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軼事功績都會被史書記載,武人的生平也有一本書冊記錄,此書冊名為風云書卷。
記錄天下風云人物的事跡。
光有事跡怎么能行,文無第一武卻分第二。
排名才是武人最為關心的。
打鷹殺虎前天下武人的排名全靠江湖說書人傳頌,誰殺了誰誰就能繼承誰的排名。
打鷹殺虎后朝堂專門設立了天機殿負責記錄武人的生平,給武人排名。
一來為了限制囂張的不受管控的武人,也是為了平息一些武人的戾氣。
朝廷每三年都會舉行一次大比,江湖也有屬于他們的武林大會。
這也讓排名有據可考,也更加權威。
記錄武人排名的榜單共有三個,分別是天地人三榜。
其中人榜又稱天驕榜,榜上有名者皆是二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天驕。
天榜三十六人,是大乾現世頂尖強者,地榜設有七十二也是變化最快的榜單。
榜單一般都是一月一換,今天便是三榜放榜的時間。
天機殿設在洛陽城,洛陽武人早早的等候在天機樓前,等待放榜。
天驕榜變化最小最先出榜,一共一百人,排名幾乎沒變,只是末尾的幾人換了名字罷了。
朝廷打壓武人,武人想要出頭難上加難,所以習武之人越發的少了。
變化最大的當屬地榜,前二十名幾乎都有變化。
這些個武人最為期待的還是天榜,天榜一般不變,一旦有變都是驚天大事。
例如三年前,十五歲的鎮北王世子白袍戰西北劍仙鄧長春。
那一戰可是驚天地泣鬼神,白袍劍仙的名頭也是當時傳出來的,甚至有人將陳勝傳唱為劍神,少年劍神!
劍法倒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年齡。
十八歲的天榜高手,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記得那一戰二人交戰數千回合,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或許是鄧劍仙體力不支敗于白袍劍仙之手,陳勝也因此進入天榜,天榜二十,最年輕的天榜高手。
“第一換人了?”一名黃袍武者指著天榜,好奇詢問。
“你沒聽說?”
“聽說什么?”一些個不知內情的武者也豎耳傾聽。
天榜第一,原本是龍虎山的張清蓮道長,江湖人稱白首劍仙,天下劍道第一人,道門天罡北斗劍的集大成者,自創了太極劍法。
聽說陳勝的劍法就有一部分學自這位。
然而,就這位劍術通神的最接近天境的高手,消失在了榜單之上,就算被第二名刀魔傳人西域狂刀沈翎打敗也應該出現在榜單之上,然而第二依舊是沈翎。
除了第二名又有誰打得過這位劍仙?
“聽說劍仙前輩羽化了。”
“羽化了?一品境的武者不是能活三百年嗎,更何況張道長還是龍虎山的天師,不該更為長壽?”
“聽說是四年前打鷹殺虎,被朝廷的趙公公用化骨掌傷了元氣,得了暗疾。”
“該死的朝廷,就是看不慣咱們武人,要不是咱們武人這國家還不知姓什么呢!”一名小個子武人不忿道。
“兄弟,慎言。”
“天子鷹犬無處不在啊。”
“我就要說!!”那小個子還是不服,梗著脖子硬要當出頭鳥。
然后就悲劇了,天凌衛三名兵卒手持弓弩腰胯雁翎刀,氣勢洶洶的就要將那名小個子武人緝拿。
小個子武人想要反抗,卻被三箭射殺沒了聲息。
強弓勁弩是低品武者的最大的威脅。
一幫武人似乎真沒了骨氣無一人上前施以援手,甚至先前開口提醒的那名武人也躲得遠遠的深怕禍及自身。
武人的脊梁何時才能挺起來?
“背后詆毀朝廷,罪不容恕。”說著當中的一名兵卒將死透了的小個子武人背回蓉城衙門。
寂靜的放榜現場這才恢復生氣。
一些個初入江湖的武人見此情景心中豪俠夢似乎也有些破碎。
“張道長羽化,咱們怎么沒收到風聲?”
“聽說張道長的一身功力全傳給了他的一名弟子,算作衣缽傳人,那名弟子不久后就要開始問劍,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問劍?!”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字了,問劍是上古劍仙的傳統,劍是要磨的問劍就是磨劍的過程。
通過挑戰完善自身的劍法,武義。
現在之所以沒有問劍者,一來是問劍是個極其危險的過程,再者就是劍道已然落寞,劍法沒有創新。
江湖劍客,少之又少。
杭州,西湖。
兩道人影憑空而立。
一人白袍一人短衫。
白袍少年便是得了張天師傳承的天驕姓張名紫陽。
他的對手是江南有名的劍修,手提銹劍的破劍閻王趙飛。
“小子,你還太年輕,不要在意輸贏。”江湖前輩趙飛環手抱劍望向眼前的江湖后輩,若不是有張前輩的帖子,他可沒工夫陪小孩子鬧家家。
“前輩,你未免太過囂張。”
“我囂張?”趙飛被小孩子的玩笑逗笑了,不準備留手了。
張紫陽的青云率先出擊,靈動輕盈宛若游龍。
“好劍法!”趙飛習慣性的贊嘆一聲,左手銹劍不做保留狠狠斬去。
銹劍看似脆弱但加持了趙飛磅礴的內力后變得堅硬如鋼鐵,比起張紫陽的清風不差多少。
銹劍名為戰姬陪了他半輩子,早已與他心意相通。
而且他的內力更為磅礴,這一劍之威只將張紫陽擊退三米之遠這才停下。
“你還是太嫩了,還是再學幾年再來吧。”趙飛收起銹劍戰姬就要離開。
“好戲這才開始!”張紫陽不再猶豫,爆發全部力量一劍斬出,此劍沒有劍招全憑強勁的內力。
強大的內力協助下,只將西湖水裹挾飛天最后洋洋灑灑落下,仿若給杭州府下了一場自由的雨。
趙飛沒有防備,然而作為劍客他的反應不慢特別是對劍的感知。
張紫陽出手之時,他便有了應對。
“偷襲小輩,真是給劍修丟臉!”
