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

林光耀滿口答應，他從竹椅上起身，走到水井旁邊，扯著皮繩轉(zhuǎn)動轆轤拐把絞水，將一桶井水拉扯上來，咚地一聲放到地上。

大哥林光輝也從搖椅上坐起，他湊近林光耀，兄弟倆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撅起屁股伸手舀水洗手。

“小花，去叫你哥哥，小兔崽子太陽照屁股了也不起床，按照以前人的習慣，掃帚桿子都給打飛，屁股給他打開花。”

大哥林光輝起身，朝林小花喊。

“好！”

林小花認真臉點點頭，急匆匆進了房間。

不一會，林小花艱難地拖拽著半閉眼的時不時點頭的林小安，胖乎乎的小臉龐全在用力，嘴里碎碎念：

“呼呼，哥哥你別睡了，爹爹生氣了，要打死你了。”

林小安兩腿發(fā)軟，嘴里哼哼唧唧，他砸巴嘴，口水往下流也不知道。

“小花...這才幾點...哪有人起這么早，爹爹都沒醒吧。”

林小安萎靡地喃喃自語。

“你別不聽說啊，爹爹真的會生氣的。總之你趕緊醒啊！”

林小花一臉氣鼓鼓的模樣，雙手叉腰，說道。

“嗷噢...那我困怎么辦。”

“誰叫你昨晚不睡覺，纏著媽媽要講故事。”

“哦。”

林小安用手捂住嘴，打了個哈欠，然后用捂嘴的手按在林小花臉上，像揉面團一樣搓搓揉揉，說道：

“說完了嘛，我要睡覺了，你別擋在門口，真的好煩，一大早上就像隔壁趙嬸家的老母豬似地哼哼叫，吵死了。”

林小安直戳戳地推開臉頰漲得通紅的林小花，砰地把門關(guān)上，差點蹦到林小花的臉。

林小花被林小安氣得直跺腳，說啥都不聽，還故意氣自己，說她長得像大鼻子胖乎乎的老母豬。

林小花越想越不忿，她撅著嘴巴，靠墻低頭，眼睛里逐漸氤氳水汽，眼淚汪汪地皺起臉，眼淚嘀嗒嘀嗒往下掉。

林光耀眼睛瞪大，糟了小花哭了。

他收起看戲般的壞笑，連忙走近林小花，著急地從口袋扯出一張手帕給林小花擦眼淚。

“小花別哭了，哥哥怎么能這么說你，你找找你爹，他幫你報仇去了，大哥肯定要狠狠教訓哥哥的，咱們看你爹教訓哥哥好不好，別哭了嗷。”

林小花抬頭淚眼汪汪地盯著林光耀。

“嗚嗚”

小花一下子撲進林光耀懷里，她徹底控制不住情緒，邊哭邊抹眼淚。

“小叔...嗚嗚...哥哥他欺負人，我想叫他起床，他...他干嘛罵我，干嘛說我吵，說我像老母豬，小花不是老母豬！”

“哥哥她不是故意的，他沒覺得你煩噢，他脫口而出的氣話，誰會覺得小花是老母豬呢，一會咱們問問他好不好？”

林光耀輕撫小花的背，安慰道。

“實在氣不過，小叔幫你打他一頓。”

“好吧。”

林小花抽泣兩聲，吸吸鼻涕，默默轉(zhuǎn)身。

大哥林光輝姍姍來遲，他從廚房走出來，目睹自己兒子欺負妹妹的全過程，兒子在干丟人現(xiàn)眼的事，他這個當?shù)陌涯樛臄R。

“小花，誒！你老爹來了！”

林光耀眼睛一亮，揉揉小花的腦袋。

林小花抬頭，她的臉上眼淚縱橫，她吸吸鼻涕，沖進老爹的懷里。

“老爹，哥哥他老欺負我。”

