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行走的文學之神
- 月圓月圓月圓月圓
- 愛瓔珞的十二少
- 2140字
- 2024-09-06 18: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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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靈魂徘徊在蘇州金門路的街上,月亮把影子拉得好長,風拂過臉上,讓它嗅出一絲思念的味道,可它此刻卻沒有一個可以思念的人。蘇州是大城市,熙攘的人群里,不乏漂亮的角色,可漂亮的別無二致,漂亮的讓人不太想一探究竟,那些都是一眼望過去無聊至極的靈魂,究竟去哪里去尋找一個中意的靈魂呢?
這位先生有什么賴以生存的本領(lǐng)嗎?抱歉他沒有,他只剩下可憐的一點錢。這些錢其實對他來說還蠻多的,足夠花一段時間,也足夠大多數(shù)人花一段時間,短則一兩年三四年,長一點五六七年也有可能。可為什么說這一點錢是可憐的一點錢呢?這錢不夠他不用勞作地生活一輩子,更何況他又不具備一技之長,令他安身立命。《霸王別姬》里關(guān)師傅說:人生在世,當有一技之長。大抵就是這個意思。可他還是有足以吹噓的長處的。他是遣詞造句的高手。怎么說呢?他是一個文匠,驚世駭俗的文匠。他尤其中意“遣詞造句”這個詞,仿佛自己就是不可一世的將軍,詞和句便是他的士兵和戰(zhàn)馬,每當他的部隊組合出各種各樣的陣型,他就高興的歡天喜地,覺得自己是常勝將軍,功高蓋主,能夠馳騁沙場,百戰(zhàn)而無一敗,“播千載之英風,當六雄之敵”,此時此刻,在文學的領(lǐng)域,他就是千古一帝,不時甚至還能發(fā)出“‘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與陳子昂的共情”,接著便顧影自憐,煢煢孑立,發(fā)覺同時代難逢敵手,無人能與之共煮青梅酒。
實際上,李先生確實是這樣的人,這并非是井底之蛙般的幻想,而是他腦海里對他現(xiàn)實世界存在的真實描述,是一板一眼的茨威格式的紀實文學,只不過他不想把這些放到紙上,只會引得一些愚人癡癡的笑,而且他們會極快的忘掉這些。重點是忘掉。既然注定要擦去,那就沒必要再書寫,好的文學是擦不掉的東西。他從不做無用功。單就文學,哲學,神學,甚至心理學,整個華夏應(yīng)該是無人能出其右的,為什么不包括國外呢?因為他從未與同時代的深刻的新鮮的靈魂產(chǎn)生過有效的交流。研究各類語言是符號學,他熟悉但不精通。他覺得好的文學作品自然會引人拜讀,打破語言壁壘是遲早的事情,實在是過分狂妄了。正是因為這份狂妄,他沒有與外國人很精確的溝通的能力,因此對自己天下第一的評估局限在了華夏,保持了一份謙虛。
不精通外語的一個原因是天才命短,時間稀薄,選擇對他來說尤為重要。從這個方面講,別人可以幫他做的事他就不會學。他倒沒有刻意去成為不可替代的人。
文學是離不開心理學的,正因如此,李先生也是把玩心理的高手。為什么說文學離不開心理學?曹雪芹早就有言在先了:人情練達即文章。
文學是離不開哲學的。張愛玲說:愛一個人就是卑微到塵埃里,然后開出花來。他覺得“卑微到塵埃”和“開出花來”涉及了一種類似無窮大和無窮小的概念在里面,并非是數(shù)學上的。那種碗大的情誼到底是什么呢?
文學是離不開神學的。不然倉央嘉措為何皈依呢?“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結(jié)合這三點看,他覺得文學史上最貼近自己的一個藝術(shù)角色是,王爾德筆下的亨利爵士,那是《道林格雷的畫像》里的人物,年輕,智慧,沉穩(wěn)而睿智,喜歡把玩語言,喜歡把玩詞句,用語言編織網(wǎng),捕捉道林格雷年輕的心。《道林格雷的畫像》是王爾德年輕時的作品,才華激情最充盈的時候王爾德寫下的最具浪漫主義風格的作品。他覺得浪漫的不僅在于那副代替道林格雷老去的逼真的畫像背后的隱喻,還在于王爾德塑造出來的亨利爵士這樣的角色,這樣的角色近乎神一般對語言,節(jié)奏的掌控,對事情以及人發(fā)展的控制以及手術(shù)刀般的精確判斷。這樣的角色真的存在嗎?這樣的角色是怎么被王爾德偶然觀察到并記錄下來添加進作品里的,更可怖的是,亨利爵士簡直就是李先生本人的等身復制,難不成王爾德還是一個占卜師,有著預知未來的神力,這就是文學的神力嗎?想來真是太可怕了。
那么李先生是如何評價自己的文學造詣的呢?天才早覺,早在十七歲時他就給自己下了定論,共計兩句:
“我不是詩人,我是妖怪。
我不是人,我是還魂的鬼。”
這也是他的高中同學評價他是詩人時,他反唇相譏的話。
極其客觀中肯。那種非人般的奇思妙想近乎妖,而這種妙筆生花又非積累所得,所以他覺得自己是還魂的鬼。這就是為什么以致于后來他喜歡神學,不然他身上的種種神力根本無法解釋,況且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無法解釋。唯有一點可以確定:他是這個時代的文學之神。
俗話說三歲看老,默存先生小時候便抓起了書本顯示靈氣,李先生則是自己以一個他者的視角客觀評價自己,能在十七歲得到答案實屬難得,讓人不禁想起張愛玲的《天才夢》。
“文學是舊神,早就沒有信徒了。”
“哲學簡化。”
他覺得這兩句話有些可笑,不過就是當代文學家哲學家才思乏善可陳,軟弱從而跪下的借口。不就是不夠強么?時無英雄,不,時無豎子。
陸游還算誠懇,“詩無杰思知才盡”,陸游是豎子;當代文人普遍的僑情就是,明明是自己不行,非要說什么文學已死,市場太差,被逼無奈,好貨賤賣。
No,no,no。好貨不會賤賣。曹雪芹,唐伯虎,家道中落也未曾賤賣手中好貨,究竟是文人風骨沒了,受不住窮了,所以也就沒有好貨。魯迅說的吃草擠奶也沒人信,大家都樂于去超市購買罐裝牛奶。
總而言之,等他把文章寫出來,整個世界會狠狠的顫抖一番。
可是寫什么好呢?
不知道......
兜里的錢不多了是真的……
風繼續(xù)吹著,月亮繼續(xù)照著他的影子,他便也繼續(xù)走著,像每一個普通的路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