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的結界外，勿忘我藤蔓已織成密不透風的綠墻。霜氾的太陰幽熒寒氣在藤蔓上凝結成冰，卻被藤蔓上滲出的紫霧消融——那是幻境的入口，每一縷霧氣里都藏著人心底最深的執念。

“別碰那些霧！”凌馨趕到時，正見霜氾的指尖即將觸到紫霧，急忙甩出朱雀翎鞭纏住她的手腕。翎鞭上的火焰瞬間燒散了半尺內的霧氣，露出藤蔓間纏繞的一縷殘魂——那是上次被困弟子的靈力殘影，正對著虛空喃喃自語。

霜氾被拽得后退半步，太陰幽熒的寒氣驟然收緊：“忘我就在里面，她的藤蔓在吸食結界的靈力。”話音剛落，綠墻后傳來輕笑，忘我那毫無起伏的聲音像藤蔓摩擦石壁：“凈生閣的小仙子，你以為憑寒氣就能凍住人心嗎？”

想不到短短幾個月，忘我竟然已經邪修到了一定的境界。

隨著話音，紫霧突然翻涌，化作無數虛影：有凌馨幼時沒能救下的同門，有林宸失手誤傷的百姓，有陸敘白守護過卻最終覆滅的村落……所有被幻境困住的人，眼前都浮現出最痛的記憶。

“是幻術！”齊夢的白澤虛影驟然展開，書頁上射出千萬道白光，暫時沖散了部分幻象，“盯著白澤的光！別被執念牽引！”

可幻境的核心早已悄然蔓延。周硯舟的螣蛇突然躁動，它在幻境中看到了被自己誤吞的幼龍殘骸，身體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蘇郁的重明鳥金羽黯淡，眼前閃過被自己啼鳴震碎的古老鳥巢——那是她曾守護的圣地，卻因一時失控毀于一旦。

“原來你們這些‘正道’，心里也藏著這么多骯臟事。”忘我身影在藤蔓間若隱若現，勿忘我藤蔓順著眾人的影子攀爬，“放棄吧，困在這里，至少不用面對那些愧疚。”

就在此時，一道清越的琴音突然響起。宋淮安不知何時坐在結界石臺上，神蓮花瓣化作琴弦，指尖撥動間，純凈的蓮香順著琴音流淌，所過之處，紫霧如冰雪消融。

“神蓮的清心音！”齊夢眼睛一亮，白澤虛影書頁翻動，將琴音引向被幻境困住最深的周硯舟，“螣蛇雖兇，卻有護幼之心，想想你后來救下的那些靈獸！”

周硯舟猛地回神，螣蛇虛影發出一聲震嘯，掙脫幻境的束縛，狠狠撞向勿忘我藤蔓。與此同時，陸敘白的麒麟獨角射出瑞光，照在蘇郁身上：“重明鳥的啼鳴本是驅散邪祟，那次失控不是你的錯。”重明鳥金羽瞬間復燃，啼鳴聲刺破云層，將蘇郁眼前的幻象震得粉碎。

凌馨抓住機會，朱雀火順著宋淮安的琴音軌跡暴漲，在綠墻上燒出一道缺口。霜氾的太陰幽熒寒氣緊隨其后，將缺口凍結成冰門，寒氣所過之處，勿忘我藤蔓紛紛枯萎——原來這詭異的藤蔓，最怕至純的守護之心凝聚的力量。

忘我見勢不妙，藤蔓突然收縮，化作一道綠光欲逃。卻被林宸的青龍水息攔住去路，水龍盤旋成籠，將綠光困在中央。“你的幻境能困住執念，卻困不住我們守護的決心。”林宸長劍直指綠光，“今日便讓你嘗嘗，被自己執念反噬的滋味。”

綠光在水籠中劇烈掙扎，勿忘我藤蔓的幻象碎片飛散，露出忘我蒼白的臉。她看著凈生閣眾人眼中堅定的光芒，突然慘笑一聲：“是啊……你們心里裝著的，從來不是自己的愧疚……”話音未落，她已化作點點綠光，融入枯萎的藤蔓中，只留下一句飄散在風里的低語：“他們……還會來的……”

凌馨望著西邊漸漸恢復平靜的結界，轉身看向彼此扶持的同門。朱雀火在她掌心跳動，映著眾人臉上雖疲憊卻堅定的神情。“休整三日，”她聲音清晰，“三日之后，我們主動出擊。”

這一次，凈生閣的道，不僅是守護，更是主動斬斷黑暗的決心。

“我叫夜鶯，守護神獸是饕餮。”

“你們主隊的幾人我們都聽過，不用介紹了。”說話的是蘇郁，“我叫蘇郁，守護神獸重明鳥。”

“我叫周硯舟，他叫陸敘白。我的守護神獸是螣蛇，他的是麒麟。”這兩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周硯舟是個活寶，而陸敘白不喜愛說話。

“冷面殺手和活寶，好磕！”夜梟將凌馨拉到旁邊開始磕起了cp。

也許是被這突如其來“冒犯”到了，凌馨被嚇了一跳。但又轉念一想，還是先看看她在做什么好了。

她看著夜梟那興奮的模樣，又看到了同樣興奮的蘇郁。搖了搖頭，“師妹們先玩著吧，我先撤了。”

她快步跑向林宸，鉆進他懷里。

林宸被懷中的溫暖擊中，愣了愣。隨即抱緊了懷中的柔軟。

“我的傻馨馨，少哭點。”

“不要，誰叫你三番五次就要去忙……”

