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東南無兵亦無餉
- 大明正德:朕乃有道昏君
- 墨落皇朝
- 2501字
- 2024-10-01 07:07:00
“陛下,如今兵部無兵可派,倒是可以派勛戚驍將,于東南整肅軍務。
而且水師也要工部在南京龍江船廠定制一批輕快戰船,百艘左右的巡海快船能否遍巡東南海疆也不一定。
最好以大小福船為首艦,打造數十支巡海艦隊,方才能維護東南海疆的安穩,只是這般造艦,耗費就動輒千萬兩紋銀了……”
聽到許進的按部就班,李東陽肯定不能答應,大明水師的零落本就是東南文臣有意為之。
若按許進所言,打造幾十支巡海艦隊,那大明的海禁可就嚴絲合縫了,海商還怎么活?
“許部堂,東南軍情乃是急報,要看眼前事,將來事不急!”
“不急?
西涯先生,沒有艦船,你讓大軍怎么剿滅倭寇?
倭寇今日在杭州、明日在寧波,各衛所兵卒即便插了翅膀,也做不到今日駐防杭州,明日駐防寧波。
倭寇為沿海小股水匪,平滅倭寇之機當在海上,而不在陸上。
莫說打造新艦了,即便以水師永宣時代的老舊戰艦,亦可碾壓倭寇于海上。
可如今大明的水師兵卒無餉,老舊戰艦于各處海港沉浮而無錢修葺,即便不造新艦,整修老艦、補足水師欠餉,也是當務之急吧?”
見許進硬懟次輔李東陽,有志于倒李的戶部尚書韓文便開口說道:
“東崖先生,今年秋后,戶部方可為水師撥銀百萬,再多也是沒有的。
如今九邊戰事更加緊急,九邊缺口近千萬兩,只有彌合九邊缺憾,戶部才有銀子顧及大明水師。”
聽著許東崖、韓質庵兩人一唱一和,把東南士紳往死里逼,李東陽起身對小皇帝說道:
“陛下,東南有兵,定國公徐光祚麾下還有五六萬江南精銳,令其布防東南,可謂是恰當其時。
東南為大明稅源之地,不容有失吶!”
聽到李東陽將主意打在了徐光祚的平定西南的大軍上,朱厚照冷笑一聲說道:
“西涯先生,此事還要問過戶部的,大軍錢糧并無著落!”
小皇帝的態度曖昧,文華殿眾老妖自然一聽便知,若不是知道徐光祚之軍委實拉胯,一直端坐的馬文升都要懷疑東南倭患是這股京軍所為了。
徐光祚的西南軍,說白了就是京中汰除之冗兵所匯,雖說南下途中其軍匯合了江南的所謂精銳。
但江南精銳能不能趕上京中汰兵也需兩說的,在馬文升看來,即便是京師汰兵,其戰力也要遠超江南精銳。
只因大明衛所之廢,首先便廢于江南,江南士紳大戶,勾結各衛所長官,將江南衛所變作佃戶、農莊之事,也不是當朝的亂事,而是自仁宣時代開始的齷齪事。
許進這個無水的東崖對上李東陽這個有水的西涯,莫說朝廷無兵可派,即便有兵,李東陽帶著東南士紳不把血給出了,此事怕也難辦。
許進是御史出身、性格剛直方硬,有他掣肘,徐光祚的西南軍想要轉頭,怕也是千金難換、萬金難求。
“西涯先生,如陛下所說,戶部既無余錢也無余糧,想要朝廷派兵,東南的士紳們是不是先把累年的欠稅補上再說?
有了這筆稅賦,莫說一個大明水師了,兩個三個也不在話下?!?
跟劉健、馬文升、許進不同,戶部尚書韓文是有明確利益團體的,那就是西北九邊晉商。
韓文所代表的晉商,也不僅僅是山西商人,同樣也不是甘陜一帶的商人,而是整個大明立足于九邊牟利的商人。
晉商里面的大頭有茶商、鹽商、布商、鐵商等等,雖說晉商跟東南一帶的茶商、布商、鹽商也有交集,但交集歸交集,有了連鍋一起端走的機會,他們是肯定不會放棄的。
因此,韓文并不介意揭大明江南稅賦這個蓋子,沒了東南士紳,正好讓晉商填補其空出的位置。
“韓質庵,這是文華殿,你不要亂說話!”
