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中市第一中學
“今天,我們來講玖瓏近代最新形成的戲種——幻戲……”
課堂上,凌小遐正一只手撐著腦袋,無精打采的聽著。全班很多人也都大差不差,以各種姿式或在桌上,或背靠椅背,倒的歪七扭八。幻戲已經大火兩三年了,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最離譜的是這個只形成了十余年的戲種居然能被寫進近代歷史課本中。
“坐端!”歷史老師厲聲道。
所有人立馬更正了坐姿。
歷史老師清了嗓子,重新開口道:“幻戲創造了現實特效的先例……”
凌小遐斜眼偷瞄著身旁的墨堯,全班就數他聽的最認真、坐的最直,筆記也一直斷斷續續的在寫。
“怎么了。”墨堯突然轉過頭來,兀地對上凌小遐的視線,那深邃的眸子映在她的眼底。凌小遐一驚,像只受驚的兔子,立馬把頭轉了回去,她靈動的大眼睛眨了眨,“你看我干嘛。”凌小遐臉頰泛紅。
“?不是你看我嗎?”墨堯也將頭轉了回去邊聽講邊作著筆記,但不妨礙他平靜的說著。
凌小遐撇嘴,“我不管,”頓了頓,她用手肘戳了戳墨堯,像想起什么似的:“哦,你覺得幻戲特效的原理是啥?”
“我不知道它的原理,雖然我遲早要研究一下,”
墨堯停下手中的筆,抓住凌小遐白皙的手,將一支筆放在了她的掌心,“但我現在只知道,你這會兒再不聽講,不做筆記,等會兒的過關測試你一定及不了格。”
“可是我最近背書背的好得很呢。”凌小遐顯得胸有成竹。
“哦?那你等會兒可別看我的。”墨堯重新拿起了筆,輕描談寫地說。
“你……”凌小遐剛想說些什么,只聽墨堯“噓”的一聲,將其無情打斷。她抬起微低的頭,原來是老師看向這個方向了。
少女緊握手中的筆,賭氣的鼓起嘴,一臉怨氣地瞥著眼前的少年。
接著,她又出了神,墨堯有一雙睫長深邃的眸子.還是雙眼皮,額前的碎發搭著,五官標志,再加上漂亮的側顏,走神似乎也不能太怪她。
“怎么,你什么時候背著我偷偷學會用拳兵握筆寫筆了。”墨堯冷不丁道。“咚!”凌小遐瞬間用指關節在墨堯的腦袋上來了一下,“欠揍了是吧,”她咬牙切齒。“啊。”墨堯象征性地摸了下頭發。
凌小遐終于拿起了手中的筆,將歷史書翻到了相應頁數,她抬起頭,就見老師合上了手中的課本。
“好,拿出一張紙,準備過關。”這句話對凌小遐如同晴天霹靂,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將手伸進桌兜,幾下便翻找出一本嶄新的作業本,她將本子平輔在桌面,細心地撕下一頁,然后,放在了墨堯的桌上。墨堯看向她,凌小遐什么話也沒說,只是微呡著唇,水汪汪的大眼睛沖看墨堯眨了兩下。
“哎。”
墨堯輕輕嘆了口氣,也是什么都沒說,默默將筆尖彈了出來。見此,凌小遐松了口氣,開開心心地給自己也撕了張紙。
騰空的桌面上,墨堯將紙張往凌小遐所在的左邊挪了挪,左手搭在身前。很快,老師開始聽寫,她每讀出一個問題,墨堯就幾乎是在下一秒寫出問題的答案,畢竟是課堂小測,問題的答案幾乎都是幾個字。墨堯的字優美且工整,字如其人,一細不茍。凌小遐抄著墨堯的答案,那叫一個舒服。
過關紙收上去后,墨堯微笑著說:“抄的怎么樣。”
“舒服。”凌小遐看起來很開心。
“那就好,既然舒服過了,下課你就坐這好好背書吧,放心,我一直都在,背完了直接給我過關就行了。”
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哎?這位同學,你同桌是什么情況?”
這天晚課,來看班的宿管老師指著墨堯身旁空著的桌子問。
“哦,她去練槍了。”
“練槍?高中生能碰槍?”
