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坐你便坐!”
許果勉強坐下。
“我沒胃口,這碗粥你喝了吧!”,顧復禮將碗推給她。
“沒胃口?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請郎中來看看?”
“沒事,只是早上沒胃口罷了。”
“凡十一臟,皆取決于膽。夜間若是休息不好,清晨時,膽便無法調動心肝脾肺腎,經脈打開,膽汁分泌自然就會有饑餓感,若是不嫌棄,我可以給大人把把脈。”
顧復禮驚訝的看著她:“你學過醫術?”
“不敢稱學過,只是偶爾喜歡翻翻醫書…對不起,是我逾越了…”
“無需自責,你若是喜歡學醫,我下次多給你帶些醫書回來。”,說完他便起身去刑部赴職了。
許果坐在桌前,當真把那粥喝下去了,自從被抄家以來,就沒有吃過一頓安穩飯,這碗白粥雖是清淡無味,卻是風雨飄搖中家的味道。
她自是后知后覺,一直在想顧復禮對自己這般態度甚是可疑。
“是心懷歉意?還是心生憐憫?不不,顧忠賢那老賊靠告發我父親而連升兩級坐上了刑部尚書的位子,他兒子不可能對我毫無提防!定是父子倆人合謀借機尋我的破綻,不能上當。”
“你為何坐在這里吃大人的粥!!”,娟紅吃驚的大叫!
許果不想聽她冗長的訓誡,反咬一口:“大人說沒胃口,讓我吃了。再說這粥是誰煮的?竟吃出兩顆蟲屎,還好被我吃了,若是大人吃壞肚子誰擔得起責?!”
娟紅往碗里看了又看:“是翠如煮的!這丫頭怎這樣粗心大意!”,便要去責問。
“罷了罷了,下回小心便是,我見那翠如年紀不及十三四歲,還是個孩子,再說顧大人也沒吃到!”
劉媽在遠處看著這一幕:才過一日她便將心氣高傲的娟紅壓住,絕非泛泛之輩…
這日刑部諸位大人議事后散去,刑部尚書顧忠賢喊住了顧復禮。
“聽說那女孩現在你住處?”
“是,尚書大人。”
“這里已無他人,不必拘禮。”
“是,父親大人。”
“你做得好!她是白文濟之獨女,本應和她父母一起斬首,竟碰上立太子之大赦日,撿回一條命,留此遺孤在世實屬你我心頭大患!自是流放也不能令人安心,如今就在你府上,倒是著實穩妥了。”
“父親,我觀她并未有復仇之心,是心性坦然之人,便想著…”
“你太天真了!她若是想復仇,定然要在你身邊蟄伏,你以為她為何不去掖庭而甘愿去你處做個丫鬟!”
“…父親…所以您確實沒有冤枉白文濟一家吧……”
“混帳你在說什么!白文濟將月嶼、璉安的地形圖出賣給敵國的書信便是鐵證!誰也翻不了他的案!”
“……這些都可以偽造!白郎中他一向…”
啪的一聲,顧復禮只覺臉上火辣。
“此事已成定局,就算你想要查些什么出來也只會牽連更多生命!”
“……”
“當務之急你要馬上除掉白文濟之女!”
“處理?”
“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
“父親…”
“再過幾日便是仲秋,屆時莊安大道上將有燈會,你只需約她看燈,剩下的交給我!”
集市上,許果在尋藥膳:“百合、陳皮、桑葚、薄荷…還差桃仁…桃仁…”
忽然脖子被一硬臂鎖住:“白小姐!我是你父親的人!跟我來!”
許果假裝鎮定,腳下卻隱隱顫抖,被帶著拐進小巷,他半掀草帽,黑暗角落里露出半張臉:“是…秦謙將軍?”
那人點頭:“你父親是被冤枉的!我如今也被通緝了!正在努力收集證據!那日在城門外偶然得知小姐您還活著!請務必助我們一臂之力!”
“…秦將軍需要我做什么?”
“我們懷疑疆域地圖的偽造信是顧忠賢做的,如今你住在他兒子府上,定有機會接觸到他父子的一些文書,若是能找到證據,就能為你父親洗刷冤情!”
“好!”
“但你自己也要當心,如果真的是顧忠賢害你白家,那你定然也是他的目標!等你拿到證據,就全身而退,我們會在后方接應你!”
“…好!”
說完,他遞給她一支短小的匕首:“必要的時候用來防身!”
“秦將軍自己也要小心!”
秦謙先溜出胡同,半柱香后,許果才離開。
一到家里便見顧復禮等在院中了:“去哪了?”
“買了些藥材,給您調養身體。”
“過兩日有仲秋燈會,你陪我去逛逛。”,他扔下這句話就進屋了。
許果洗了藥,煎好一碗湯,想起秦謙說的話,心中隱約覺得有詐,便端去顧復禮屋內:“顧大人,這是舒肝膽的湯藥,您趁熱喝了吧。”
顧復禮將手中的刀藏進衣袖,拿起書偷瞄她一眼,想說什么還是止住了:“多謝,你下去吧。”
“還有一事!”
“何事?”
“我,仲秋之夜不想看花燈,煩請顧大人改約他人吧。”
“你不想看…”,顧復禮似是松了一口氣:”那便不勉強了!“
花燈節這日,娟紅興高采烈的跟著顧復禮出門,還穿上前幾日新裁的衣裳,臨走前將許果安慰一番:“總有一日也會輪到你的!”
兩人剛走,埋伏的刺客便從屋檐跳下,不由得許果多說一句就攻上來,這白蘭因大小姐也不是吃素的,從小在兵部和父親摸爬滾打,不會正經功夫卻也學的有模有樣。
她抽出秦謙贈予的匕首,與刺客近身搏斗起來,愣是十幾個回合不分勝負。
那顧復禮左思右想走出半里又折返回來,一開門就見兩人扭打在一起:“什么人?!”。
刺客欲逃,飛上屋檐后朝許果扔下三枚毒鏢,顧復禮一劍擋掉兩只,還有一只蹭著他的脖子飛了出去。
獻血溢出,他捂住脖子:“快進屋!”
許果不依將他推到,貼著脖子為他吸起毒來。
顧復禮覺得渾身麻嗖嗖動彈不得,應該是毒藥起作用了,他半閉眼只感覺到那唇附在脖頸上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