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緩兵之計(1)
- 虎峰山傳奇(抗聯(lián)故事傳奇)
- 李尊秀
- 2558字
- 2015-01-06 17:02:32
太出乎意料,怎么可能呢?狼群卻竟然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活生生把孩子給劫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場的人都感到了措手不及,連長王大奎反應的最快,聽妻子哭喊,急沖了過去,驚慌失措嘴上還喊著:“咋回兒事?咋回兒事?”我們隨后也緊跟了過去。但周大姐還在歇斯底里號啕般喊著:“我兒子沒啦!我兒子沒啦!我兒子讓狼叼走啦!老天爺啊!可怎么辦啊?可怎么辦啊?”突發(fā)而至,她簡直像瘋了,披頭散發(fā),仰臉朝天,衣服不整,兩手扎撒著淚流滿面,誰也不看一個人四處狂奔。一邊奔跑一邊還在嚎著:“兒子啊!兒子啊!我的兒子啊!老天爺啊!老天爺啊!嗚嗚嗚!嗚嗚嗚!”滿地樹樁和雜草的茬子,她踉踉蹌蹌閉著眼睛瞎跑,怕她摔倒了被樹枝子扎傷,戰(zhàn)士小田急忙跑過去把她給攙住。小田自己還差一點摔倒,突發(fā)事件,看上去他也是緊張得不行。
我們都圍攏在王連長家門前,兩架棉帳篷一字兒排開,一架是我們男子漢的宿舍,另一架帳篷一分為二從中間隔開,一頭做食堂,另一頭做王連長的家和倉庫了。女人孩子,挺不方便,一般情況下戰(zhàn)士們都不過來。但我們幾個排長時常在他們家開會,對他家的情況我就比較了解,有女人的家嘛,自然處處整潔,一塵不染,處處能聞到香胰子的氣味,幾個罐頭瓶子還插滿了野花,隨手采來,姹紫嫣紅,水靈靈的,進屋就能聞到撲鼻的花香。每一次來他家都讓人感慨,感慨王連長的小日子滋潤,有女人的家庭竟是這么幸福。
可是今天,環(huán)境和氣氛徹底地變了,遍地狼糞刺鼻的腥臭,食堂與他家僅隔一塊苫布,狼糞的臭味絲毫兒沒有減少,時間緊迫,太倉促了,當時還沒有顧及到他家。但王連長回來還是扎了一頭,見到他老婆平安無事,很可能當時就沒想到兒子,兒子歷來由他老婆照看,他當?shù)囊簿蜎]有多心。可是此刻他的黑臉都白了,整個氣氛壓抑到了極點,我看到他全身哆嗦。韓倉第一個從屋里出來,自言自語,又是說給我聽:“真奇了怪啦!連長家的鋪上沒有一丁點狼糞,食堂和宿舍都擺滿了“地雷”,對他們家怎么就偏偏留情了呢?”
“是啊!”于老二立馬也緊跟著說道:“我也覺著奇怪,李排長你說,狼王是不是有意識地安排?用狼糞來吸引了咱們的目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真正目的是周大姐的孩子?”于老二是我們連隊的秀才,看書不少,說起話來詞匯也蠻豐富。
我說可能吧,隨后走進屋,當務之急是先偵破線索:小軍軍丟失的方位和時間。當時我就想了,附近沒有雜草和樹棵子,埋伏著的野狼能在何處隱身?離門口不遠是他們家的廁所,孤零零地用綠帆布圍著,老狼再小也藏不住身啊!樹棵子最近也得有百米,出門南下,與那頭的食堂門正好是死角。沒有狼糞,通過窗戶在食堂內(nèi)能注意,但臭氣哄哄難以插足,大熱天的誰還能在室內(nèi)?狼王肯定是觀察了很久,才安排伏兵劫持了孩子。可是眼下最大的疑慮,野狼活動從來不會放單,最少兩只或者是三只,一只作案總有一只或兩三只掩護。況且派來的又都是頭狼,巨狼或者是猛狼,力氣大、速度快,相對來說經(jīng)驗也多些。我轉了一圈捂著鼻子出來,狼藏身的地方怎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于是我問周彩霞大姐:“大姐,事到如今哭也沒有用了,得找到孩子,找孩子要緊。你給我們說說:小軍軍丟失前前后后的經(jīng)過?”
