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你可想好了？”
目送奉命拿著石塊的郎官登上章臺，羅成扭頭看向同樣目送郎官登臺的李斯：“如果證明我的結(jié)論是正確的，你認(rèn)不認(rèn)可腳下的土地是個巨大無比的球？”
坦率講，他心里還是把李斯歸到好人堆里的，沒有歸到趙高那種老銀幣的堆里。
別的可以騙人。
文章是騙不了人的。
《諫逐客書》一文把李斯的胸襟和眼界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通過這篇文章，足以證明李斯是個才華橫溢的家伙。
也是個能干實事的能吏。
如果因為自己冒冒失失地打個賭，讓這家伙羞愧難當(dāng)，跑到什么地方自殺了，那大秦的歷史軌跡得跑偏到什么地方去？
好像古人都很注重名輕生死。
昨天下午自焚而亡的關(guān)內(nèi)侯，說死就死，半點都不帶含糊的。
就，挺嚇人。
“客卿大人無需混淆視聽。引力是引力，大地是大地，你論述的引力于腳下的大地是不是圓球沒關(guān)系。”
李斯果斷搖頭。
咬死了不認(rèn)腳下的大地是個巨球。
羅成也不爭嘴轉(zhuǎn)而向政哥行禮：“大王，下令吧，驗證完引力的作用，臣還得想辦法證明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個巨大無比的球呢。”
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既然李斯執(zhí)意跟他作對，那么，不如成全了這家伙。
直接拿出證據(jù)證明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個超級巨大的球，好好震撼震撼大秦朝堂的文武百官。
反正這件事遲早都要做。
遲不如早。
早早統(tǒng)一了思想，開拓了眼界，后面推廣自然科學(xué)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嗯！
嬴政微微點頭，滿意地看著面色淡然的羅成和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熱鬧的朝堂重臣，緩緩開口：“羅卿、李卿此番爭論，乃是學(xué)問之爭，不可意氣用事。”
說完，猛然舉起右手重重?fù)]下：“放！”
“諾！”
章臺邊緣處，高高舉著兩塊大小不一石塊的郎官答應(yīng)一聲，猛然松手。
當(dāng)啷！
沒等眾人看清石塊墜落的軌跡，鋪在章臺之下的銅劍中有兩把被石塊砸中，丁零當(dāng)啷地響起來。
群臣頓時議論紛紛：
“喲，真的是同時響起，老夫還以為重者先墜地。”
“客卿所言不虛。”
“如此說來，引力之說證據(jù)確鑿。”
“莫非，咱們腳下的大地，真的是個球？”
“奇哉怪也！”
“……”
聽著群臣的議論，李斯臉色陰沉眉頭緊皺，卻不得不硬著頭皮端平雙手向羅成躬身行禮：“客卿大才，斯認(rèn)了這引力之說。但，你要說，咱腳下的大地是個巨球，斯，決計不認(rèn)。”
你死鴨子嘴硬，我有什么辦法？
羅成白了李斯一眼，扭頭看向天邊剛剛冒頭的太陽：“李斯，聽說你師從稷下學(xué)宮的大儒荀夫子，可曾聽說過兩小兒辯日？”
兩小兒辯日是列子的名篇。
他也不太確定，稷下學(xué)宮的學(xué)子會不會學(xué)這東西。
卻是證明腳下大地是個球的最好作證。
“客卿大人，莫非想以此論述，我等腳下大地是個巨球？”李斯不屑于接茬兩小兒辯日，直接拆穿羅成的目的。
呵呵。
羅成輕笑兩聲，環(huán)顧四周向政哥和朝堂重臣們講述：“倘若天是圓的，地是方的，那么太陽就不會出現(xiàn)忽大忽小的問題。”
“因為你站到大地的任何一個點，距離太陽的位置是不會變動的。”
“看到的太陽大小始終如一，熱度也始終如一。”
“只有大地是個球，我們站在這個巨大無比的球上才會感受到太陽由遠(yuǎn)及近再由近及遠(yuǎn)的現(xiàn)象。”
他平端雙手，向四周行禮：“大王、列位大人。”
“請仔細(xì)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章臺下陷入一片安靜。
無論是李斯等朝堂重臣陷入沉思，琢磨著天圓地方和大地是個球的區(qū)別。
嬴政也是如此。
認(rèn)真地思考起天圓地方情況下，好像，好像……真他娘的像羅成說的那樣，太陽不會忽大忽小地變化。
而是從升起到中午再到落下，從始至終保持同樣距離。
倘若大地是個球。
就變得很好解釋了。
“其實，我還有更直觀的辦法證明腳下的大地是個球。”
羅成乘熱打鐵：“譬如，組建一支巨型艦隊，讓他們呆著充足的水和食物一支向東航行，持續(xù)不斷地航行一兩年時間，最終還是會回到最初出發(fā)的港口。”
“譬如，制造出一個能飛天的東西，帶著人飛到數(shù)百丈高的高空，自然能看到腳下的大地其實是個巨大無比的圓球。”
“但，這些證據(jù)需要時間來制作。”
等等。
你能帶人飛天？
嬴政眼前一亮，急忙打斷羅成：“羅卿，你當(dāng)真能帶人飛天？”
飛天是大事。
如果真的能制造出個帶人飛天的東西，寡人當(dāng)率先嘗試。
話說，誰不羨慕鳥雀自由自在地御風(fēng)而行呢？
“回大王，只要給臣一些技藝精湛的銅匠、皮匠和木匠，便能制作出熱氣球，帶人飛至數(shù)百丈高的高空。”
羅成如實回答。
以大秦的制造工藝水平，搞出個皮質(zhì)熱氣球不是什么難事。
關(guān)鍵是，得找到合適的燃料而已。
就算飛不高。
只能抵達幾百米高處，也能簡單證明腳下的大地是個球。
搞定這件事，以后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基本上沒人敢再懷疑。
推廣自然科學(xué)的時候，也就沒什么阻礙了。
難怪拜月教主心里委屈。
這他娘的，跑到兩千多年前的大秦推廣自然科學(xué)，居然還要面臨殺頭的危險。
真真是沒想到。
“甚好！”
政哥樂得手舞足蹈，扭頭安排：“太仆府、少府全力配合羅卿，制造那個可以帶人飛天的……叫什么來著？”
“回大王，叫熱氣球。”
“對，把熱氣球先造出來，寡人親自飛天看看腳下的大地，到底是不是個巨球。”
“大王英明。”
能說啥呢？
趕快拍馬屁吧。
羅成恭敬地端平雙手，躬身行禮。
其他朝堂重臣也異口同聲地行禮拍馬屁：“大王英明！”
“擺駕章華殿！”
政哥大手一揮，帶著大秦朝堂重臣浩浩蕩蕩地返回章華殿。
剛剛只是解決了個小小的爭論而已。
腳下的大地是不是個球，其實無關(guān)緊要。
更重要的事情是開科取士。
既然有了爭論，就得有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