“乖，小哭包。”

“阿宸……”她欲言又止。其實她很心疼他的累，他的酸。但是除了擁抱，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更何況，以后可能絕大多數時間都抱不到了。

她不知道何時，對這眼前的少年沒了往日的偏見。

他不是瘋子，只是不懂如何表達。他走的這些天，她深刻的明白了。因為當時她也已然快成了個“瘋子”，當時她才懂他。

……

三日休整期的最后一夜，凈生閣的藏經閣徹夜亮著燈。齊夢的白澤虛影懸浮在巨大的星圖上方，書頁上正逐條解析著天靈閣據點的方位——這些是忘我消散前，白澤從她殘存意念中捕捉到的碎片。

“最北的黑風谷有帝江的氣息殘留，”齊夢指尖點向星圖邊緣，“沈燼川大概率藏在那里。而云家兄弟的禍斗火和化蛇氣息，在西南的瘴雨林最為濃郁。”

凌馨將朱雀翎羽放在星圖中央，火光順著她的指尖在圖上畫出兩條線：“兵分兩路。我帶林宸、蘇郁去黑風谷，對付沈燼川和可能埋伏的夜梟；周硯舟、陸敘白跟齊夢去瘴雨林，務必牽制住云家兄弟。”她看向一旁擦拭神蓮的宋淮安，“你和葉景瑤、婉月守閣，防備他們聲東擊西。”

樂天的天使神羽翼輕輕顫動：“我跟凌馨去黑風谷吧？圣光對付帝江的狂風或許有用。”他晃了晃手腕，之前被藍銀草灼傷的地方已完全愈合，“總不能讓你們在前面打，我在后面閑著。”

凌馨點頭應下，目光掃過眾人：“記住，我們主動出擊不是為了剿滅，是為了查清他們背后真正的目的。白澤預言里提到的‘混沌之門’，一定和天靈閣這些異動有關。”

次日拂曉，兩路人馬分別出發。黑風谷的風卷著沙礫，打在蘇郁的重明鳥羽翼上發出脆響。剛入谷口，地面突然劇烈震動，無數尖石從地底鉆出——是貍力的爪痕！謝骨竟藏在這里。

“看來夜梟果然在，”凌馨的朱雀火瞬間燃起，“他知道我們會來，特意讓謝骨加固了陷阱。”話音未落，頭頂傳來饕餮的嘶吼，夜梟的身影在崖壁上閃現：“送上門來的麒麟瑞氣，這次可別想跑了！”

饕餮虛影猛地俯沖而下，卻被樂天的圣光彈震開。林宸的青龍水息順著風勢化作冰錐，直刺謝骨——貍力剛刨開的地縫瞬間被凍住，謝骨躲閃不及，被冰錐擦過肩頭，滲出黑血。

與此同時，西南瘴雨林里，周硯舟的螣蛇正與化蛇纏斗。云明清的化蛇虛影在瘴氣中忽隱忽現，每次現身都帶著劇毒的蛇信。陸敘白的麒麟瑞氣在前方開路，將瘴氣驅散出一片清明，齊夢的白澤虛影則在他肩頭展開，不斷提示著化蛇的下一步動作：“左后方三丈！它要蛻皮偷襲！”

周硯舟的螣蛇立刻轉身，長尾如鋼鞭般抽向那片晃動的瘴氣，只聽一聲悶響，化蛇的蛻皮掉落在地，云明清的身影踉蹌著顯露出來。而更深處的林子里，云明瀚的禍斗火正燒向陸敘白的后心，卻被突然竄出的重明鳥虛影攔住——原來蘇郁竟悄悄繞到了側翼，金羽展開時，將禍斗火反射回去，燒得云明瀚的衣袍焦黑一片。

黑風谷的戰局已到白熱化。沈燼川的帝江在谷中高速旋轉，狂風卷起的巨石砸向凌馨，卻被她的朱雀火融成巖漿。樂天的圣光織成巨網，將帝江的旋轉范圍越縮越小，林宸的青龍水息順著網眼滲入，漸漸凍住帝江的氣旋。

“不可能！”沈燼川看著帝江虛影越來越淡，眼中閃過瘋狂，“閣主說了，混沌之門開啟時，你們都得死！”

“混沌之門？”凌馨抓住他話里的關鍵詞，朱雀火突然暴漲，“看來我們猜得沒錯，你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打開那扇門！”

就在此時，瘴雨林方向傳來一聲巨響。齊夢的聲音突然通過白澤的意念傳來：“不好！云家兄弟引爆了瘴氣，他們在撤退時布下了傳送陣！”

凌馨當機立斷：“撤！”她揮手收回朱雀火，“追下去會中埋伏，先回閣匯合！”

當眾人退回凈生閣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宋淮安指著結界外新出現的黑霧：“他們在各地都布了傳送陣，黑風谷和瘴雨林只是誘餌。”

葉景瑤的太陽燭照突然指向東方：“那里……有白澤預言里提到的混沌之氣。”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東方的天際線處，一縷極淡的灰霧正緩緩升騰——那是比天靈閣所有神獸氣息都要詭異的存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與影。

凌馨握緊了掌心的朱雀火：“看來，真正的決戰，要開始了。

這一次，他們面對的不再是零散的偷襲，而是一場關乎兩界存亡的博弈。混沌之門的陰影，已悄然籠罩在天地之間。

“這次，究竟誰會贏呢，我很期待哦～”神界的一道聲音傳來，好似一位很久都沒見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