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座不太方便。”

傅綏之先一步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優(yōu)雅紳士，只等簡夏的選擇。

“……”

簡夏了解過部分職場禮儀，和老板出門時，副駕駛一般是秘書的位置，大boss坐的都是駕駛座正后方的座位。

總不能左瀾開車時，傅綏之就坐旁邊吧。

那傅綏之也挺不講究的。

“其實我坐后面也不會把你當(dāng)司機的。”簡夏猜測可能的原因，認(rèn)真解釋道。

“嗯。”傅綏之仿佛沒聽見，“上車。”

簡夏系好安全帶，從后視鏡里觀察兩秒后面的位置，沒看出不方便。

舒緩的音樂掩蓋沉默，簡夏把腦袋歪向窗外，閉眼休息。

傅綏之開車很穩(wěn)，簡夏休息得不錯。兩人默契地沉默寡言，直到邁巴赫穩(wěn)穩(wěn)停在海城大學(xué)附近的停車道上。

簡夏解開安全帶，道了聲謝。

傅綏之叫住她，修長的手指搭著方向盤，無節(jié)奏輕敲，“下周一有時間嗎？”

“這么快？”理所當(dāng)然認(rèn)為是要去民政局領(lǐng)證，簡夏一愣，強硬地壓下內(nèi)心逐步擴散的抗拒，點點頭，“有的。”

傅綏之“嗯”一聲，通知的態(tài)度：“早上八點，我來接你。”

“好的。”

簡夏表現(xiàn)得任人擺布，哪怕一身的反骨燒得她皮膚發(fā)燙。

她以為傅綏之看不出來，但忘了，在影帝面前，大多數(shù)人的演技都不夠看。

當(dāng)無意觸碰到那雙沉默的眼眸時，簡夏的神經(jīng)一下子搭上。

她想，傅綏之其實什么都知道。

“簡夏。”傅綏之嗓音帶著金屬的磁性，“和我結(jié)婚，不會太糟糕。別抗拒。”

真話和假話都顯得多余，簡夏倉皇下車，算得上落荒而逃。

左瀾等在海城大學(xué)門口，簡夏一眼便看見他。

簡夏小跑兩步，接過鑰匙，歉意道：“麻煩你了。”

“不麻煩。”左瀾公事公辦道，“這是我的工作職責(zé)。”

圓滿完成任務(wù)，左瀾不欲與簡夏過多接觸，免得傅總看在眼里，給他穿小鞋。他正準(zhǔn)備告別，就聽見簡夏支支吾吾開口。

“左瀾……傅綏之，在國外是不是談過很多女朋友啊？”

左瀾一口唾沫卡在嗓子里，差點兒咳個驚天動地。

“簡小姐何出此言？”

簡夏朝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揪著鑰匙扣上的毛絨云朵，“他看起來像是每根頭發(fā)絲都會有個女朋友的樣子。”

“沒有呢。”左瀾微笑著為老板開脫，“傅總那么多年一直潔身自好，無論男女都沒有碰過呢。”

簡夏瞪大了眼睛，“男、男的？”

左瀾的微笑多了一絲裂痕，堅持回答：“沒碰過呢。”

“那和他結(jié)婚很危險啊。”

簡夏小聲嘟囔：“出個門家里一秒鐘進一個人。”

左瀾還想解釋兩句，但褲兜里的手機貼著腿根死命震動。

有人急了。

“簡小姐完全可以相信傅總的人品，他要和您結(jié)婚，一定是做好了跟您共度一生的準(zhǔn)備。”

“我還有事，下次見，簡小姐。”

左瀾慌里慌張解釋一句，快步離開。

左瀾拉開車門，一股低氣壓席卷全身。

“傅、傅總。”他都不敢上車。

傅綏之低頭看手機，不冷不熱開口：“聊得很開心？”

左瀾老實交代：“簡小姐問我您交過幾個女朋友。”

“她關(guān)心我？”傅綏之紆尊降貴抬起頭。

雖然不合時宜，但左瀾還是希望老板能看清現(xiàn)實：“簡小姐的意思聽起來，更像是擔(dān)心自己被綠。”

傅綏之：“……”

低氣壓終于消散，左瀾默默溜上車，心有余悸，活躍氣氛似的問：“您做什么了？”

他能做什么？

傅綏之皺眉。

難道是話說得太多，表現(xiàn)得像中央空調(diào)？

——

上完課回到寢室，簡夏開始收拾東西。

劉玥霏靠在門口，懷里抱著的書還未放下。她沒進門，看著簡夏收起陽臺的衣服，拖出行李箱，將衣服疊好一件件放進行李箱。

林竹后到一步，戳了下她的腰，“堵著門口干嘛？”

“自己看。”劉玥霏隨手把書丟上床，側(cè)身讓出位置。

林竹沉默幾秒，問：“你們輔導(dǎo)員同意了？”

“能同意個屁。”劉玥霏沒好氣，“要是同意了，這祖宗愛往哪兒搬往哪兒搬。”

林竹推著劉玥霏的背進宿舍，反手關(guān)上門。

“打算去哪兒？”林竹問，“搬去未婚夫那兒，還是回家？”

簡夏動作一頓，林竹看出來，嘆了口氣，“你壓根沒能去的地方對吧？”

她看不懂簡夏的倔強，卻理解簡夏在多年冷嘲熱諷中建立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

“簡夏，我們看起來不像好人嗎？”

簡夏蹲著，惜字如金：“像。”

“那還走？”劉玥霏忍不住出聲，“我們怎么也相處小半年了吧，你不能把我們當(dāng)朋友，也可以把我們當(dāng)不愛說閑話的正常人吧？”

“其實剛住進來的時候，我很開心。”簡夏抬頭，勉強露出一個真心的笑，“慶幸你們沒有問我簡家，也沒有獵奇似的打聽私生女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想我可能把所有的運氣都花在遇見你們上，以至于我那段時間真的非常倒霉。”

“我知道。”劉玥霏回憶起往事，眼睛不由彎起，“學(xué)生卡丟了兩次，摸小貓時被小貓抓了一下，狂犬疫苗還是我陪著去打的。上課那么多次唯一一次沒聽見鬧鐘遲到還被記了名字。”

林竹總結(jié)：“確實很倒霉。”

她蹲下身，平視簡夏的眼睛，“好都那么倒霉了，才好不容易遇見我們。為什么還要走？”

“她們在和私生女玩，天吶，她們都不嫌惡心嗎？”簡夏麻木地張唇，說出聽過不知道多少次的流言蜚語，“和私生女都能玩到一起，她們能是什么好東西？離她們遠(yuǎn)點，別染上晦氣。”

“比這難聽的話，你們應(yīng)該能想到。”

簡夏機械地起身，從衣柜里抱出一堆衣服，再塞進行李箱，她用忙碌掩蓋嗓音的顫抖，卻聽見林竹冷不丁一聲傻逼。

“聽她們放屁。”

簡夏懷中驟然空了，衣服都被林竹奪走，再扔到床上。

“我讓她們先罵十分鐘，能罵過我我喊她們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