林光輝硬著臉點點頭，把林小花拉到自己身后，握緊從廚房抄來的一根掃帚。

縱然內(nèi)心再憤怒，他依舊沒有踹門，老屋經(jīng)不起他折騰，他深呼吸，推開門，走進房屋。

林小花紅著眼睛，乖乖地跟在林光輝身后。

不多時，林光輝揪住林小安的耳朵，把他從土屋里拖了出來。

“嘶嘶，老爹好疼，能不能松開，我跟著你走就是了。”

林小安歪斜腦袋，再不復睡眼惺忪的模樣，他的耳朵被林光輝拉扯得伸長，他瞪大眼睛連連求饒。

“哼。”

林光輝瞥一眼林小安，他一下子用力，林小安一個踉蹌跌倒，摔了個狗啃泥。

林光輝沒有說話，直勾勾盯住林小安。

林小安怯怯地抬抬眼皮子，他委屈地嘟嘴，眼睛同樣蒙上一層霧氣。

“爹爹，我知道錯了，你別打我，我下次一定早早起床，幫媽媽收拾屋子，幫奶奶喂雞喂鴨。”

“林小安，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為啥削你是不。”

林光輝眼里的憤怒不減反增，他舉起掃帚把，就要給林小安屁股來上一棍。

“林光輝，你干啥打我家兒子。”

這時，嫂子張秀英聽見院子傳出責罵和推搡聲，她探出身子，見到林光輝眼里的怒火，急匆匆地阻止道。

林光輝轉(zhuǎn)頭，依然揪著掃帚不放。

“秀英，你知道俺家小子干啥壞事不，睡到頭晌我也不說什么，小孩子犯懶，我能理解。

他小妹好心叫他起床呢，他扯著嗓子損罵自己小妹，砰噔一聲把門甩上，差點打著小妹的臉，說什么只有我能管他，那我真得好好管管他。”

張秀英望見林光輝在氣頭上，她目光閃爍，看著兒子求助的眼神，卻無話可說，難以反駁。

林光輝轉(zhuǎn)身，林小安的嘴巴繃緊，連連搖頭。

林光輝目光顫動，嘆息一聲，但還是下狠心扒拉開林小安的褲頭，抄起掃帚啪啪兩下。

林小安的屁股頓時浮現(xiàn)兩條紅印。

林小安忍不住，噼里啪啦一頓哭，他在地上撒潑似地打滾兒，嘴里高喊；

“媽媽，爹爹打我！”

林光輝冷冷地看著林小安發(fā)癲，一動不動，直到張秀英連忙把林小安扶起來，提上林小安的褲頭。

林光輝手持掃帚，指了指林小安。

“小安，我打你不是因為你犯懶起得晚，全世界的人年輕的時候都會犯懶。

我打你因為你不尊重人，別尋思小花你是最親近的人，就不顧她的感受。我罵你的時候你遭不遭罪？”

林小安雙腳呈內(nèi)八站立，兩只手指勾曲交織，眼淚巴巴地點點頭。

“你為難小花，摔門摔到小花臉上的時候，小花也是這么想的，小花也是遭罪的。”

說罷，林光輝提著掃帚，看也沒看林小安，沒走兩步愣住，留下一句。

“都吃飯吧。”

林光耀見狀，拉著林小花的手，又勾住林小安的手指，把兩個人拽到一起。

他擦了擦小安臉上的淚痕，又把小安和小花兩個人的手扯到一起。

林小安掙扎，想要掙脫，架不住林光耀像鉗子緊握，硬是把兩人的手重疊到一起。

“小安，你爸和你爺一個模子出來的，就是暴脾氣。但是你錯就是錯了，他是你爹，得給你指出來，你倆是兄妹，得互相照顧，互幫互助，大哥他不希望你誤入歧途了。”

林小安撅嘴，猛地搖頭不聽不聽。

林光耀啞然失笑。

“總之，你給妹妹道個歉。”

林小安雖然一臉不情愿的表情，但是依舊揉搓衣角，半天扭扭捏捏擠出三個字。

“對不起。”

林小花瞪大眼睛，她甜甜一笑，猛地抱住哥哥。

“哥哥你摔門的時候好討厭。”

“我才不會摔門了！”

林小安張牙舞爪地說道，一溜煙跑進餐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