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第一個想法是有壞人在門外詐騙，隨之細細傾聽那急促不安的聲音，表情一愣。

姐姐？

她眼神中盡是不可思議，但那道朝思暮想的聲音，即使過了數年時間，仍然難以忘懷。

她手持棍子的手在此時動搖了。

再三思索，陳曦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放緩腳步上前，掀開貓眼望向外面。

狹窄的瞳孔映照出一位和她有四五分像的妙齡少女，扎起的高馬尾與變得粗糙的臉蛋和腦海中的那個身影不盡相同。

然而陳曦仍然從那雙布滿焦慮與內疚的眼睛里，瞥見了昔日珍視之人的種種。

一抹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陳曦抿著嘴唇，按下了門把手。

玄關外，陳思雨聽到咔的一聲，那扇阻擋血緣的大門便開出了一道裂縫，從中探出一個小腦袋來。

兩雙炯炯有神的眼眸對視，二女皆是相視無言。

“小曦……”

陳思雨率先打破了這古怪的氣氛，陳曦緊接著推開門撲了上來。

“姐！”

昏暗的樓道內，二人相擁的剎那，清晨的第一縷光照了進來，打散了了陳曦孤身數年的疲憊。

兩人在一起聊了很久，從早晨六點不到，一直聊到上午九點多。

據陳曦所說，當年被拐賣后，她運氣很好，找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跑了出來。

一路上撿垃圾吃，累就小睡一會。

直到被不夜城的一位拾荒奶奶撿到，她的生活才算安穩下來。

“奶奶靠拾荒和制造點小玩具供我上學，但在三個月前去世了……”

由于為了供養陳曦，老太太壓彎了腰，在三個月前因病去世。

按照她的說法，收養陳曦只是為了發揮自己的余熱，很久之前她就不想活了。

陳思雨鼻子一酸，環顧房間內擺滿的由垃圾制作而成的小玩意，妹妹在外面繁華霓虹燈下孤獨地編織物件的可憐模樣憑空腦補了出來。

“已經過去了，以后跟姐姐一起生活！”

“姐姐給你買大玩具，學校里誰敢欺負你我就揍她！”

陳曦破涕而笑，從桌子上拿了一張紙擦了擦眼淚。

這時，陳思雨察覺到了桌面上擺著的報紙，和做了一整本的筆記。

“這是什么？”

陳曦掃了一眼回應道：

“我收集的關于都市怪談的資料。”

說著，她拿起筆記翻了一頁又一頁，給姐姐驕傲地介紹起自己解密超凡力量的過程。

“姐姐，等我以后得到超凡力量，咱們不用再過苦日子了！”

她慷慨激昂地說道，情緒帶動帶動下甚至沒看到陳思雨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后乃至于浮現出恐懼神色。

無他，作為天塔的執行者，陳思雨太了解“超凡”了，她不敢相信從未接觸過超凡力量的妹妹居然對超凡研究得如此徹底。

那份筆記上記錄的，超過百分之八十以上，是貨真價實的超凡事件！

最恐怖的是，這小妮子在上面寫下的很多關于聯系邪神的方法也是正確的！

恐怕連陳曦本人都不知道，她已經和超凡如此接近了，接近到只差一個祈禱儀式。

“不行！”

姐姐高聲一吼，嚇到了正在驕傲講解超凡知識的陳曦，她身子一縮，面色委屈地向后退了一步。

陳思雨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急忙站起來抱住妹妹。

“小曦，我們不需要超凡，我只需要你活得好好就行。”

“可是姐姐……”

“沒有可是。”

陳思雨擠出笑容，語重心長道：

“所謂超凡，不過是不夜城的下層居民為了麻痹自己的苦難生活，幻想出的東西而已。”

“你想想看，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瞬間移動，手搓炸彈的超人呢？”

“現在好了，姐姐回來了，你以后不需要這些東西提供精神價值了。”

陳曦還想說什么，但看到姐姐擔憂的表情，最終只是點了點頭。

“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嘛！”

陳思雨將抱著陳曦的力氣加大了幾分，在陳曦看不到的背面，她輕輕吐出一口氣。

普通人沒見過神秘們活動的超凡現場，但她可是實打實的去過。

那些被洗腦的邪教徒，自殺自殘只為換得信奉的主一笑，獻祭自己的孩子都算心善，更甚至直接展開自殺式襲擊。

某些邪教祭壇上血腥污穢的一幕，陳思雨發誓，她絕不會讓妹妹多看一眼。

“小曦，你搬到第七區吧。”

“啊？為什么？”

“第七區環境能干凈些，而且姐姐在那里學校有朋友，可以讓人家照顧你。”

陳曦本就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在哪里對她而言并無區別，既然是姐姐的要求，她果斷答應了。

當天，陳思雨不費吹灰之力，把妹妹從那所壓根不能稱之為學校的黑心機構里撈出來，第二天就轉到了第七區，并上了戶口。

她的想法很單純，就是不希望陳曦再插手任何關于超凡的事，而對此，第七區在不夜城這個糞坑里，算得上安穩地帶。

不過由于七區這些日子失蹤案頻發，她也警告了陳曦，每天放學不能亂跑必須第一時間回家，且不能去貧民區。

無論如何，陳思雨始終覺得，失蹤案的危險程度比不上超凡案件的一根指頭。

……

第七區，璀璨黃金賭場閣樓，老舊發電機旁。

來到這里一個月的白洛，正在用小巧的爪子在往筆記本電腦上敲打文字。

作為錯過了直播帶貨、抽象藝術家、搖花手等祖墳冒青煙的機會，白洛死也想不到今天竟然能讓他吃到網絡紅利。

剛來第七區的時候，白洛跟在一伙人后面來了波零元購，從商店里借來了一本筆記本。

依靠著這臺筆記本，他鉆研了老半天，聯系上了一個黑市網站，從中得到了不少有關超凡力量的訊息。

在大約十天前，有個網名“流浪狗”的邪神信徒，并經過九牛二虎之力，讓對方相信了自己想要入教的決心。

由此，他從流浪狗口中掏出來不少有用的消息。

原來，這個世界的超凡來自于一種名為“神秘”的存在。

從廣義角度來講，他們是所有非人制造的，應有超凡力量的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