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后面的機器傳來報警聲。阿華猛一抬頭，發現王勇把氧氣面罩摘下來了扔在一邊。

“王勇！你這是干什么！”阿華眼淚還掛在面上，急得就往前沖，但怎么用力也推不開擋在她面前的，巨石一樣的男人。

科室的人監測到病房報警，也紛紛趕來。

“搶救！！！”

醫生護士焦急的圍著病床轉。

“別救了，俺求求你們，讓俺娘解脫了吧。”王勇雄厚帶著哭腔的聲音響徹整個病房。

病床上的老婦人手指微微抽動，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空氣再次陷入死寂。

“那個護士，你們別追她的責任，是俺攔著她的。”王勇滿目滄桑，看向阿華，她的眼眶紅紅的。

“如果要講責任，俺負全責。只是…讓俺先安頓好俺娘，不然俺是不會和你們走的。”

“這……”醫生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王先生，你跟我來辦下醫院的手續，聯系殯儀館的人吧。”一個主任沉默良久開口道。

“…好…”王勇微微一愣，他本以為要蹲號子。一行人也散開，只留阿華和另一個護士整理病床。

王勇掏出信封里的錢，指尖在舌頭上這么一滑，清點出幾千塊錢，買了個漂亮的骨灰盒，火化了他娘。他又數出幾百塊錢，揣在兜里，剩下一千三原樣放回信封，拿到郵局去重新封了口，在信封顯眼處歪七扭八寫了幾個字，寄出去了。

z三只燒雞，他為了省錢，總是不舍得吃，又買了兩瓶五糧液，輾轉來到海邊，找了塊大礁石坐下。

“弟弟，俺買了你之前就想吃的烤雞。”

王勇打開塑料袋，撥開荷葉，雞皮泛著金黃的光澤，肉質飽滿多汁，還在冒著熱氣。他不顧燙嘴一個勁往里塞，一邊吃一邊流眼淚，噎住了就灌幾大口五糧液，自己喝著還不忘往海里倒，給弟弟也分幾口。

吃飽喝足，王勇用手一撇油光光的嘴，再用衣袖拂去眼淚，把剩下兩只雞和骨灰盒都揣進他下鄉時帶出來的背包里，又撿了兩塊石頭放進去。

王勇背上包，用麻繩把包和自己死死綁在一起，撩起褲腿，一步一步，向著海平線…

兩日后的傍晚

“…某工廠員工宿舍內發生一起殺人案，殺人犯王某手段極其殘忍，并在作案8小時后跳海自殺，目前案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視頻里播報新聞的女聲和那張打著馬賽克的嫌疑人畫像都讓阿華止不住顫抖。

她緊緊捏著手里的信封，信封上寫著鏗鏘有力的四個字。

“謝謝，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