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深。
今夜,依舊是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
十點半。
當鬼子騎兵中隊在閆家溝安營扎寨完畢,安頓喂飽軍馬,大部分鬼子都進入夢鄉之后,
村子邊緣的隱蔽角落中,羅凡睜開了眼睛。
他起身,收起羊絨毛毯,塞進背包,然后將背包放在原地。
隨后提起兩把刺刀。
向鬼子營地走去。
“好冷。”
當走出隱蔽處的時候,羅凡只感覺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
看了一眼系統界面,這才發現,氣溫已經下降至零下二十度,而他此時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衣,南方初秋晚上穿的那種。
雖然他體能是正常人的兩倍,但零下二十度穿一件薄棉衣,還真頂不住。
凍得直發抖。
于是羅凡返回背包,拿出了一件羊毛保暖內衣穿上。
這才隱蔽在夜色中,向鬼子營地靠近。
···
夜間十一點半。
閆家溝村。
一處依托房屋臨時搭建的干凈馬廄內,十來匹馬兒安靜站立。
有的馬兒呼吸平穩,已然進入夢鄉,甚至還能聽見馬兒的宛如風箱一般的呼嚕聲——馬兒也是打呼嚕的,而且聲音不小。
還有的馬兒在大快朵頤的吃著豆子,偶爾打一個響鼻,有的馬兒在喝水,咕嚕咕嚕響聲挺大,從老百姓家里搶過來的水缸中,熱氣升騰,顯然是熱水。
看到所有馬兒都健康安全,負責照顧馬匹的二等兵才大口松了一口氣,直接累得癱軟在地上。
騎兵戰斗力的關鍵就在那一匹匹軍馬,所以騎兵的關鍵是馬,不是人,雖然鬼子比八路軍富裕的多的多,但戰馬數量也嚴重不足,所以一旦戰馬出問題,作為負責豢養戰馬的新兵,他會遭到重罰。
但照顧馬匹不僅僅麻煩,還是一個力氣活。
尤其是冬天。
馬兒的毛發并不濃郁,抵抗寒風主要靠自身消耗能量產熱,所以冬季的馬兒需要大量精飼料,以維持體溫和避免掉膘,并且還需要持續給馬兒溫水,才能保證戰斗力。
“真冷。”
一陣寒風吹來,卷起刺骨的冷意,負責照顧馬匹的鬼子二等兵打了一個寒顫。
但他的工作還沒有結束。
只見他拿起折疊帆布水桶,走進一間屋子里,過了一會,從屋子里提出一桶一桶熱水,倒在了馬廄的水缸里。
忙活完,渾身疲憊的二等兵鬼子這才走進旁邊的屋內,坐在火堆旁取暖。
“怎么回事?!”
當身體暖和起來,出去給馬廄水缸換了熱水,進屋看了一眼時間,二等兵鬼子感覺不對勁——已經十二點半了,怎么換班的人還沒來?
平時欺負自己,讓自己一個人值夜班沒事,但明天有戰事。
猶豫躊躇了一會,咬了咬牙,他裹著毛毯,拿起一個火把,向屋外走去。
只是,當他走出馬廄,沒走多遠,就看見地上似乎躺著一個人,風雪下,火把的光亮明暗不定,一時間看不太清。
他走上前去,附身,將火把湊近。
“啊!”
只見負責換班的一等兵倒在地上,脖子處一片血紅,甚至染紅融化了厚厚的積雪。
“敵襲!”
就在他大聲喊出敵襲的時候,
轟!
身后不遠處,他負責的馬廄突然騰起爆炸火光。
···
“運氣還真好。”
腳下發力,羅凡扛著一堆戰利品,全力奔跑,撤離閆家溝。
依靠小地圖,繞開鬼子警戒哨,隱蔽靠近鬼子營地。
不得不說,駐扎在閆家溝的這一伙鬼子騎兵警戒哨安排的十分隱蔽,覆蓋了全部進村路線,如果不是有小地圖,悄悄靠近被發現的概率很大。
進村后,他偷襲殺死了一個巡邏的鬼子,以及一個準備去馬廄換班的鬼子,繳獲兩枚手榴彈,兩桿三八大蓋,一百二十發子彈。
然后將兩枚手榴彈,全部丟進馬廄內。
炮灰大頭兵死了,鬼子不一定心疼,對騎兵戰斗力影響也不大。
但十來匹軍馬死了,鬼子絕對心疼不已,對騎兵的戰斗力也是極大削弱。
只可惜,那個負責照顧馬廄的鬼子恰好離開,躲開了手榴彈襲擊,不然還能順手多殺一個鬼子。
夜色下,
羅凡頭也不回,直奔山區。
在雪地上,留下一條明顯的腳印。
···
閆家溝的一棟屋子內,熱炕全力燃燒,屋內溫暖如夏。
轟!
