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1章 第一 —— 十五

  • 白羽翼
  • 夏冬13
  • 18971字
  • 2024-08-29 13:58:54

目錄:

1信

2青槐

3初遇

4風吹淺夏

5啟航

6青思繞

7羽翼

8平行線

9北京西站

10飛蛾

11微弱的光

12北上

13素沄

14微雨

15光陰里

16翼傷

17觸碰

18石榴花開

19交織

20驀然回首

21風雨后

22遙遠的遠方

23上線

24初雪

25嘿,你好!

26冰糖葫蘆

27入侵者

28北溟

29背后

30借酒澆愁

31紅葉紅了

32玉蘭遲暮

33收獲

34木青

35光影交錯

36拔刺

37冰封的日子

38游離

39奔赴

40你從畫布上來

41西麥緣

42揭幕尋音

43面對面

44逢生

45相向飛

46粉玫瑰

47丘比特之箭

48真相

49牽手

50比翼飛

51疊愛

52錯付

53風起漣漪

54柔愛相依

55激蕩

56隔望

57雨淋瀝

58解禁門

59風雨狂襲

待續……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

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身影,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幸福的過往,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

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

像天使的翅膀,

劃過我無邊的心上,

相信你還在這里,

從不曾離去,

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里,

從此沒有我,

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顏然輕輕地拂去碑沿上的幾片枯黃的銀杏葉,把這束帶著清晨雨露,潔白芬芳的茉莉和滿天星簇擁著的百合放在碑前,風起了,樹椏上的葉子刷刷的拍打,葉子隨風飄起……

“然然,這個筆記本是曉羽生前每天都會放在床頭的,里面夾著這封信,應該是留給你的”,佟叔把這個厚厚的本子遞給顏然,扭過頭,拍了拍他的肩,此刻的顏然仿佛感覺到:有一股力量穿過佟叔的手,直抵內心。

顏然:

你好,明信片已收到,很漂亮,我很喜歡。

寫這封信的時候,我收到了團里批準我休假的通知。這次帶團回來,就可以見到你了。

我給你做了一副棉質的護膝,第一次做,有的地方縫制的不太整齊,不要笑話我啊,呵呵,我還特意試了一下,雖說不好看,但是蠻舒適的。

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盯著我的眼睛說:你是一個有故事的女孩。的確,這也是我這兩年一直回避的問題,這下好了,我有假期了,可以有個大時間,把這個有故事的女孩,好好給你講講。

你說過要不保留的教我滑雪,不過,可別嫌棄收一個笨徒弟。滑雪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其實我也想告訴你:我也喜歡這首《天使的翅膀》。

曉羽? 5月9日

槐花開的時候,空氣里飄著香甜的味道。?

曉羽站在打印機旁看著潔白的打印紙一張張穿過機身,蘸著墨香的紙張規則地摞在紙槽里,這樣的重復的工作是她每天必須要做無數遍的動作。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妻,先生負責攝影,老板娘張姐負責復印店,佟曉羽則是剛被雇來的打字員。

店面開在老動物園對面的臨街的寫字樓里。店里一樓是接待室和復印店,樓上是影樓。剛來的那幾天張姐在這里教小羽熟悉業務,呆的時間多些,小羽很珍惜這份工作,所以學什么都很用心,做事認真負責,很受張姐喜歡,這幾天外拍業務多些,店里就留下小羽自己在打理。

馬路的對面就是老動物園。這個季節園里綠色濃郁,透過一層層的綠色,還能隱隱約約露出一片一片的淡粉,淡白的花色。木色的柵欄里是兩棵老粗老粗的槐樹,一串一串的白色含香的槐花掛滿了枝椏噴涌的樹身,花和香甜在溫暖的夏風里搖搖擺擺,,,,,,

“好溫馨的畫面啊!”小羽看著窗外這片動人的景致,情不自禁地贊許著。

“復印兩張,”進來的人一邊說著一邊遞給小羽一張身份證,說完徑直走到旁邊的休息椅上,打開隨身的手提電腦,很認真地看著什么。“先生需要復印雙面嗎?”小羽把身份證放進復印機里,回頭問正在思索問題的客人。

“對,謝謝!”不由得小羽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客人。三十五六歲左右,削瘦,架一副透亮的眼睛,一雙白色運動鞋,但還沾滿了黃白的泥灰,藍色發白的牛仔褲,一件黑白橫格相間的T恤,從進來一直在看電腦。身份證已經復印完了,可是客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小羽把復印好的紙和身份證放在前臺的辦公桌上,繼續做自己手頭的工作。

“你好,杜工,我剛才看工程進度表了,發現有一處管道沒有按照技術要求做,我馬上趕到工地,要仔細檢查一下,你安排一下。”打完電話,裝好電腦,拿出一元遞給小羽,順手拿起復印好的紙張就急急忙忙出了店門。