周彩霞也蒙了,看上去忽然間就衰老了十歲。她目光悲切,表情絕望,滿臉的淚水肆意地流著,因為悲痛,因為恐怖,除了全身篩糠似的顫抖,嘴里的牙齒也嘎嘎嘎地響著。
很長時間她才停止了嚎啕,但仍然抽泣著,好看的鼻梁骨都有些歪了,她看清楚是我,才竭力地哽咽著緩緩地說道:“沒想到啊!李排長!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啊!我周彩霞怎么這么命苦啊!”我急忙安慰:“說正事,找孩子要緊,大姐。”于是她才看遠處,像回憶般地說道:“從工地上回來,我累了孩子也累了,磕磕絆絆一里多地啊!沒有到家,軍軍在我懷里頭就睡著了。我還憋著一泡尿啊!在工地上就憋著一直到家。到家放下孩子就急忙去了廁所,可尿沒有灑完,我就覺著不怎么對勁,不,不是覺著,而是聞著,里里外外咋這么臭啊!就是糞坑,也沒這么臭啊!我提上褲子趕緊進屋,身上就覺著恐怖得不行。沖鋒槍就在架子上掛著,老王早就教會了我使用,我摘下槍來,可是那個臭啊!隨后老郭頭就在外面嚷道:‘狼群進屋啦!狼群進屋啦!他奶奶的,怎么做飯啊!’再隨后他就敲鐘。這不,不大的工夫,你們就到了。前后也就是十多分鐘吧。你們到了,我才猛然發(fā)現(xiàn),小軍軍不知道啥時候也沒啦!這該死的老狼,咋就沒把我叼了去呢!咋就沒把我叼了去呢?小軍軍沒啦!我也不活啦!我還怎么活啊!在這個世界上。”說著又大哭,“嗚嗚嗚!嗚嗚嗚!”我沒有勸阻,就讓她哭吧!可是我還想問問:“大姐,你估計老狼在叼軍軍前能在哪兒藏著?”沒等我張嘴,帳篷那頭,田老五他們就嚷嚷著喊道:“都來呀!都來看呀!老狼在這兒藏著哪!老狼在這兒藏著哪!”我拋下鼻涕眼淚的周彩霞,匆忙幾步就奔到了跟前。真相大白:即便是做夢也絕對不會想到,老狼的潛伏處就在王大奎家中,藏身的地方就是他們鋪下。
女人心細,天生又干凈,我們的床鋪下亂七八糟,除了鞋子和汗臭味的衣服,再有就是洗臉盆牙具大斧鐮刀及其它的雜物,從這頭到那頭,一覽無余什么都能看到。可是,王大奎家的床鋪呢?周彩霞掛了一塊家織布藍素花的圍子,通天扯地,從門口一直到綠帳篷中間。女人愛美,看上去也干凈,但萬沒有想到,卻也給老狼創(chuàng)造了條件。老狼就在床鋪下臥著。人一著急,不注意觀察,肯定一時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況且滿世界到處都是狼糞,女人的嗅覺再怎么靈敏,糞臭味也使她混亂而又麻木。否則,老狼身上巨大的膻味,周彩霞進屋肯定就能聞到。可想而知,利用她們送飯的時間,狼王已經(jīng)提前做了偵察,然后又導演了這一場惡劇。為劫持孩子,為了把我們從河西岸逼走,狼王真的是煞費了苦心啊!
床鋪布圍子后面僅有兩雙皮鞋,油光锃亮,一雙男式一雙女式,仔細觀察,女式的鞋子上掛了幾根狼毛,晶瑩剔透,雪白的狼毛。狼毛使我本能地想到,劫持孩子最少是兩只,其中一只很可能是狼王。據(jù)我的經(jīng)驗,只有狼王通身才是白的,像人類的皇帝,這是它的身份,黑白分明,一眼就能辨別。周二坤敘說墜了潭的狼王,全身不也是透亮般的白嗎?由此看來,為了劫持人質(zhì),狼王已經(jīng)親自出馬,破釜沉舟又萬分小心,不把我們逼走,還給他們地盤,狼王是誓不罷休了。捏著狼毛我心跳得厲害,心想應該勸說戰(zhàn)友和連長盡快撤到河東去吧,還給狼群的地盤,否則,丟失了的小軍軍永遠也不會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