左手探出,銹劍戰姬飛舞轉動,用的是全真劍法,然而他的內力縱使滂沱卻還是比不上灌頂過后的張紫陽,銹劍戰姬最終還是被強大的內力折斷掉落西湖之中,至于趙飛,也沒有討到便宜,戰姬破碎之際,他便已經慌了神,結結實實的挨了這絕世一劍。
嘴角溢血,倒飛數十米之遠,最后墜入西湖之中。
破劍閻王殞命,少年問劍第一戰——勝!
江南劍修群情激奮,一個后輩用了偷襲的手段戰勝了江湖前輩,還有臉吹噓!
然而,白衣劍仙所到之處,總有一名劍修殞命,從杭州到嘉興再到金陵。
已經有三十余名劍修死于其手,無人是其一劍之敵,三十人中有十人是地榜高手。
若是細細查看,便可知這些劍修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敵視朝廷。
然而,有了這些個戰績,他的名聲卻越發的臭了。
然而江南劍修人人自危,沒有發覺這一共同點。
白衣劍客也有了小劍魔的稱號。
劍魔三十年前也曾發起問劍,手下劍修比起張紫陽多了十多倍。
也正是劍魔拔高了江湖劍修的水平,現在的劍修大體都是江湖強者,縱使如此依舊被小劍魔輕松斬殺。
這也說明了小劍魔的實力。
卻也有不少人稱其為劍修之恥,因為他的手段狠厲,大多都是后手偷襲的勝。
江湖上褒貶不一,名頭正盛。
“世子,小平安不見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今早起床便沒有看見小平安,起初只當孩子貪玩,可半天也沒回來,我這才覺察不對。”
“老吳啊,老吳,怎么說你好呢!”陳勝指了指白發老頭,影衛都來了三個,連個孩子都看不明白。
“抱歉,是老奴給世子添麻煩了。”
“人沒了那就去找唄,畢竟是春蘭的弟弟。”
“有什么線索嗎?”
“沒有,沒有頭緒。”
“難辦啊,要不去找老孫?”
“老孫?我看行!”
民安坊,春季茶館。
交代春蘭啞女二人待在家中等消息后便來到了此間茶館。
然而,春蘭此時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在房中不斷的踱步,她也知道自己只會幫倒忙,卻依舊擔心個不停。
啞女握住春蘭的手腕,了作安慰。
茶館三樓,一老者大冷天的拿著個扇子,時不時煽動一下給人神秘莫測之感。
要是張三在此便可看出,此人便是當日的說書先生。
“老孫,我想請你個事。”陳勝面對這位前輩也沒有架子,虛心求教。
“世子殿下您還有事能請得到我?”
“我可少不了你這個大智囊,少了老吳也不能少了您啊。”
“世子您就甭給我戴高帽,我只能說此去兇險,要陷入大因果的,您確定還要管?”
聞言,陳勝也不免有些許猶豫,眼前老者可是號稱鐵口神算的天機老人,他的話陳勝不得不信。
而且平安的死活對他不甚重要,他需要的只是陰脈女子,只要將那二女囚禁,此毒自然可解,完全不必冒險。
天機老人嘴中的因果一定不是小因果,絕對是他承受不起的因果,不然他也不會開口。
陳勝將目光投向老吳,他看的出來,老吳很上心這個孩子。
“世子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自己承擔此份因果吧。”
老吳很是決絕,他本就是個將死之人,也沒多少年可活了,不如認個孫子頤養天年。
“老吳,這因果世子擔得你卻擔不得。”
“我一條爛命,有什么好怕的。”總是佝僂身子的老吳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勢。
“老吳,要死鳥朝上,你看我像怕死的?”
“老孫說吧,老子不在怕的。”
“您可想清楚了。”
“世子殿下,我老吳的命低賤而您的命高貴著呢,還是讓我一人去吧。”老吳倒不是講反話陰陽語,他真這般覺得,這是屬于這個時代的局限。
“說什么胡話,沒有你我能活著回來?”
“老孫,你放心大膽的說,不會連累你的。”
“康樂坊。”
“去不去就看您自己了。”
“多謝。”說著陳勝留下手中葫蘆,帶著老吳離開民安坊。
老孫放下左手扇子,打開葫蘆嗅了嗅,果然是誅仙。
誅仙也叫醉仙釀,出自西北的一名刀客,刀客鍛刀之時無意間將葫蘆落在火爐之上,其后便有了醉仙釀。
只是產量極低,三兩酒也提煉不出一兩,所以價格也是極高,一般的富貴人家都未必喝的起。
陳勝卻知這誅仙的釀造方法,只是簡單的提純罷了,用的方法不對產量自然少。
只是他家大業大,占據燕云十六州也沒必要跟那些個商人搶利益。
老孫仔細的嗅了嗅葫蘆中散溢的酒香按捺心頭的急切,將葫蘆蓋上,放入懷中如此美物定要細細品味。
現在他有時不是享受的時候。
他拿起放下的折扇,飛身離開春季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