師。

下毒、制藥、散播瘟疫，這些是毒蠱蠱師的能力。

木木只拍柳序一掌，便讓柳序生病——無疑，他是一名毒蠱蠱師！

木木聽見柳序的咳嗽聲，轉過身，先是低眉陰險笑，但很快恢復好好先生模樣：“哥哥怎么了？生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