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下午兩點半,內線電話[1]傳來消息,說國防大臣不太理解結語里的某些部分。我可能要和國防大臣見一面。
可能吧。
國防大臣的公寓就在特拉法爾加廣場邊上,從那里能俯瞰整個廣場,裝潢風格像奧斯卡·王爾德的私宅,繁復又浮華。國防大臣坐在一把樸素規整的謝拉頓式木椅上,而我坐的只是一把精巧舒適的赫伯懷特式椅。兩把椅子中間擺著盆一葉蘭,我們便透過寬大的葉片窺視彼此。
“老兄,從你自己的角度講講整個故事就行。抽煙嗎?”
我還在想不然我能從誰的角度,他就把他那薄薄的金煙盒連同葉片遞了過來。不過,我先掏出了一包皺皺巴巴的高盧煙,婉拒了他。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說,“檔案里的第一份文件……”
國防大臣沖我擺了擺手。“別管檔案的事,兄弟。你就告訴我你看到的東西。先說說你跟這家伙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吧……”他低頭看了看手上摩洛哥山羊皮封面的小筆記本,“這家伙叫……杰伊。他的事,你知道多少?”
“杰伊。他的代號換成四號盒子了。”我說。
“為什么?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國防大臣一邊問,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著些什么。
“整個故事就很讓人摸不著頭腦,”我對他說,“我干的,就是個沒頭沒腦的營生。”
國防大臣說“確實”,說了好幾次。我撣了撣撞手上四分之一英寸長的煙灰,煙灰落在腳下泛藍的卡尚地毯上。
“我第一次見杰伊時,是個周二上午。我當時在萊德爾咖啡館,時間差不多是十二點五十五分。”
“萊德爾咖啡館?”國防大臣問,“在哪兒?”
“要是一邊敘述一邊回答問題就有點困難,”我說,“長官,如果不是特別急的問題,我更希望您能記下來,等我講完一起問。”
“兄弟,你講,我不問了。我保證不插嘴。”
就這樣,在我講述的過程中,他果然一次都沒有再插嘴。
注釋:
[1]內線電話,永遠暢通。——作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