“曉羽,我們回來的要晚一些,六點鐘你就關店門,下班就可以了”,“張姐放心,我有一批文件還需要加一會兒班,我走的時候會把店里打理好的。”曉羽看看墻上的掛鐘,現在已經快六點了,今天下午來復印的客人很多,手里那份資料到現在還沒有打完,還好今天也沒有很要緊的事,下班在店里加班做完手里的工作。

忙完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街上的霓虹燈早已齊刷刷閃亮起來。

曉羽整理好打完的資料,拿起包正要離開,不經意間看到工作臺上有張身份證,應該是客人落下的,拿起來看了一眼,

“楊凡”,曉羽重復了一遍身份證上的名字,想回憶起落在店里證件的客人的樣子。一下子反而想不起來。看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是傍晚七點鐘多了,得趕緊離開店里,要不然爸爸該等著急了。順手把身份件裝進了自己的包里,拿起便筏寫了一行:如取證件請打電話。關完店門,曉羽把寫好的便條貼在了店門的護欄上,轉身離開了。

站在十九路站牌等車的時候,佟建國打電話給女兒問什么時候到家,飯都熱過一次了,想起老爸罩著圍裙做飯,還不時要抽口煙的樣子,曉羽禁不住幸福的笑了。自己和老爸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十個年頭,自從媽媽去世以后,老爸一直單身,沒有再娶。奶奶在世的時候,家里還很熱鬧,奶奶過世以后,曉羽在BJ讀了四年的大學,老爸家里家外忙活著,懂事的曉羽也曾勸說老爸找個伴,可是老爸總是笑笑說:這樣和女兒過挺好的。看著老爸一臉幸福的表情,曉羽也不好再勸說。

十九路車是裕華路唯一一條直通車。寬闊的迎賓大道,亮堂的橘色街燈閃閃爍爍,綠化帶里種著高矮相錯的景觀樹和矮叢的小花,涼爽的微風吹過美麗安靜初夏的夜晚,曉羽右手握著公交車上的吊環,左手輕拂著被風吹亂的頭發,披肩的長發好調皮地舞來舞去,柔美的發絲在愜意的暖風里飄飛著,,,,,,

“電視中心到了,下一站建明小區。”曉羽正要下車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你好,是佟曉羽嗎”?電話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你好,我是,你是?”曉羽很疑惑地詢問著。“我叫楊凡,下午去店里復印過證件”,“哦,想起來了,你把身份證落在店里了,我幫你收起來了”,

“我現在在你們的店門口,明天早晨要坐飛機去昆明出差,需要帶上證件,能幫我取一下嗎?”楊凡說完自己都感覺不太合適,這么晚了還要麻煩人家。

這時候曉羽已經走到小區院里,都能看見家里亮著的燈光,可是也能感覺到電話里那位先生很著急的語氣。想了一下,急忙往家緊跑,進屋的時候老爸已經坐在飯桌旁,“爸,你先吃飯,我店里有急事,還要回去一趟,”說完在盤子里掂了兩個包子轉身就走。

“奧,去吧,別急!”防盜門早已經咣當一聲碰上了。佟建國站起來,從廚柜里拿出半瓶二鍋頭,坐到飯桌旁,倒了一小杯,打開電視,這樣屋里剩下一個人的日子重重復復過了十多年了,額頭的日漸加深的紋路伴著鬢角染上霜色的發尾在這個高大厚實的男人身上演繹著生活的歷歷幕幕,,,,,,

當佟曉羽急匆匆趕到店里的時候,楊凡抱著手提電腦坐在臺階上正聚精會神地寫著什么,絲毫沒有注意到旁邊氣喘喘吁吁的曉羽,

“你好”,

“哦,你好“,看見站在眼前的這位喘著粗氣的女孩,楊凡一臉的歉意,急忙站起來,“真的麻煩你了,這么晚還讓你跑來一趟”,

“沒事,別耽誤你的工作,我跑一趟不要緊的,”說完曉羽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從自己包里把身份證拿出來遞給楊凡。

楊凡接過身份證,面對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熱心的女孩心里一股異樣的溫馨,看看腕上的表,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多,“你還沒來得及吃飯吧?”

