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心笑，面不笑，嚴(yán)肅冰冷問道：“錯了？”

宋帥和王樂小雞啄米的點頭，“嗯嗯嗯！”

蘇雪一樂，“哪錯了。”

宋帥和王樂同時一口氣提上來，剛要應(yīng)答，腦子又同時宕機了半秒，朗聲道：“哪都錯了！”

蘇雪眉頭輕挑，轉(zhuǎn)身冷言，余光瞥去，“既然知道哪里錯了，那就快些趕路，莫要讓師父等急了。”

王樂和宋帥渾身皆是輕顫，“是的！大姐頭！”趕忙小跑著跟上。

蘇雪的目光冷不丁的瞥向某處。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穿梭在馬路上。

孫少航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怕被蘇雪發(fā)現(xiàn)。

二馬路，吊橋。

月夜雙手背后，挺胸抬頭，閉眼，吸進一口污濁之氣，緩緩呼出，河水流動的聲音，秋風(fēng)刮過臉面，帶走絲絲熱度，這世間，最凄涼的時刻，仿佛就是此時。

“師父。”蘇雪在背后，輕拍了下月夜肩膀，探頭道：“師父，他們兩個我?guī)Щ貋砹恕！蹦贸鲢y聯(lián)卡晃了晃，“他們說錢全在這里面，徒兒是不信的。”

月夜瞅了眼，走向吊橋的另一頭，“小雪，以后買世俗物品，把他們兩個帶上。”

蘇雪不明白為什么以后買東西還得把他們帶上，不過既然是師父的話，聽著就是了，肯定沒壞處的。

下了吊橋，濱河路有一個學(xué)校，街邊每隔三四米一個路燈，有點昏暗，不太亮，勉強能看清前方的路。

路過歷史紀(jì)念館，月夜突然止步，“宋帥、王樂，你們兩個誰有房子。”

宋帥胳膊肘碰了碰王樂，小聲嘀咕，“兄弟！”

王樂立即舉手，“我有！”

月夜微微轉(zhuǎn)頭，余光瞥向右面的河道，“哪里。”

王樂抬手指向，“鎮(zhèn)遠崗。”

“遠么？”

“不遠，打車五六分鐘就到。”

“現(xiàn)在有車么？”

“沒有，走著走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

“半個小時啊。”月夜抬手，“帶路。”

往回返了一段路，通過一個木板搭建的吊橋，直走三千多米，拐了幾個彎，直走幾百米，進入十字路口。

王樂指著【未來房地產(chǎn)】上面的樓房，“我家就在這里。”

鎮(zhèn)遠崗小區(qū)5樓，王樂打開中間的房門。

開門左邊擺著一張床，床頭有一個紅色的垃圾桶。

一袋20斤沒開封的澤田牌大米，一桶蝎子牌混合大豆油，一袋800星超級小麥粉。

門口直對衛(wèi)生間，馬桶、洗手臺、熱水器、噴頭。

旁邊是廚房，一個老式冰箱，一臺半自動洗衣機。

對面是停用的油煙機，下面是一個電炒鍋，旁邊是水池，洗碗用的，另一邊放著筷筒和干凈的碗和幾個小鐵盆，醬油、洗滌劑、鹽、味子醋（味精），十五香。

前面是一條不大的陽臺，放著諸多雜物，還有晾衣架什么的，上面晾著幾件衣服。

右邊是臥室，一張大床。

床褥是粉色的，兩床單人被。

床邊坐著一個穿著粉色睡衣，病殃殃的少女。

床頭靠墻角有一個柜子，上面有兩個小鐵盆，裝著飯菜炒蔥花土豆絲和大米粥，兩個藍色塑料小板凳，表面如鵝軟石路，坐著保準(zhǔn)硌屁股。

旁邊兩個木本色衣柜，頂上放有幾個塑料袋。

床前一個二層貨架，堆放著兩件衣服，日用品。

旁邊放著一個類似積木桌，不見一個積木。

再旁邊是電腦桌。

電視是十幾年前的產(chǎn)物，語音智障聯(lián)網(wǎng)，電視后面放著亮著綠燈，正在運行的黑色路由器。

電腦桌的邊角有一個粉底，一個透明的塑料盒子。

桌子底下有一個大編織袋，里面放著可能用到的物品。

兩扇窗戶，粉色背景，白色花瓣圖案窗簾。

刷著黃色油漆的粗邊框。

一張紗布擋住里面的暖氣片。

王紫馨見到哥哥身邊站著兩個陌生人，煞白的臉色驚愕了半秒，虛弱的問道：“哥，這二位是？”

王樂抬手，祖宗二字更要脫口而出，趕忙改口，“這位是老板，這位是大姐頭，要在咱家住幾日。”

王紫馨很費勁的站起身，身體晃晃悠悠，攥著右拳對嘴咳嗽兩聲，擦了擦咳出來的血絲，煞白的小臉擠出一抹笑容，“你好”兩字道出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

常年不與外界交往，除了哥哥王樂和大哥宋帥，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和陌生人交流了。

王樂急忙扶著王紫馨躺下，看了眼時間，從柜里翻出一盒未開封的藥，撕開塑料外膜，取出兩顆膠囊，將顆粒倒進最小的鐵碗里，溫水沖開，扶著王紫馨慢慢喝下。

端著兩個小鐵盆，王樂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家妹三年前患了重病，現(xiàn)在只得靠藥維持生命。”

月夜知道王樂這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沒有在意，微微點頭，在大廳的床上坐下，看著王樂忙碌。

王樂來回兩趟，便將東西收拾完了，順便煮了面。

宋帥看著漸亮的天色，困意席卷而來，打了幾個哈欠，擺手道：“王樂，你忙著，我回去睡覺了。”

“老大慢走。”送宋帥出了門，王樂跟王紫馨說了句話，關(guān)了臥室的燈和臥室門，坐在床邊，搓了把臉，十指交叉，置在鼻孔下，雙眼無神的發(fā)呆。

低喃道：“祖宗，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

月夜盤坐在床上，閉著眼，“你說。”

王樂極小聲道：“您說，人生為了什么？”

月夜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半分鐘后才給出答案。

“人間疾苦，任何人都無法避免，這是鐵律！”

聽到這么個模棱兩可的回答，王樂有點發(fā)懵，旋即又問道：“您，是神仙嗎？”

月夜立即給出答案，“神仙二字是分開的，神與仙是兩個不同的陣營。我非神，也非仙，但仙、神都有我的位置，我的身影。”

時隔將近十分鐘，王樂看著清晨即將到來，眉頭緊緊皺著，“您，畏懼死亡嗎。”

月夜回答，“畏懼，也不畏懼，我本長生，天地同齊，天地隕滅唯我生，我隕落及天地死。死亡，不過是又一個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