見韓文明確了東南士紳瞞賦隱稅的規模,即便是以深沉擅謀聞名的李東陽,也不由的有些慌亂。
如今時候,正是東南士紳禍不單行的時候,這一切的開端,都是兵部尚書劉大夏被法司拿問引起的。
雖說明知真正的開端是東南士紳瞞賦隱稅,但要讓李東陽當堂承認,那也是沒有可能的。
“西涯先生,如你所言,這是文華殿,莫要置氣。
如今的朝廷兵荒財匱,皇考之時,也確有改善東南稅賦的想法。
內閣這邊,不若由西涯先生領銜,重新規劃一下東南稅賦如何?
但似之前一般,將朝廷加稅盡皆加在窮民小戶身上,皇考不愿看到,朕也不愿看到。
若稅賦只能加重百姓負擔,那東南賦稅朝廷不取也罷!”
朱厚照讓李東陽領銜治理東南稅賦問題,首輔劉健、吏部天官馬文升兩人,驀然睜開雙眼,這一手絕活兒,弘治帝是不會的。
當年的成化帝倒是有此手段,只是奈何用在了兵事上,而沒有用在東南稅賦之上。
“陛下,東南軍情緊急,整理東南稅賦不急在這一時,但東南士紳卻需要朝廷大軍,拯救在這一時三刻間?!?
此時的李東陽已經沒有心思去計較小皇帝老辣的借力打力手段了,再讓倭寇在東南肆虐,傷了東南士紳根本。
那大明朝局,就要走向不可測了……
“西涯先生,如許部堂所言,東南倭患只是小股侵襲,與其讓朝廷派大軍勞師耗銀去剿滅,不若東南各地整頓衛所之后,嚴防死守。
倭寇乃沿海之流寇,派大軍剿滅的難度,就跟大軍出九邊決戰于韃靼差不多。
師勞兵疲的時候,大軍還容易被倭寇所趁,因此東南剿匪,與九邊抵擋韃靼入寇相似,沒有海防線,即便定國公回師,也只能一次次的勞師撲空。
整頓東南稅賦的同時,西涯先生也要領銜整頓東南軍務,不然任由倭寇如跳蚤一般,在海岸線附近左右橫跳、殺人劫財,也有損我大明國威!”
聽了新君的籌劃,這次馬文升沒有撫須而笑,而是沉思了起來。
東南倭患來的蹊蹺,按照倭寇的所作所為,劫財殺人之余,反而是在推動大明朝堂對東南的革鼎。
馬文升雖不老于世故,但一生經歷的事情卻太多,種種疑點表明,如今正在肆虐東南的倭寇,跟大明,甚至于跟大明朝堂,有脫不開的干系。
看看御座上,漸漸有了崢嶸氣的新君,再看看與南官正在開仗的戶部韓質庵,馬文升的眼光,便落在了韓老西兒的身上。
世風日下,為了利益,大明的官員士紳們已經毫無節操可言了。
弘治帝遽崩一事蹊蹺難明,如今韓質庵帶著晉商發難,利益出發點之明確,也是顯而易見的。
“質庵,戶部擠一擠,能否拿出五十萬兩紋銀,讓定國公派一部人馬維護一下東南?”
見大冢宰馬文升終是向著東南開了口,有些獨木難支的李東陽,這才得到了喘息之機。
如馬文升所思所想,東南士紳也懷疑倭寇之事,是晉商在背后挑弄。
只因用倭寇、海盜辦事,東南士紳也不是沒做過,大明普通水師不愿出海,既有朝堂的牽扯,也有東南士紳的打壓。
至于五軍都督府的營商艦船,那也是跟東南士紳有默契的。
“負公,如今正值青黃不接的時候,莫說五十萬,五萬兩也擠不出來。
要不讓東南再等等,秋賦解到,莫說五十萬了,一百五十萬也不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