“哦,我叫佟曉羽,拂曉的曉,羽毛的羽”,說完很友好地把手伸出來,臉上一副可愛自然地笑容。

“楊凡,楊樹的楊,平凡的凡”,手輕輕地握了握曉羽伸出來的手,一向不愛談笑的自己,今天晚上在這個叫做佟曉羽的女孩面前很自然地微笑了兩次。“你還沒吃飯吧?”楊凡再次詢問了一下。

“出來的時候吃了兩個老爸做的包子,還能扛餓的,”說完調皮地笑了笑,

“請你吃飯,可以嗎?”說完的時候楊凡覺得自己有些唐突,

佟曉羽面對突如其來的約請感到很意外。但是又感覺到有一種無法回絕的的情愫在自己的心頭倏然滑過,,,,,,

“前邊街角有家麻辣燙挺好吃的,喜歡吃那些東西嗎?”

楊凡由衷的笑了,“那就吃麻辣燙吧,也吃一次你們女孩兒喜愛的飯”。

那是一個苑東街口處一家麻辣燙小飯攤,雖然是街邊攤,但是攤主夫婦收拾的很干凈。幾張簡單桌椅,圍著幾個像佟曉羽這樣年齡大小的男男女女,楊凡坐在那兒顯得很不合群,看著佟曉羽在菜鍋旁很開心的挑揀著喜愛的東西,自己才感到不那么尷尬。

兩個大菜盤,里面裝滿了:土豆片,紅薯片,冬瓜條,菠菜,油麥,香菜,幾個素丸子,豆腐泡,幾根寬粉,麻醬,炸辣椒,醋和調料粉在一起一拌,就是一頓色香味美的晚飯,這還是楊凡第一次吃這樣一頓可愛又開心的晚飯。?

佟曉羽是個開朗的女孩兒,吃飯的時候時常能聽到她爽朗的談笑聲。說著說著就會用手輕輕地掖一掖風吹過的長發,隨后又淡淡一笑。楊凡有很久沒有這樣單獨面對過女孩了,哪怕是自己的女兒,也是在自己很少的節假日才能回父母那兒看望一次。自從和妻子離婚以后,就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投在了一項項工程里,滿腦子裝的都是一股股污水怎樣才能更好的流向更有用的管道里。時間在不停息地走啊走,轉眼間自己已是三十六歲的男人了,,,,,,

看到楊凡坐在那兒若有所思的樣子,曉羽的心好像被什么牽動了一下,不能自已的一種不平靜。

暖暖的微風吹拂著一個安靜而又躁動的淺夏的夜。“兩份菜,一共是八塊”,楊凡把錢遞給攤主,回頭沖曉羽笑笑,“一頓物美價廉的晚飯啊!”

“下次我請你吃!”曉羽誠懇的說。

“那就說好了,下次曉羽同志請楊凡同志吃麻辣燙!”說完兩個人都會心地笑了。

半年以后。?

佟曉羽應聘到啟航旅行社工作,做了一名導游。

每次帶團回來,總會到張姐夫婦的攝影店幫忙。張姐,實名張晗玲是個地地道道的山東女人,樸實勤勞中帶著幾分豪爽,說話嗓音很重,做起活兒來卻很細致。愛人顏為民是個軍人出生的攝影師,轉業到地方以后安排到稅務部門工作,后停薪留職開了這家攝影店。夫婦兩人這些年精心打理,為人熱情厚道,雖然周邊影樓生意競爭激烈,自己的生意還是一直效益不錯。

今年進入十二月份以來下了一場幾十年罕見的大雪。為民應邀去BJ給原來的部隊做攝影指導,剛來過電話說還要再呆兩天回市里。

“玲姐,”話音還沒落,佟曉羽就已經站在晗玲的眼前了,

“鬼丫頭,來也不知道提前說一聲,”晗玲急忙放下正在擦拭的相架,拉著曉羽的手不住地再次打量著這個調皮的女孩兒。一頂玫紅針織的瓜殼帽子罩著柔順泛著黑亮的披肩長發,米色的羽絨服里高聳著白色的套頭衫,四季不變的蘭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斜挎包,臉上始終綻放著淺淺的笑容,到處洋溢著跳動的青春。

曉羽脫去外套,一邊哈著手,一邊看著晗玲整飾的潔凈的店面,拿起拭布接著擦剛才晗玲放下的相架。

晗玲從飲水機里沖了杯熱水,加了幾片菊花,“冰糖要加嗎?”

“不加了,不用忙活我了,我自己沖就行”,曉羽沖著晗玲淡淡一笑,

“你爸身體還好吧?”晗玲把水放在曉羽旁邊的工作臺上,整理著打印好的資料。

“嗯,挺好的,酒也喝的少了”,

“這些年你爸也挺不容易的,還好有我們曉羽這么懂事的女兒”,說完的時候晗玲停頓了一下,一縷思戀爬上了眼窩。

曉羽也覺察出了晗玲這細微的變化,“想顏然了吧!”

