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楠去美國的第二年，詹奕玲也想去。

加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拿到了，護照也辦好，但因為賀凡不想走，她也不走了。

賀凡的父母因為工作性質需要，常年派駐美國。

他一個人在國內悠哉游哉的，擔心到了美國，反而受到父母鉗制，不自由了。

詹奕玲心里放不下賀凡，只好把留學的事情擱置一邊。

大學畢業(yè)后，去了一家外企計算機公司在江城的分公司。

大學畢業(yè)的時候，賀凡被分配在電子工業(yè)部下屬的218研究院。

電子工業(yè)部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南有201，北有218。

這兩個研究院分別位于華夏南北的兩個著名的古都，江城和唐城。

按理說，這是好多人羨慕都來不及的。

班里男同學嫉妒的對葉佩東和賀凡說：“你們兩人哪來的狗屎運，班里最漂亮的兩朵金花和部里最好的兩個研究院都被你倆給霸占了……”

可是，賀凡卻不想去218院。

并不是他不喜歡唐城，更不是他不喜歡那份工作。

詹奕玲為了跟他在一起，放棄了去美國留學的機會，留在江城。

所以，他也必須留在江城，跟她在一起。

他遲遲不去218院報到，希望學校能重新分配。

因為這事，把218院給惹火了！二話沒說，立刻將他的檔案退到電子部人事司。

電子部人事司又將檔案退回到學校。

葉佩東為了賀凡的事情，多次跟201院和學校商量，說是讓賀凡到江城的201院，自己去唐城的218院。

反正自己一個人，老家正好在西北，距離唐城近。

沒想到201院堅決不同意放葉佩東。

說當初好不容易從學校挑選一個滿意的，人都來報到了，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何況還是換一個不服從分配被218院退回的人。

說這不是撿漏，是殘羹剩飯，201院丟不起這個臉……

更要命的是，電子部人事司一怒之下，拒絕了賀凡在電子部直屬所有研究院和企業(yè)的工作安排。

賀凡不得不找學校就業(yè)指導中心的老師，希望學校能把他分配在江城的省市一級單位，這又把學校給惹煩了。

學校不肯出面幫他重新安排工作，說畢業(yè)分配環(huán)節(jié)早已經(jīng)結束。

為此，賀凡和學校大鬧一場，終于撕破了臉。

一氣之下，學校就把他的檔案轉到街道辦事處，讓他自謀職業(yè)。

88屆大學畢業(yè)生本來是國家干部身份，賀凡卻因為不服從國家分配，一夜之間變成工人。

街道居委會倒是挺看中賀凡名牌大學畢業(yè)的學歷，無奈手里只有街道集體所有制工廠，或者國營糧油食品商店。

這些單位賀凡看不上眼。

從那天開始，賀凡無所事事，整天悶在家里，擺弄著他從小學起就開始積攢的那些花花綠綠的郵票。

看著葉佩東每天忙忙碌碌早出晚歸，詹奕玲實在看不下去了。

她開始旁敲側擊動員賀凡，干脆一起出國算了。

“樹挪死人挪活，你到美國不一定非得和你爸媽在一個城市嘛！

美國那么大，紐約到洛杉磯比江城到烏城還遠，他們怎么管你？”

聽詹奕玲這么一說，賀凡走到墻上的世界地圖前面，比劃著手指丈量距離。

頓時覺得詹奕玲說的有道理，不妨申請一下加州的大學。

可是，要申請留學，就必須有學校開具的成績單。

為此，葉佩東幫助找了一位學校的老師。

這位老師名叫孫家棟，曾經(jīng)和葉佩東、賀凡、詹奕玲、秦舒楠都是大學同班同學，畢業(yè)后留校當老師。

當年在校期間，孫家棟和葉佩東的關系不錯。

但因為追求詹奕玲失敗，和賀凡成了死對頭。

礙著葉佩東的面子，孫家棟把賀凡領到學校的一棟小樓前，二話不說就走了。

沒想到樓里樓外，人滿為患。

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終于輪到賀凡了。

一位老師核對信息后，上下打量他一番。

然后撥了個電話，像是請示什么人似的。

掛上電話之后，又打量了他幾眼：“對不起，學校沒法給你開成績單。”

“什么？”

賀凡愕然了，接著問道：“為什么？”

“你得先交培養(yǎng)費。”

“什么？陪，培養(yǎng)費？”

賀凡頓時一臉懵逼。

“國家花那么多錢培養(yǎng)你，你不僅不服從國家分配，而且不為國家服務就要出國，這給國家造成多大的損失啊！

所以，你必須把培養(yǎng)費退還給國家。”

“這，這是哪兒規(guī)定的？以前怎么沒聽說啊……一共多少錢？”

賀凡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把錢包掏出來拿在手里。

“這是今年……”

老師剛說一半，頓時愣住了！

瞪著眼睛看著賀凡，一臉寫滿了疑惑：“怎么著，你兜里還真的隨時裝著一萬塊錢吶？”

“什么？一萬？！”

賀凡驚呼道。

“對啊，每年兩千五，國家培養(yǎng)你四年，是不是一萬？這是今年剛實行的政策，你運氣好趕上了。”

這位老師一臉寫滿了得意。

此時，賀凡還沒從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緩過神來。

他自言自語嘀咕道：“上哪兒找一萬塊啊？媽的，看來只能提前把猴票賣了！”

賀凡沉思片刻，正當他決定立刻回家拿出兩版猴票到郵市換錢時候，老師又微微一笑：“不瞞你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就算交了培養(yǎng)費，學校也不一定能為你開成績單。”

“為什么？”

賀凡一愣。

“國家規(guī)定本科畢業(yè)生的服務期是五年，服務一年就可以少交兩千元培養(yǎng)費，但這只適用于服從國家分配，并且已經(jīng)開始工作的同學。

你好像不屬于這種情況吧？我剛才特意問了教務處，他們也說了，像你這種特殊情況，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老師，不是我不服從工作分配，我只是不想離開江城。因為我女朋友在這兒，我不想跟她分開。”

賀凡哭喪著臉說道：“就是因為沒辦法了，我才想著跟女朋友一起出國！”

老師擺了擺手說道：“反正這種情況真不好說，要不你等開學以后到教務處去問問吧。現(xiàn)在放假，沒人拿得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