“老師,不是槍械,是長槍。”
“那她練槍干嘛?”
“她是非遺傳承人,每天需要騰出一定時間鞏固基礎。”
“呀,這么厲害呀,不是這個驚的學生…非遺傳承人……”宿管說著慢慢走開,嘴里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老師離開后,墨堯低下頭,繼續手頭的數學大題,中性筆的沙沙聲很快便再次響起。
放學的音樂一響,整個學校便格外喧囂,學生們逐漸離開。墨堯將手中題目的最后一問寫完才停下筆,他把手中練習冊收到桌兜,隨后又把桌子左上角處早就擺好的一沓作業和一張便條放在了凌小遐的椅子上,墨堯起身收椅、關燈,最后一個離開教室。
第二天,凌小遐一大早便來到了空無一人的教室。她手里拎著一只狹長的黑匣,站在班門口,兩條胳膊連帶著黑匣舉過頭頂,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然后美美地打了個哈欠,才進了班。她將手中的黑匣順手放在了教室后門的一處墻角。黑匣里裝的是她的長槍,她為了說服老師允許她帶這個進學校可廢了一番功夫,而今天,對她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今天有體育課。
凌小遐遠遠便看見了空蕩蕩的課桌,昨天該不會沒作業吧,她有些許激動,半跳著走向座位,一下子拉開了椅子———一沓比平時還厚的作業今天換了位置,從桌子上換到了椅子上,其上照例有一張便條。
“啊……”凌小遐嘴角抽搐,“往往美好的外表下就掩藏著危機……”她板著臉一本正經的在座旁過道來回踱步,“就像……”她攪盡腦汁,“就像……一朵艷麗的蘑菇!”小遐一只手指指向天空,滿臉興奮。“哇!我這么厲害,”她兩只手擼起并不存在的衣袖,“學習都有干勁了!”
她笑著拿起便條:
等會把每道基礎題給我講通。
凌小遐的笑容僵在臉上,她突然像只蔫了的茄子,整個人無力的垮了下來,“補藥啊———”她帶著哭腔,“行!”她突然又振作起來,“為了你!”
凌小遐利落地將作業抱在桌上,一屁股坐下,馬上就開始奮筆疾書。
墨堯是除了凌小遐外第一個來到教室的,他一進教室,便看到了瘋狂趕作業的凌小遐。
“寫這么快,等會兒題講的出來嗎。”他語氣平淡,徑直走向座位。
凌小遐迅速他轉過頭瞪了墨堯一眼,又馬上轉回去,手絲毫沒歇著,“要你管。”凌小遐氣鼓鼓地說。
墨堯輕笑一聲,什么都沒說,只是左手拿起自己的水杯,右手也在同時伸向凌小遐桌上的水杯。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在凌小遐眼前掠過,凌小遐的視線不自覺地被吸引,隨后她便又注視到了無名指上的那一圈綁帶,還有綁帶上那一環并不明顯的突起。
她現在有些恨自己不是左撇子,不然寫作業的同時也可以順便去摸右邊墨堯的手。
“這都多少年了,綁帶咋還不取,”凌小遐隨口道。“還有,你那環環到底是個啥。”
“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水果刀傷到骨頭了,需要用這個環環固定。”墨堯特意加重了“環環”兩個字的發音,邊向教室后邊的飲水機走邊說。
“騙人,我上周又查了一遍,沒有這種固定骨頭的東西。”
“我自己做的,不行嗎。”
“行,行,那你厲害行了吧。”
害,接水時,墨堯在心里感嘆,估計這件事,也瞞不了多久了。很快,墨堯接完水端著兩個水杯回到座位,他將左手的水杯遞給凌小遐道:“喝嗎?”
“不。”凌小遐瞥了他一眼,同時第嘴角勾起一個不易查覺的弧度。她就喜歡讓墨堯干些無關緊要的事。
墨堯將凌小遐的水杯也放在自己桌上,自顧自拿著水杯喝水,那咕嚕咕嚕的動靜再次吸引了凌小遐,她偷偷瞥了一眼,便注意到了墨堯那上下浮動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