“然然說溫哥華下雪的時候雪景也很美,還傳照片回來呢,”說著打開手機翻看兒子發過來的照片,拿給曉羽看。照片上是一個穿著紅色滑雪衣的男孩,背后是雪亮的滑道,舉著一個向媽媽召喚的手勢。

“玲姐,這就是顏然吧,身形長得好像為民哥”,曉羽把看完的手機輕輕地放在前面的工作臺上,端起晗玲剛給自己沏好的茶,手肘伏在工作臺上,看著還洋溢在幸福的回憶里的晗玲。

晗玲只顧自己沉浸在甜蜜的回憶里,絲毫沒有注意到曉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一股淡淡的菊花清香迷漫在溫暖的寒涼爬滿窗欞的小店里。如同晗玲大姐思念身在異國他鄉的兒子一樣,佟曉羽不由得想起了曾經臉上掛滿可親笑容的母親,,,,,,

離開了晗玲的攝影店,曉羽把羽絨服的拉鏈提到頂頭,沿著便道行人走過的雪道,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著。?

走到苑東街口的時候,經不住烤紅薯香甜的誘惑,雖然在晗玲店里吃過午飯,曉羽還是要了一個不算太大的烤紅薯準備再慰勞一下飽脹的胃口。

天空還飄飛著零零散散的小雪片,入冬以來的一場罕見的大雪,給往日熱鬧的街道帶來一絲潔凈的安寧。高大的樓宇矗立在雪霧迷漫的空氣里,一層一層的突出的鴿子籠一樣的樓窗上罩著白色的雪帽子,街道兩旁的大樹上掛滿了雪條,偶爾會倏然從樹梢滑落,飛舞成無數朵小雪花姍姍飛落,,,,,,

街道中心緩緩行駛著兩行像蝸牛一樣爬行的車輛,在大自然的懷抱里,即使是喝足了汽油,也不得不放下往日的喧囂和霸氣,踏著步,按照不成文規矩有條理的行駛;街道兩旁的便道上是兩條踩出了透亮的雪道,厚重的冬靴也還不住的打著滑。時間在這樣一個安靜,飄著冰涼雪花的日子里,好像也放慢了腳步,慢騰騰地游走。

佟曉羽圍在烤紅薯的老大爺的小推車旁,一邊剝著燙手的紅薯皮兒,一邊和老大爺拉著話。

“慢著點吃,丫頭”,老大爺邊往烤爐里翻轉紅薯,邊笑著叮囑著這個咬著燙口紅薯的佟曉羽。

佟曉羽撕了一塊大一點的紅薯皮兒,上面還粘著一大塊焦黃焦紅的紅薯,把皮兒輕輕扒開,小口小口地咬著,“大爺,小時候在農村奶奶家住的時候,爺爺在燒大炕的炭火里也給我烤紅薯,烤到外焦里嫩的時候,扒皮的時候拉著條,一條一條撕著吃,又甜又香,好吃著呢!”

“呵呵,熱炕頭沒有嘍,虧你這丫頭還記著”,烤好的紅薯在老大爺發了糊黑的帆布手套里給擺弄的整整齊齊,大大小小的散發著熱量和甜香味道的烤紅薯貪婪地親吻著飛過的跳著舞的潔白小雪花。

“大爺,老動物園東南角蓋得是什么啊?”

“說是文化工程展覽館,地上地下都有,最少得兩年吧!”老大爺停下來往不遠處的藍色的建筑圍擋里看了看,“還好把那幾棵老槐樹留下來了,我們小的時候常常爬到樹上夠槐花吃呢”,說完看看身旁吃完紅薯,把手烤在烤爐旁的這個臉上掛滿親和微笑的女孩。

“我也喜歡那幾棵老槐樹。”

曉羽把錢遞給老大爺,拍了拍身上的散落的雪片,轉身朝十九路的站牌走去。

站了好久也不見有車開來。雖然是午后的冬天,雪中的那股寒涼不時的隨著飄散的雪片陣陣吹冷著來往的行人,厚實厚重的棉服裹著哈著熱氣行走緩慢的人流,雪,下得不算大,可好像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天,還是灰蒙蒙的。

佟曉羽不住地在站臺上踱來踱去,不時要伸著腦袋往西看看,有沒有十九路車駛來。

就這樣一個很賴的天氣,也不知道什么力量追趕著佟曉羽的思緒,一定要來晗玲姐的店里看一看。蜷在自己溫暖的小屋里多好,可以幫老爸打打下手,和和餡兒,搟搟片兒,包一頓熱氣騰騰的大肚水餃,給老爸倒上一小杯限量的二鍋頭,,,,,,

這是一種踏踏實實的家的溫馨的幸福。可是,自從離開晗玲姐的店來啟航工作以后,每次帶團回來,總有一種莫名的思緒會堆在曉羽的空間里,盈盈繞饒散布開去,牽著她,不由自主地想要迫切的趕回店里看看,往日依稀的老動物園,那臺階,那交錯的十字路口,還有那條傍街的輔路,,,,,,

大半年過去了,這里的一切都還是老樣子。雖然佟曉羽每次來看過之后并不能帶走多少新奇,但是曉羽知道,也就是這個不曾改變多少的地方,在自己平靜的心海里激起了一串已經蕩漾開去的漣漪,其實,連曉羽自己都不懂該怎樣來解釋這種思緒,所以,只好隨她自然蕩漾開去吧!

