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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到此戛然而止，屏幕最后定格在羅隱道謝的畫面，蘇虹直愣愣地看著手機，良久緩過神來，對陸羽道：“他到底出什么事兒了，你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這視頻怎么跟交代后事一樣？”

陸羽苦笑著搖搖頭，“我們也覺得蹊蹺，所以收到視頻便第一時間來找您了。”

“找我？他這視頻里可對我只字未提。”

陸羽示意蘇虹把手機還給他，他打開一份文檔又遞回給蘇虹道：“這是羅隱郵件附件里關于第一段行程的線索，您看了就知道了。”

蘇虹看著屏幕，文檔里面記錄著一個保險柜的地址跟編號密碼，下面注明：整個旅程總時長限定為一個月。第一段旅途需從郵件發出之日起10日內完成，旅行所需資金已經盡數存入卡里，下附每段旅程的預算額度，第一段旅程的預算為1500歐元，首段旅程交通費用跟第一天的住宿可以自理，旅途所用裝備也可不計入預算內。請千萬不要超支，否則也算任務失敗。卡跟線索都已存入保險柜，密碼同VISA卡密碼一致。

蘇虹抬起頭，指著眼前的畫夾，“這個該不會就是他說的保險柜里的線索吧？”

陸羽點點頭，手伸向懷中道：“除了這幅畫，柜子里還留了一張字條。”說著伸出手，把字條遞給蘇虹。

蘇虹把紙條攤開放在桌上，上面用鋼筆淡淡寫著：從曾經最近的地方出發，在未來最遠的終點等你。

蘇虹看著字條，眉毛輕挑，道：“這什么意思？”

“那就要問蘇小姐了。”陸羽道，“我能力有限，只能通過這幅畫找到您，只有您才有可能通過這幅畫，找到他。”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蘇虹忽然緊緊盯著陸羽道，“你是怎么通過這幅畫找到我的？”

陸羽神色微微有些尷尬，用余光瞟了眼身旁韓絮，似乎還在猶豫，見蘇虹不依不饒地直勾勾看著他，終于，他深吸口氣道：“蘇小姐剛剛提到的去年一口氣買走您5幅畫的那個神秘買家，也是我。”

蘇虹聞言挑了下眉，道：“說下去。”

“其實我只是替羅隱出面，買下了你的畫。”陸羽無奈笑道，“去年他訂婚后來上海看我，正好你所在的那個畫廊有活動，邀請一些名流參加，我也是受邀者之一，羅隱便跟著我去了那畫廊。

“我們在里面隨意轉了轉，本來準備待幾分鐘就走，卻沒想到他突然停在一幅展覽的畫作面前一動不動，看著那畫的署名，神情莫名有些激動。當他拽著我跟楊館長確認了你的個人信息后，便叮囑我，有機會幫他買幾幅你的畫，要辦得低調些。所以我便挑了5幅自己覺得不錯的買來寄給他。”

蘇虹撇撇嘴，“您可真會挑，我最不喜歡的那幾幅都被您拿下了。”

陸羽臉上笑容不減：“所以這次我才吸取教訓，把您的畫通通買走，不留遺憾。”

“還是說正題吧，所以他后來就告訴了你我的事兒？”

陸羽搖搖頭，“我也只是猜測他當年從西班牙帶回來的這幅畫是出自蘇小姐之手，說起來，他對你們當年發生的事情算是提之甚少吧。”

陸羽見蘇虹沉默著，道：“蘇小姐，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是不是可以麻煩您幫我們解謎了？”

蘇虹緩緩點頭，把字條放在畫上，兩件事物擺在一起對比著看，腦海中開始搜索跟羅隱當年相遇時的點點滴滴。良久，她抬起頭道：“我大概猜出來了。”

“哦？”陸羽面露喜色，“那請問這第一站是去哪里？”

“如果我推測得沒錯，他要去的地方，應該是西班牙的朝圣之路。”

陸羽跟韓絮同時皺了皺眉，這朝圣之路都是他們第一次聽說，蘇虹見了二人神態，解釋道：“這條路歷史悠久，是基督教文化里非常重要的一環，每年都會有無數信徒不遠萬里來到歐洲，從不同地點出發，踏上朝圣之旅。”

“道路終點在西班牙圣地亞哥，這是跟耶路撒冷還有羅馬并列的基督教三大圣地之一，相傳抵達終點的朝圣者便可以洗刷自己過去犯下的罪孽，抑或擺脫困擾自己良久的煩惱，后來這條路越來越有名氣，漸漸地越來越多人不是為了宗教信仰，只單純地把它當做一條洗滌心靈的徒步路線而踏上旅途，我跟羅隱當年便是在這路上相遇的。”

陸羽點點頭，“這么看來應該就是這條路了，聽蘇小姐意思，這路的起點不止一處？”

蘇虹笑笑，“非但不止一處，簡直有千千萬萬處，除了從西班牙南方起始的銀之路、里斯本起始的葡萄牙之路，還有法國南方起始的法國之路、沿著海岸而行的北方之路，等等，這每條路又都可以任意選擇出發地點，你說說看，是不是有無數種組合。”

