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的指腹摩挲著吊墜邊緣的冰裂紋,這是三百年來養成的習慣。熔巖池映照出他半邊惡魔化的臉龐,而吊墜內側的微型肖像卻在紅光中愈發清晰——畫中穿月白劍袍的少女,正在用星光為年幼的弟弟束發。
“您又在看那個叛徒的遺物?“新生代魔將的嗤笑從背后傳來。夜梟的骨翼猛然展開,在對方喉嚨留下五道冰晶割痕的瞬間,突然想起少女臨終時的眼神。
那日冰封峽谷的寒風卷著血腥味,晨曦之劍貫穿他魔化的心臟時,洛霜的發梢還沾著弟弟剎帝的眼淚?!案绺?..“她顫抖的指尖觸碰他長出骨刺的臉頰,“教廷在利用我們,快帶剎帝逃......“
記憶突然被王座廳的能量波動打斷。夜梟收攏骨翼走向觀測臺,發現星軌儀投射出的幻象中,李曉明正用與洛霜完全相同的起手式破解影陣。他下意識握住吊墜,封印在其中的半片神格開始發燙。
剎帝的利爪刺入李曉明鏡像的胸膛,卻在觸及心臟時被反震出裂痕。星軌池沸騰的液體里,浮現出讓他暴怒的畫面:十五歲生辰那夜,姐姐洛霜握著他的手在月光下練劍,雙生劍柄的星紋石正如此刻般閃耀。
“這是偷來的劍術!“魔王咆哮著捏碎幻象,背后的魔晶屏風應聲炸裂。飛濺的碎片中,某塊映出他如今的模樣——與記憶中教廷壁畫里的墮天使如出一轍。
暗室最深處的冰棺突然發出脆響。剎帝撫上棺蓋時,冰層下洛霜脖頸處的圣痕正在滲血——那是雙生子感應到另一把晨曦之劍覺醒的征兆。他忽然想起夜梟帶回的戰報中,李曉明修復城墻時使用的星軌陣列,與姐姐當年布置的守護陣分毫不差。
李曉明的虎口被震出鮮血,卻死死握住突然實體化的晨曦之劍。邪神訓練場的天空正在剝落,露出后面真實的星空——與那夜在剎帝水晶球里看到的星圖完全吻合。
“您到底是誰?“他斬斷第十七個黑影武士時,劍鋒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訓練場東側立柱。石柱崩塌后顯露的壁畫上,執劍少女的側臉與他夢境中的白衣身影重疊。
邪神的黑袍在能量亂流中鼓動,李曉明瞳孔驟縮:對方腰間露出的破碎劍鞘,正與小張隨身攜帶的護身符紋理相通。無數記憶碎片突然涌入——五歲那年火災中,正是這個劍鞘擋住墜落的橫梁;十六歲覺醒儀式上,祭司看到劍鞘紋路時的驚恐表情......
“看來你發現了。“邪神的聲音首次褪去虛幻感,“雙生劍從來都不是兩把劍。“他掀開兜帽的瞬間,李曉明在對方額間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星月胎記。
冰棺中的幻象開始流動。十五歲的洛霜跪在教廷地牢,看著實驗人員將弟弟綁上祭壇。雙生劍在她手中悲鳴,劍柄的星紋石映出剎帝背后正在成型的骨翼。
“姐姐...好疼...“少年眼角的血淚滴在祭壇符文上,激活了失傳的惡魔召喚陣。洛霜的劍鋒刺穿大主教心臟時,夜梟的惡魔軍團正從傳送門涌出。
記憶跳轉到冰封峽谷。洛霜將半片神格封入吊墜塞進夜梟手中:“帶他走!雙生劍的詛咒絕不能...“寒冰咒文完成前的剎那,她看到剎帝抱著自己逐漸冰冷的身體,新生骨翼包裹住姐弟倆的模樣,與此刻李曉明在現世擁抱重傷小張的姿態完全重疊。
現實中的晨星城戰場,李曉明的劍刃與剎帝的魔爪相撞。兩股能量交匯處,三百年前被斬斷的星軌突然重新連接。所有幸存者都看到驚悚而壯麗的景象:
無數星光絲線從兩人身上延伸而出,李曉明背后浮現出洛霜持劍的虛影,剎帝身后則是十五歲人類少年的自己。當雙生劍柄的星紋石在時空中拼接完整的剎那,夜梟頸間的吊墜突然化作流光,修復了冰棺中洛霜最后的致命傷。
“原來我們都在重復同樣的錯誤。“李曉明的劍鋒突然調轉,刺入自己心口。噴涌而出的金色血液中,三百年來困在星軌中的亡靈集體蘇醒,將地脈傀儡軍團的紫晶核心染成透明。
剎帝的魔角寸寸斷裂,露出下方的人類耳廓。他看著李曉明體內浮出的半片神格與冰棺中的洛霜產生共鳴,終于明白夜梟始終珍藏吊墜的原因——那里面封存著能重啟星軌的最后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