十九路車終于緩緩地駛過來了。曉羽隨著候車的人流上了車,車上人很多,幾乎不用去扶把手,自己自覺地往前挪動了一段,給后面上車的人騰著地方。帽檐上的雪片化開了,濕濕地跌落在自己的眼皮兒上,一絲涼意掠過心頭。??

三天以后就是春節,這是佟曉羽在啟航的第一個節日。

接近年底旅行社的帶團任務比平時少了一些,可能和今年雨雪天氣多的緣故吧,除了帶團的節日不休息外,沒有帶團任務的員工這幾天都在公司忙做年終工作報告。

透過寬大的玻璃隔斷是團長的辦公室,門敞開著,顧菲站在門口,探頭往里看了看,邁到門口的腳停頓了一下,轉身又出來了。這個不太大的動作早被蘇文遠看到,

“顧菲,進來說話”,

聽到團長的叫聲,顧菲站在門外卻沒有要挪動腳步的意思,臉上掠過一絲很為難的表情,猶豫了一下,轉身進了團長辦公室。

蘇文遠一邊整理手里的文件,一邊招呼顧菲,“明天你帶的團就要出發了,今年春節要在昆明過了嘍,工作都安排妥當了嗎?”

“我和外語學校的辦公室主任通過電話了,明天早晨6點整我們的車去接旅客,把昆明那邊的旅程路線和每日進程也都給學校那邊的負責人講解過了,”

“哦,不錯,這次的旅客和平時不同,都是外語學校的外聘外籍老師,而且還是在我們國家很隆重的節日出行,你們隊這次任務艱巨啊!”蘇文遠看著眼前這位優秀的導游,一絲欣慰油然涌上心頭。

顧菲此刻不知道還該不該把自己想了無數遍的話說出口,臉上透出一絲難為情的無奈,頭很不自然的低垂了一下。

“有什么困難嗎?說說看,”蘇文遠停下手里的活兒,側過身來讓顧菲坐下來。

“團長,我,我,”顧菲急忙又站起來說,但又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蘇文遠看著支吾著,一時說不出話來的顧菲,爽朗地笑了起來,“哈,今天我們顧導一定遇到大難題了,能不讓我們金牌導游開口的事可是很少見的哦,”

蘇文遠的一句“顧導”,把緊張的不知道說什么好的顧菲也逗樂了,僵硬的氣氛在蘇文遠爽朗地笑聲里一下子舒散了。

“團長,我能和不帶團的同事調一下嗎?”看著還沉浸在笑聲里的團長,顧菲終于說出了自己壓在心頭很久的話。

“奧,”

“我男朋友想帶我回老家見見他的父母,他母親今年病加重了,說希望見見未來的兒媳婦,”說完,顧菲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蘇文遠看了看隔斷外的辦公區,也理解眼前這個年輕女孩的心情,稍猶豫了一會兒,“讓佟曉羽替你帶團吧,她是外語學院畢業的大學生,比較適合這次昆明的任務,”

顧菲沒想到蘇團長會這么痛快地答應,“哦,哦,謝謝團長,”

“我和佟曉羽溝通一下,你把需要注意的事項隨后和她講明白,這次帶團一定要圓滿歸來,我們的旅客很特殊的。”

“好的,團長放心,我會交代清楚的,”

“你去準備吧,讓佟曉羽來一下辦公室。”

佟曉羽接了這次非凡的昆明任務。和顧菲交接完的時候正好趕上中餐的時間,拗不過顧菲的再三懇求,滿懷感激之情的顧菲在鴻福火鍋店請自己吃了一頓香辣小火鍋。

整個下午佟曉羽都在很認真地熟悉旅行路線和進程安排,把每一個旅客的資料都仔細地看了一遍,再次確認了明天早晨出行的時間和車程安排,整理好自己的帶團物品,隨手關好電腦,最后一個走出公司。

旅行社離家有幾站地的路程,接近年尾逛街購物的行人很多,站牌前站了好多等車的人。馬路兩旁的雪道基本都消融了,但空氣著實冷了許多。爸爸打電話過來說晚上吃炸醬面,要自己買一袋黃醬回去,看著遙遙無蹤影的公交車,索性步行往家走去。

這是留學三年第一次回國,走出大廳的時候,顏然一下子就看到了父母。

看著眼前這個190還出頭的小伙子,顏為民也頗自豪。

“爸,媽”,顏然伸開雙臂輕柔地擁了母親,父親有力的手倒是實實在在拍了兒子的肩膀,“小子,肌肉不錯!”

