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西瓜咋賣？”

“一毛一斤。”

老板是一個中年男人，帶著草帽，他見到林光耀，古銅色的臉龐洋溢笑容，熱情地起身，說道。

“俺一次買兩個瓜，便宜些好使不？”

“幫你把零頭抹了吧，俺也不坑人，都是良心價，瓜也是咱本地瓜，比起有名的黑水西瓜都不遑多讓。”

林光耀嘆口氣，擺擺手。

“得，我信老板的人品，替我挑兩個最好的瓜。”

林光耀說罷，專門跟上老板的腳步，看老板挑瓜。

老板戴一頂草帽，頗為自信地繞驢車打量西瓜，他如數家珍地從邊緣挑出一個瓜，觀察西瓜的成色，瓜皮需要深綠，紋路需要清晰。

老板甚至專門遞給林光耀看，在林光耀面前，與他一塊敲瓜聽聲。

“嘭嘭。”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西瓜，傳出沉悶的聲響。

“是個好瓜。”

老板如法炮制，從瓜堆里再挑一只瓜，一共兩只瓜擺在林光耀面前。

“稱下多少重。”

林光耀點頭說道。

老板提起桿秤，將西瓜擺放秤盤，調整秤砣，觀察桿秤的平衡情況。隨著秤砣在秤桿上移動，觀察桿秤的星點位置。

通常移動一星點代表一兩。

老板瞇著眼，嘴里念念有詞，計算西瓜的重量。

“八斤五兩。”

“這只瓜七斤七兩。”

老板分別測出兩只瓜的重量。

林光耀為了保險起見，他讓小安抱瓜入秤，專門親自把秤。最后兩人誤差不過五錢之間。

“老板，裝起來吧。”

老板扯出尼龍網兜，抱起兩個瓜往里塞。

最后林光耀付錢一塊六，原本是一塊六毛二，老板講信用，豪爽地抹去兩分。

林光耀連連道謝，再拉住網兜袋子，拉扯兩小只往集市深處繼續走。

“小叔，為啥不讓伯伯將西瓜切開，俺和小花想吃西瓜。”

林小安剛走出驢車，立馬緊靠林光耀，目不轉睛瞪著圓愣愣的西瓜說道。

“哥哥，別把我扯進去，我沒說要吃西瓜，我一路上都吃飽了，只有你饞，你想吃。”

“你...我看你就等著把西瓜切開，第一個往上撲。”

林小安撇撇嘴，懟林小花。

“別吵了，現在都吃不得，回去和大哥一塊吃，你們爹爹累了半天都沒吃上一口，你們想先吃，有沒有規矩了。”

林光耀無奈地開口，語氣略帶苛責。

林小安縮縮腦袋，立馬閉嘴，他不能把小叔惹毛了。

“小叔，我們現在要去哪？”

林小花抬頭，走了好一會兒，她逐漸慢下腳步。

“去買小狗喂，你不想要了。”

林小花陡然抬頭，她眨眨眼睛，顯然不可思議。

“小叔，我當時開玩笑的耶，俺知道狍子肯定得賣掉，不然哥哥就沒錢上學了。俺們別浪費錢買小狗了。”

林小花談到狍子，語氣依舊有些低落，但是強打精神，懂事地說道。

“對啊小叔，隔壁趙叔家不是生了一窩子大黑狗，爺爺說可以找他要一只。”

林小安也拉著林光耀的手，不讓他走。

“爺爺回家肯定要吼你。”

林光耀摸摸兩小只的腦袋，笑道。

“沒事，小叔自己想買一條狗，買一條獵犬，趙叔家的大黑狗守家護院說得過去，上山就不盡人意了。”

“可是，爺爺不是有一只黑子嗎？”

“老爹的又不是我的，更何況，小叔現在有些小錢，想買啥買啥，不然你們咋能吃了又吃。”

林光耀自信地笑，他掏口袋，掏出琳瑯滿目的十塊錢。大哥目前賣了一百二十五，林光耀從中分了四成，分到五十塊，另外四成給大哥，他有孩子要養。最后二成打算給老爹存儲，作為備用。

五十塊錢已經是一筆巨款，堪比國企工人一個多月的工資了。

林小花和林小安對錢沒有概念，他們僅僅哦了一聲，松開林光耀的手，乖乖跟在林光耀身后。

林光耀走著走著，走到集市的盡頭，也就是志英鎮主干道的盡頭，再走就是泥土路通往田野。

林光耀熟悉地轉身，志英鎮的集市幾十年毫無變化，他對其中的大街小巷可謂了如指掌。

林小安和小花步步緊跟，他們見到林光耀越走越偏，絲毫不敢落下。

林光耀最后七拐八彎，轉進一條巷子。

這條巷子和主干道大相徑庭，林小安一進到巷子，就雙眼圓瞪，步步后退。

“汪汪汪！”

林小安剛進巷子，好幾條關在籠子里的大花狗對著他狂吠，甚至有幾條狗伸出嘴筒子，張開嘴巴，露出尖牙。

林小安臉色蒼白轉向林光耀。

“小叔，你上哪里找的地兒啊。”

林光耀無所謂地聳肩。

“這不是狗市嗎？買狗不來狗市去哪。”

“哈哈哈，哥哥好膽小。明明有些籠子里的狗狗好可愛，哥哥只看到兇兇的。”

林小花眼睛一亮，見到兇狗又撇撇嘴，說道。

林光耀無視大狗尖銳地注視，扯著低頭的林小安和好奇地四處張望地林小花，往里走。

志英鎮的狗市相當奇特，外側是大狗，有農戶會購買普通大狗看家護院，威懾力強。

但是獵戶如果購買獵犬，基本上購買幼狗。成年獵犬難以馴服，獵戶擔憂出現差錯，畢竟上山打獵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狗市的內部的狗則是剛出生或者剛足月的狗崽子，獵戶購買這些幼犬，之后可以看家護院，也能跟隨去山上打獵。

林光耀徑直走向一家狗販子，他隱約記得這家的獵犬是品質極高的東北獵犬。

“買獵犬？”

狗攤老板微微抬眼，坐在竹椅上沒站起來，隨意地問道。

“看看。”

林光耀回答。

林光耀說罷，打量被拴著的幼犬。

狗攤老板身邊一共拴著四條狗，兩只白色，一只黑色，最后一只橙紅色。

林光耀依次打量，這四只東北獵犬的品質大差不差，而且都很活躍，時不時相互打鬧，發起沖鋒，最后被狗繩限制。

其他幼犬只是聞聞林光耀的鞋子，轉向別處，不再打量林光耀。

橙紅顏色的東北獵犬鼻子卻微微翕動，朝林光耀的方向挪動，最后停在林光耀腳邊，一動不動，只是眼巴巴望著林光耀。

林光耀挑眉，吃驚，他故意起身，往一個方向走。橙紅色獵犬繼續跟隨林光耀，無論林光耀如何行走，它始終低頭小踏步跟著林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