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中本就含有大量的濁氣，而黑袍便是濁氣所化。

自從白衣成功幫助余念散了修為之后，黑袍就一直憋著一口氣。

昨日和白衣化作黑白磨盤，碾碎了那一枚天道碎片之后，那些光塵被更是被他吞下去了大半。

有了天道碎片的加成，黑袍總算是不負所望，模擬出了妖的氣息。

余念放緩了腳步，任由黑袍逸散出了妖氣。

那兩個帶路的細作，瞬間回頭，進入了戰備的狀態。

畢竟身在奉軍，這兩人對妖氣十分敏感。

溫賀反應雖慢了些，但卻第一時間奔向了余念。

妖氣一閃而逝，兩個細作小心的搜尋了一番，想著此地不宜久留，便繼續帶路了。

三教開辟出來的這條路徑，很是隱蔽。

前后不過三十余里的路程，幾人繞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到了據點。

到了那山洞口，兩個細作就忐忑的跪了下去。

“還請世子說話算話，饒我二人的性命。”

余念瞥了溫賀一眼，不用開口，這漢子就祭出了一道墨劍，了卻了兩人的性命。

溫賀殺得太果斷了些，余念忍不住關心的問道：

“可曾感覺不適？”

“他們不死，對那些死了細作來說……不公平。”

溫賀甕聲甕氣的應了一句，雖是剛殺了人，臉上卻掛出了敦厚的笑容。

余念找了塊石頭站了上去，彌補了身高差之后，才扶住他的肩膀認真的說道：

“若是不愿殺人就和我說，記得你阿母的話，你的人生屬于你自己，不必滿足任何人的期待，你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工具。”

“余兄莫要擔心，我現在…很暢快。”

溫賀的雙眼依舊清澈。

別人說他腦子不靈光也好，笑他愚鈍也罷，他其實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兩人說話間，破碎的星河已如倦鳥歸巢般飛回了余念的靈臺。

這山洞里就只留了兩個儒教弟子看守，其中一個還在睡覺，走得很安詳。

“還記得住回去的路么？”

“我畫下來了。”

見溫賀揚起了手里的輿圖，余念徹底放下心來。

“那這些孩子就交給你了。”

……

一路向北，出了血竹林，便是一望無際的原野。

起初余念走得很慢，一步一步的丈量著夜色。

這是余念第一次，獨自面對這個世界，蠻荒的氣息夾雜著些許的妖氣，可他卻嗅出了自由的味道。

腳步越走越快，那堪比金丹境的肉身終于肆意的奔跑了起來。

被撕裂的空氣響起滯后的音爆，余光中的景象被拉成了線條。

——三月照孤影，浮游天地，任君獨行。

越是向北，蠻荒中的妖氣就越重，但卻遠遠不及余念身上的妖氣菁純。

白衣黑袍一直都在努力的提純著妖氣，此時已然隱隱有了金丹境的威壓。

奔行了三百里，余念總算是看見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一抹金光自余念的眼底閃過，視野驟然聚焦，便見得那是一處燃著篝火的洞窟。

感受到那洞里匯聚著妖氣，可余念卻絲毫沒有收斂氣息。

反倒是任由金丹境的靈壓散溢而出，縱身前躍，帶著激烈的破空聲，砸在了洞窟的入口。

洞口兩側亮著篝火，旁邊堆著些干凈的骸骨，還有幾枚手掌大小的青色鱗片。

少頃，一道柔媚的聲音就自洞內傳來。

“小的，見過侯爺。”

緊接著，一個披著青色長袍，卻未穿內襯的女人便迎了出來。

步履間，纖細的水蛇腰搖曳著衣袍，寬闊的心胸若隱若現。

“侯爺？”

余念神識一掃，便探出這女妖不過筑基后期的實力，演技也越發自然起來，僅僅兩個字臺詞，便帶上了不屑和恰到好處的疑惑。

女妖那雙豎瞳一轉，便試探性的問道：

“大人可是遠道而來？”

“不該問的別問，我問你答，少不了你的好處。”

余念說著，便像丟垃圾一樣，順手丟了塊玉佩過去。

女妖本還不是很在意，可那玉佩一入手就散發出了淡淡的光暈。

“仙靈石…”

驚呼出聲之后，女妖便立刻捂住了嘴巴，媚眼如絲的跪在了余念腳邊，恭敬說道：

“上仙且問，妾身柳芊，知不無言，言無不盡。”

話語間，她不自覺的吐出了那纖長的舌頭，繞了靈石一圈，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這柳芊連著換了三個稱呼，這“上仙”兩個字一出，余念便在心里暗道了一聲“穩了”。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散去修為，火煉肉身，模擬妖氣，再加上妙音縣老獅子的記憶。

這一切都是為了坐實此刻這個“上仙”的身份。

“懂事，進去說吧。”

余念挑著她的下巴，讓其站起了身，先一步入了山洞。

柳芊趕緊上前帶路，這洞內并沒有什么腐朽的氣息，反倒是有股子甜味。

四周偶爾傳來沙沙聲，幾道粗壯陰影若隱若現的自頭頂蜿蜒而過。

余念已然知曉，自己這是入了一處蛇窟。

沒走多遠，便入了柳芊的閨房，雖是簡陋，大部分的器具都是石制的，但卻依舊能看出這女妖用了不少心思。

比如那石床邊，用鱗片編織的帷幔就很漂亮。

恭敬的請余念落座之后，柳芊拍了拍手。

兩個下半身還拖著蛇尾小姑娘，就不著片縷的游了進來。

其中一個端著兩個骨制的杯子，里面盛滿了紅色的液體，還未近身，便已是酒香四溢。

“這是妾身釀制的果酒，還請上仙別嫌棄。”柳芊端過酒杯，就嫵媚的說道：

“我這兩個女兒都還未見過男人，但妾身卻教了她們不少本事。”

接著也不等余念開口，便沖兩個小妖呵斥道：

“還不過來給大人解解乏？”

這柳芊顯然不是第一次接待“上仙”，可余念卻皺起了眉頭。

此刻他可是提不起半點的性趣，雖然他也有些好奇，這還拖著蛇尾呢，要怎么解乏……

柳芊是個懂事的，余念眉頭一皺，她便趕緊揮手讓兩人退下，自己恭敬的坐到了一邊。

“是妾身僭越了。”

“無妨，我且問你，此界妖族可曾收到過我家青獅老祖的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