“那必須的嘛!老顏家的”,還調皮地虛晃了一個振臂的姿態,顏為民一手接過旅行箱,半擁半簇把娘倆接出大廳。

洗浴室出來,換上媽媽準備好的干凈衣服,銀灰色的套頭毛衫,藍色泛白的牛仔褲,半干半蓬松的頭發,暖暖的冬日陽光灑在客廳的沙發上,襯出兒子臉上幾許俊健的氣質,晗玲端了切好的果盤,招呼著吃。

“爸,媽,別忙活了,這次我要多住一段時間,約了一場比賽,要賽前訓練一些日子”,隨手夾了一塊蘋果喂進晗玲嘴里。

“然然吃”,說著晗玲依著兒子坐在沙發上,也招呼老顏:“窗戶半開一點吧,暖氣熱,透點新鮮空氣,你也來吧,老顏,和兒子說說話”。

顏為民端起那只喜愛的瓷杯,坐在側沙發上,用手輕輕示意兒子一下那半舉起來的水果,很愜意地享受著這充滿活力和溫馨氛圍。

“爸,你長白發了,不過看上去精神氣兒不錯。”

聽兒子說完這些,這個硬朗的軍人出身的山東漢子,讀出了眼前這個長大男孩的成熟,心頭輕輕地顫動了一下,不過,身板立馬就又恢復到挺拔的姿態。

“訓練的時候勞逸結合,場地狀況要多了解。”

“又要勞煩媽料理兒子的餐點啦,”說完擁著晗玲表達謝意。

“我準備休息兩天,然后回隊接受訓練,”說完站起來,走進自己的房間,

“我整理一下用品,你們有事兒就忙吧!”

整理完畢,覺得有一絲困意襲來,屬于家的那種久違的親切把重逢的喜悅緊緊地包裹了,有的只是身體的肆意般的放松。米白色的床品在藏青色窗簾映襯下仿佛嗅出一點雪道的氣息,倘不是溫暖的陽光斜照在臉上,真的腦回路里又會平鋪出滑雪場的情景。靠在柔軟的枕頭上,看到遠處紅磚的墻壁,軍區大院的靜謐再次提醒自己,此時的地方是家。不覺得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晗玲示意老顏去關窗。進屋關窗的時候,特意拉了半邊床簾,顏為民想讓這縷溫和的陽光好好輕撫回家的人。

兩天以后。顏然到達BJ,要在這里停留一天集合,辦理一些賽前協議。主辦方在BJ,集訓和賽事在廣州。晚飯過后,隊友們大多出去了,顏然整理完參賽物品,拎起羽絨外套,走出住處,順著主街想走一走。

俯身爬在天橋的護欄上,看著宛若游龍的車流,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涼絲絲的空氣。

黃依儷脆爽的笑聲都按耐不住她那咯噔咯噔高跟皮靴的聲,在高聳的天橋上有節奏的踢踏著,和她那緊致包裹皮夾克不同的佟曉羽卻是一身休閑裝扮,玫紅絨線帽襯著白皙的肌膚,淺棕的圍巾隨意搭在脖領里,白色的羽絨外套,藍色的牛仔長褲,白色的運動鞋,一手抓著肩上的背包,一手揮著敲打了一下黃依儷的頭,緊追幾步,佯裝追趕她。

“小心摔了,鞋跟絆倒撞一位大帥哥。”說完,佟曉羽用手再次去提滑落的背包帶。

黃依儷緊跑幾步,氣喘吁吁地倚靠在天橋的護欄上,扭過頭沖著佟曉羽:“小主走好,前面有王爺,帥著呢,哈哈……”調侃完順勢大回轉,正好碰到顏然尋聲扭頭的那張自然而又標準帥氣的臉。一下子凝住了。

顏然稍覺不自在,又把頭扭向空曠夜色下的車流。

佟曉羽走過來,拉起黃依儷就走,“親,趕不上地鐵啦。”

黃依儷被佟曉羽拖走了好遠,方緩過神,“真的是帥哥,超帥的那種!”

“好好,帥哥!”曉羽一味走,只想著橋下到地鐵口時間還夠不夠。

黃依儷在下天橋的那一瞬間,還是禁不住回頭看了看那個俊健的身影。

電影電視里那種似曾熟悉的鏡頭,不都是男女主人公在應該交錯的時刻,陰差陽錯地錯過。像兩條平行線,保持著間距,一條向左,一條向右……

北京西站。

如果有過不去的坎,不妨在一個更長的時間緯度里,看看你會在坎的哪一邊!