猛烈的爆炸聲響起,騎兵中隊長加治工真司命當即起身穿戴好衣服和武器裝備,但并沒有第一時間沖出房屋,而是安靜等待,甚至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水。
部隊宿營被襲擊,很常見。
他也習慣了。
不得不承認,愚蠢懦弱的只那人中還是有一些勇士的,敢只身襲擊帝國蝗軍營地,甚至,渾身綁著炸彈試圖沖向帝國軍營。
但面對帝國軍營的防御警戒體系,別說對蝗軍造成損傷,反而把自己搭上。
連八路軍,晉綏軍,中央軍都不能對帝國蝗軍如何,這些人又能掀起多大水花?
不過,
這次的兩聲爆炸是怎么回事?
兩個襲擊者?
“怎么回事?”
加治工真司語氣淡定。
“報告中隊長,我們遭到了敵襲。”
來人喘著粗氣。
聽到稱呼,加治工真司眉頭一皺。
他喜歡別人叫他少佐,而不是中隊長。
“襲擊者呢?”
加治工真司語氣帶上不滿。
“襲擊者逃走了。”
來人依舊在喘氣,沒有注意到中隊長的語氣。
“逃走了?”
加治工真司眉頭一皺。
他感覺到不對勁。
爆炸,還能逃走?
“怎么回事?”
“襲擊者殺死了一個巡邏士兵,一個換班的士兵,然后向馬廄丟了兩枚手榴彈,造成了五匹軍馬死亡,五匹嚴重受傷。”
“納尼?!”
加治工真司霍然起身,桌子上的滾燙茶水被打翻,濺在他身上。
···
“追!”
“給我追!”
臨時馬廄。
加治工真司看著眼前倒塌的馬廄,再看著里面五具戰馬尸體,以及渾身鮮血淋漓的另外五匹受傷的戰馬,頓時眼睛就紅了。
十匹軍馬。
一下子就損失了十匹軍馬。
還有兩個士兵玉碎。
作為聯隊直屬騎兵中隊,士兵的損失容易補充,但軍馬就沒那么容易了,尤其是直屬騎兵中隊的軍馬,都是聯隊長通過個人關系,挑選出來的最優秀的軍馬。
“追,給我追。”
“一定要殺死他。”
他指著地面上的痕跡,歇斯底里的喊道。
嗨!
當即,一個鬼子小隊長,就帶著十來個鬼子順著腳印去追擊。
“敵人是怎么進入馬廄的?”
冷靜下來的加治工真司眼神兇狠的掃視一圈。
周圍,幾個負責警戒的鬼子紛紛低下頭。
“根據腳印。”
副中隊長出來說道:
“襲擊者的進村路線,恰好避開了所有警戒哨,所以··”
“恰好避開警戒哨?!”
加治工真司眉頭皺起。
因為聯隊長的告誡,加上習慣,中隊的警戒哨是他親自安排的,本地村民也都被趕走了,閆家村進村的路線,就那么幾條,幾乎沒有死角。
除非知道警戒哨的位置,否則絕無可能···
看了一眼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加治工真司一時間腦袋卡殼。
說騎兵中隊內有只那人內應,這顯然不可能。
那么,是運氣?
“加強警戒,警戒哨翻倍。”
深吸一口氣,壓下煩躁,加治工真司下達了亡羊補牢的命令。
不管怎么回事,先把襲擊者干掉。
從村子中的腳印痕跡,以及村子周邊腳印痕跡看,襲擊著只有一個人,一個分隊能輕松追擊殲滅,白天第三大隊剛剛離開閆家溝,聯隊主力也距離這里不遠,這里絕對不可能存在敵人大部隊存在。
···
夜色宛如化不開的濃墨,漆黑一片。
“十個鬼子?!”
閆家溝附近,從小地圖上,羅凡看到了追擊的鬼子數量。
十個。
距離他目前還有七十米。
其中幾個鬼子舉著手電筒,到處搜尋。
“這個鬼子中隊長不行啊!”
晃了晃手里的刺刀,羅凡嗤笑一聲。
在后溝村,即便他反復騷擾了一晚上,那個被他干掉的鬼子中隊長始終合理判斷了形式,保持冷靜,沒有派小股部隊深入追擊。
而閆家溝的騎兵中隊長,只一次挑釁就中招了。
看了一眼鎖頭,
目前充能次數三次,下一次充能還需要三個小時。
雖然鬼子中招了,派出了小股部隊追擊,但想要干掉這十個鬼子,難度也不小。
小地圖終究是小地圖,不是直接視野,存在視角錯位和延遲,小地圖能看見一百二十米范圍目標,但肉眼只能看見十米左右的目標。
戰斗的時候,這一點錯位和延遲,足以要命。
雪地腳印也是一個麻煩。
所以,需要把這些鬼子分開。
想了想,羅凡丟下身上背的兩桿三八大蓋,子彈盒,繼續向后跑去。
不多時,
“隊長,發現敵人丟棄的槍械和子彈。”
負責追蹤的鬼子小隊長頓時大喜。
敵人丟棄了戰利品,說明了什么,敵人體力不支了,快撐不住了!
“敵人就在附近。”
“繼續追。”
“兩人一組,你們左邊,你們右邊,你們繞道后面,其余人繼續順著腳印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