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林光輝姍姍來遲,兩人打量人參苗。
“四品葉子,上一伙人才咕嚕到三品葉,這樣的極品都能給缺漏,上伙人后悔藥該沒處淘了,他們漏的被咱們碰見,也算運氣?!?
林光輝搓搓手,躍躍欲試。
“大哥,小安找著的這株棒槌,讓小安自個兒挖,咱癟胡亂插手,毀了小安的好兆頭?!?
“好,討個彩頭,誰尋到的誰挖?!?
林光輝露出驕傲的神采,滿意地看向林小安。
“好!”
林小安迫不及待大叫。
因為不熟練,剛開始林小安緩慢地撬開土層,謹(jǐn)小慎微地避開人參的根須,最后逐漸加快,把人參苗周圍一圈土層挖空。
“拔出來,小心點?!?
林光耀在身邊鼓勵。
林小安緊張得額頭滲汗,右手伸進(jìn)人參的根系,掃掉干燥結(jié)塊的泥土,試探地?fù)u晃,最后穩(wěn)穩(wěn)往上抬。
最終,一株飽滿又根系修長繁茂的人參破土而出。
“好!”
林光耀雙眼放光,起身帶頭鼓掌。
大哥也滿意地走近,原本緊張得面無表情的臉上終究冰雪解凍,不知不覺露出笑容,他同樣為小子欣喜。
林小安抹去額頭的汗,寶貝似地打量這株人參,這是他挖出的第一株人參。
林光耀蹲下身子端詳。
主根粗壯,飽滿而且質(zhì)地堅實;支根發(fā)達(dá),細(xì)長具有協(xié)調(diào)美感。而且散發(fā)淡淡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清香。
林光耀打眼一看,立馬拍大腿,毫不猶豫:
“好貨!”
連大哥都眼睛發(fā)亮,贊不絕口:
“色澤淡黃,該是一株老參了,你看這根上的小凸起,叫作珍珠粒,你瞧啊,密密麻麻但清晰可見,而且四品葉,媽呀,該有二十年打底了。”
林光耀一驚,他伸手摸摸主根和支根上凸起的顆粒,果真清晰可見。
大哥遏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他上牙齒抵住嘴唇,摸亂小安的頭發(fā)。
“你小子,好樣的沒丟份,收進(jìn)你的背簍里罷,這一株老參,都夠抵兩三學(xué)期的學(xué)雜費了,到黑市上指不定賣出六七十的?!?
林小安才清晰地感知到這株老參的價值,他顫抖著手捂住老參,生怕它長腿溜走。
他沒把老參塞背簍,反而往皮甲里塞,貼身放置,把皮甲都塞得鼓鼓囊囊。
林光耀看到這一幕,苦笑搖頭,沒說話,繼續(xù)撥開雜草,尋棒槌去了。
經(jīng)過這株老參的鼓舞,林光耀三人越發(fā)賣力,連怕蛇的小安都強忍恐懼,見到蛇不是第一時間繞道逃跑,反而左看右看,往蛇身周圍尋找。
不知不覺,刺眼的金色陽光變得橙紅而柔和,太陽逐漸向西邊靠攏,如同紅色火球下墜。
林光耀三人跟種田的老農(nóng)一般,彎腰駝背,在雜草叢里挑挑揀揀。
“一株,兩株,三株,四株?!?
不久后,林光耀三人放下背簍,挑挑揀揀,找出四株人參,再加上林小安懷里的一株,總共五株。
“湊乎,本來這片林子就被人翻過,咱們一下午翻出五株人參,三株兩品葉,三品四品葉各有一株,已經(jīng)老不容易了?!?
林光輝笑著說道。
“俺剛開始都沒想能尋到稀罕物,畢竟咱就在大興安嶺外圍逛了兩圈,這幾株棒槌是意外之喜?!?
林光耀拍小安的肩膀。
“要我說,貢獻(xiàn)最大的是小安,一株四品葉頂其他四株?!?
“得了得了,你看小安嘴角咧成啥樣了?!?
“嘻嘻嘻?!?
林小安捂著寶貝的四品葉,靦腆地笑,和挖到一塊金疙瘩有得比。
“走,咱回家,滿載而歸啊。”
林光輝遏制不住笑容。
“爹,你是不是忘了個事。”
林小安偷偷拽林光輝的衣角。
“哈?你小子說啥胡話,這五株棒槌還不夠本,你還往山深里走呢,再不下山,天得摸黑。”
林光輝瞪大眼,急切地說道。
“你不是搞了個陷阱嗎?”
林小安縮頭,怯怯地說道。
林光輝歪著腦袋,張開嘴巴,他猶豫,陡然猛拍腦袋。
“瞧我這記性!我發(fā)混了,走走走,趕緊看看去?!?
林光輝露出歉意,他扯住小安的手,一馬當(dāng)先走在前頭。
林光耀跟在最后,他回頭看,黑子從灌木叢里竄出來,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散發(fā)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和草木的清香。
“黑子,別丟了?!?
林光耀說罷,繼續(xù)加快腳步,越過小溪,來到設(shè)置陷阱的狍子道。
剛接近陷阱,一株老榕樹遮擋陷阱,老榕樹奇怪地?fù)u動,其中有段樹杈搖動得尤其劇烈。
林光耀心中驚喜,他將陷阱一端的繩子捆綁在榕樹樹杈上,樹杈劇烈晃動說明繩索晃動,不管是不是狍子,總之有獵物進(jìn)入陷阱了。
大哥當(dāng)然注意,他繞過榕樹,掩飾不住笑容。
一頭狍子猛烈地掙扎,繩索勒緊狍子的脖子,又使它動彈不得,被迫跪倒在地。
“今天運氣出奇的好誒?!?
大哥心花怒放。
林小安在一旁看著劇烈掙扎的狍子,狍子喘著粗氣,發(fā)出嗷嗷叫聲,就是無法掙脫。
林光輝手持獵槍,一步步逼近狍子,狍子仿佛預(yù)測到死亡,更加猛烈掙扎,脖子浮現(xiàn)麻繩勒緊而現(xiàn)的血痕。
大哥沒有猶豫,他看慣也殺慣獵物,果斷將獵槍抵住狍子的腦袋。
突然,林小安擎住老爹的手臂,他小臉浮現(xiàn)同情和悲傷,試探地說道:
“老爹,這只狍子看著好可憐,咱們放過它好不好,咱們不要殺它?!?
林光輝陡然轉(zhuǎn)身,他的雙眼直直盯著林小安,從深處升起一絲怒火。
“小安,咱們靠山吃山,做獵戶的如果見到每一個獵物都放過,誰來放過我們,有大家子要養(yǎng)哩。每年咱們家殺雞砍鵝給山神祭祀,殺的每個獵物都算山神許可的?!?
林小安連連后退,他震驚,松開林光輝的手臂,他點頭,卻依舊悲傷得無以復(fù)加,咬緊牙關(guān)說道:
“好的爹爹?!?
林光輝嘆息,他摸林小安的臉。
林小安皺著臉,捂住耳朵,不忍心聽見狍子哀鳴。
林光輝此刻陷入兩難,這只狍子不可能被放走,但是小安...他太小,不懂叢林的殘酷。
“罷了?!?
狍子被嚇得一動不動,呆呆地望前方。
林光輝嘆氣,舉起獵槍,用槍托狠狠敲擊狍子的后腦勺。
狍子轉(zhuǎn)瞬之間動彈不得,倒在地上抽搐。
“唉,小安,狍子肯定得拉上集市賣,但是現(xiàn)在不會殺它,把它綁回家吧?!?
林光輝看著小安,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