列車緩緩駛出站臺,渲染在樹梢的那一層薄薄的綠意一點點窗口移過,放眼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黃綠相間的麥田不斷的延展開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坐在去BJ的列車上了,伴隨著慵懶的春天的蘇醒,佟曉羽從早晨踏上車的那一刻起,總感覺心跳的節奏有點反常,都沒有一點想在打個盹的感覺。索性放松心情,欣賞起早春的風景。

原打算這次輪休陪老佟回老家走走親戚,自打母親走后,父親唯一的樂趣就是回到那所老房子,靜靜地住幾天,把家里的每一處都細致打理一遍,幾乎擦拭的一層不染,開著戲匣子,讓叮叮當當的鑼鼓聲把屋子的每一角落都擊打出往日的溫馨。有時候會偷偷看見老佟撫摸著母親的照片默默流淚。當街坊老鄰敲響厚重的防盜門,變臉一樣的老佟又堆出溫和的微笑,瓜果香煙開始他的招待。直到最后返城的一刻,才戀戀不舍的反鎖好門,背背著手度出那條長長的小巷。這種情景,十幾年了一次又一次地重復上演,從不缺席。

直到昨晚接到歐陽芮的電話,說從美國回來了,到京聚聚,還沒等開口,老佟就一個勁地比劃著答應的手勢。掛完電話,怕女兒不好意思,還大大咧咧地說:玩去吧,咱爺倆哪天不能回,歐陽難得回來一次。

窗外的景致伴隨著想象和歐陽見面的喜悅之情慢慢地淡出視野。居然在喜悅的沖擊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背著包在涌動的人群中走出檢票口。離中午聚會的時間還早,約莫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空出來。最不擅長調劑這種不長不短的時間,算了,還是提前去預定的地點等吧。省的又落歐陽的叨叨。

一手扶著扶梯,一手拽著背包帶兒,對面下梯劃過一個好熟悉的身形,佟曉羽迅速扭頭往下追索,真的是他嗎?這個念頭蹦出來的時候,自己都不信。可是腳卻下意識地急速走上電梯的臺階。扭身上了下方向的電梯,那個身影下了電梯,一直向前走。幾乎是跑一樣地過去一把抓住了人家的胳膊,“楊凡”,當他扭過頭的那一瞬間,佟曉羽立馬就后悔了。

“你特別像我的一個朋友,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

“不過,我不叫楊凡,”說完,很溫和地笑了。佟曉羽感覺臉刷的紅熱了一下。終于明白一直寫不正確的尷尬的這兩字的緣由了,真是尷尬到家了。看著他自然地走開,自己也急忙匆匆離去。

在服務生的引領下走進歐陽預定的房間,一口氣就把端來的一大杯檸檬水灌進嘴里。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出站口尷尬的感覺才稍覺不那么濃重。

大概十幾分鐘以后,歐陽在幾個人前簇后擁下進來,一番連推帶抱的親密后,屋里稍稍恢復了一點平靜。說是聚聚,其實今天來的除了歐陽和他愛人陳凱,別的都是她們的朋友。

“介紹一下啊,死黨佟曉羽,這幾位是凱哥的同事”,說完調皮的挽起陳凱的胳膊,一臉膩膩的幸福的感覺。

佟曉羽起身禮貌地笑笑,坐回座位。

“凱哥,一會兒滿哥三杯走起啊,都說到了,人影還不現。”

“凱哥,自罰三杯”,話落人緊跟著走進來。“話說曹操,您擱哪兒來啊,”一幫人立馬打趣起哄。陳凱站起來,一把摟緊進屋的人,抬起手假意拍打起哄的哥們。

“別鬧,今天有客人,坐啊坐,介紹一下,這是滿”,

“我叫楊凡”,屋里瞬間安靜。

佟曉羽扭過頭,先是驚訝了一下,臉刷的紅了。歐陽也懵了一下,不過反應很快,沖著來人說:“您這是準備揚帆遠航啊!”