陸羽微微皺了皺眉。“這么說來，我們豈不是可以從任意地點出發？可看羅隱視頻里的意思，似乎只有一條路才是正解。”

“不錯。”蘇虹點點頭，“雖然有這么多條路，但好在羅隱還留了這張紙條，這上面的前半句嘛，便是起點的密碼。”

陸羽看著紙條，“從曾經最近的地方出發”，他用求教的眼神看向蘇虹：“還請蘇小姐明示。”

“這里的曾經，自然就是指我跟羅隱見面時走的那條路，也就是法國之路，而最近的地方嘛，便是指這條路距離圣地亞哥100千米處的那個小鎮。”

“為什么是100千米處？”一旁的韓絮終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開口問道。

“韓大小姐肯說話了？”蘇虹看著韓絮，眼神玩味，笑道，“我還以為您不愿意跟我這么個罪犯講話呢。”

一旁的韓絮雖然心中不滿，卻也知道這線索推斷到了關鍵時刻，只好深吸口氣，緩緩放平心態，淡淡道：“按蘇小姐的話說，您哪里是罪犯，簡直是活菩薩。”

“韓小姐這又犯邏輯錯誤了，菩薩菩薩，自然是活的，你聽說過死菩薩嗎？”

韓絮用鼻孔冷哼一聲，不再答話，蘇虹見陸羽一臉懇切地望著自己，緩緩道：“算了，我就告訴你們吧，因為朝圣之路官方有規定，徒步者至少要在距離圣城100千米外出發，到了圣地亞哥才可以領到政府開具的完成證明，這規定也是脫胎于上個世紀就留下的基督教傳說，朝圣者必須走滿至少100千米才可以得到贖罪的機會，所以這前半句里最近的一詞，一定是指這個地方。”

陸羽見蘇虹說得有理有據，眉頭漸漸舒展，笑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謝蘇小姐相助，我們馬上準備出發，您放心，剩下的錢三天之內羅氏集團一定打到您賬上。”

“你等等。”蘇虹伸手示意陸羽坐下，道，“怎么，這錢原來不是你出啊。”

陸羽笑笑，“我也想出，可跟我競爭的是羅氏集團的掌門人，羅勁松羅老爺子，也就是羅隱的親生父親，我總不能跟他搶這個風頭吧。”

蘇虹疑惑道：“羅隱不是只給你倆發了郵件嗎，他父親是怎么知道的？”

陸羽搖搖頭，伸出右手，食指扣著大拇指道：“這封郵件他發給了三個人，除了我跟韓絮，還有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羅曦。羅曦跟他哥哥雖是異母所生，關系卻一直很好，他本就一直在打聽他哥哥的下落，收到郵件后便從北京回到深杭，找羅勁松大鬧了一場，質疑他為什么對大哥的下落不聞不問，這么一來，羅老爺子自然也就知道這事兒了。”

“所以這次出發找尋羅隱下落的是你們三人？”蘇虹道。

陸羽點點頭。

“不對。”蘇虹搖搖手指，“應該是四個人。”

陸羽愣了一下，笑道：“蘇小姐又發現了什么線索？這第四個人在哪里？”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蘇虹用手指了指自己。

陸羽道：“蘇小姐說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有收到郵件的人才被邀請參加這個游戲。”

“我說陸先生，你腦子能靈活些嗎？羅隱他就是想給我發郵件，也要知道我的郵箱號吧，今天上午的時候你可是連我手機號都不知道呢，而且你看他后半句，在未來最遠的終點等你，是等你，不是你們，試問你們誰曾經跟他一起走過朝圣之路，他這個你指的又是誰？”

陸羽沉吟片刻，看向蘇虹：“蘇小姐，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您真的確定羅隱是在暗示您也加入我們？”

“非常確定。”蘇虹朝他點點頭，“而且西班牙這地方可不比上海，會說英語的寥寥無幾，你們三個哪個會說西班牙語？朝圣之路崎嶇坎坷，你們哪個曾經走過？要是沒有我這個曾經在馬德里留過學的人給你們當向導，光靠你們三個，怕是真不一定能按時走完全程。”

陸羽有些猶豫地看看韓絮，又轉頭對蘇虹道：“這樣吧蘇小姐，您給我10分鐘，我需要跟韓絮還有在北京的羅曦一起通電話商量一下，倉促間加入一名新隊員，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

蘇虹聳聳肩，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悠悠道：“你們最好快點兒，要知道現在可是在跟時間賽跑。”

過了8分鐘，陸羽跟韓絮從屋外進來，蘇虹見他走到自己面前，抬頭道：“怎么樣，考慮好了嗎？”

陸羽也看著蘇虹道：“在做最后決定前，我想問您一下，哪怕羅隱暗示希望您可以加入，但您又是出于什么考慮，非要加入我們？”

蘇虹微微一愣，輕聲嘆了口氣：“我原本以為他早把那畫扔了，卻沒想到一直帶在身邊，這讓我對自己當年做的決定有些懷疑，這個懷疑必須見到他本人才能解開。”

陸羽從蘇虹語氣中聽出一絲苦澀，不似作偽，他嘆了口氣，聳聳肩道：“希望您的申根簽證還沒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