佟曉羽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一下子就站起來了,用導游最標準最快的速度把今天上午在出站口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滿屋子的人又活躍了起來。

這已經是佟曉羽今天第三次不同尋常的心跳了。這種毫無防備的心跳直到三年后那一場大火燒盡才慢慢平復。

“我叫滿江紅,凱哥的哥們。”說完禮貌地把手伸過來,佟曉羽急忙站起來,輕握了一下對方的手。

明顯地感覺到:這雙手很有力。

杯盞交錯,此間佟曉羽只有端著水杯一旁默默觀戰的份兒,天生的酒精過敏體質。雖然喝的是品質不錯的紅酒,房間還是彌漫著濃濃的味道。悄悄地走出包房,端著水杯站在酒店高大明凈的落地玻璃前,望著遠處此起彼伏,層層疊疊的高樓大廈,這個曾經游過無數次的城市,此刻的角度看上去繁花似錦。

“?大姐,你老人家在這兒躲清閑啊,”?歐陽雙頰緋紅,眼神有點恍惚游離,還沒等站過來,頭已經歪倒過來。曉羽急步向前迎了過去,環抱著她,挪步到旁邊的休息椅上。

“?您老人家不能悠著點兒,愛惜一下貴體。”

扶她坐好,在大廳倒了一杯水,給她喝下去。輕輕按壓歐陽的頭,明明也有喝酒頭痛的習慣,出國鍍一圈金回來,纏酒的毛病半分也沒長進。幸好提前做足了心里準備,特意穿了一雙較輕便的休閑鞋。望著眼前這個醉眼迷離的再熟悉不過的場景,曉羽用手輕輕地拂去遮擋住歐陽雙頰的發絲,柔柔地看著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陳凱一伙兒從包房涌出,他徑直朝這邊奔過來,看芮沒什么大礙,給曉羽示意照看一下,隨后去和哥們們一一道別。

看著他在前臺結完賬,又一路小跑去包房把衣物取回來,才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謝謝你,曉羽,每次都是你江湖救急。”?

“?那就還是水煮魚回謝吧,”?曉羽看著陳凱,淡淡地笑了。

“?又欠一條,記好了啊!”說完倆人都會心地笑起來。

“?有我的份兒嗎,”?說著滿江紅不知道從哪兒溜過來。

“?今天也不放我一馬,還起哄勸酒,”?說完一反手就把他摟進休息椅上。倆人盡情地享受著酒精微醺狀態后的愜意。

“?曉羽,我最好的哥們兒,有事兒盡管煩擾啊,別客氣。”?曉羽也不知道為什么,對眼前的這個陌生的男人閃現過幾分熟稔。

此時的滿江紅一手把著陳凱的肩膀,一手拽著搭在肩上的西服,注視著對面這個一天不到打過兩個照面的女孩子,半放著酒精帶過的照次,忽然又急欲想收回來,一種清幽的情愫掠過,覺得那種照次的眼神此時多么多余且又不合時宜。索性急速挪開視線。

“?和芮約了明天逛街,今晚我住旅行社宿舍。你能行嗎,帶她回家?”

“?可以的,放心吧,又不是初犯,”?陳凱說著把歐陽芮半抱著,起身往門口走。

目送著陳凱和歐陽的出租車消失在人海,自己抱著外套,背著包順著便道想走走。抬頭發現,不遠處滿江紅站在護欄邊,披著西服,夾著香煙,看著自己走過去。

“?我覺得應該和你順路,再說大晚上不送女士回家,也不紳士,對吧,”?語氣里帶著挾持,不容拒絕的那種。

酒店里充斥著濃濃的相聚的喜悅的味道,參雜著醇香濃郁的紅酒味道,讓佟曉羽有點懵懵的,多少吸收了一點酒精的能量,竟不合乎常理的點了一下頭。

一個在前,一個在后,就這樣走了很久,霓虹閃爍的街道,溫溫的晚風在街邊音樂里起伏跳躍,忽而也會吹過一絲滿江紅指尖香煙的氣息,確切說是一縷纏繞著陌生男人的氣息。

沿著臺階上去,是一個小廣場,滿江紅不由分說拉起佟曉羽就上去了,找了一個休息椅,幾乎是按著佟曉羽坐上去的。

休息了一會兒,他手扶著椅背,側頭一本正經地向著曉羽說:楊凡的故事一定很有故事吧!

佟曉羽先是不由自主地定了一下,也沒說話,眼睛從滿江紅的視線里移開,抱著背包的手震動了一下,隨后緊緊地抓住背包,頭靠在背包上,忍了好幾次都沒忍住,感覺視線瞬間變得模糊了。

滿江紅的手在空中猶豫了一下,終還是忍不住輕輕地摸了摸佟曉羽的頭。夾著香煙的手指緩緩地放在嘴邊。

十一

第一次走進滿江紅在BJ的住處。是坐在他的銀色鈴木小轎車里拐了很多巷才到達的一個古樸的賓館,暮色映照下紅磚房,在這個陰靡潮熱的盛夏稍顯幾許燥動。情隨景生的緣故吧,佟曉羽此刻的心情也略顯焦躁不安,怎就一下子不容考慮就答應他了,這是第一次走進一個異性朋友的住處。

穿過二樓的通廊,進了房間,標準的單間,白色的床單直印眼前,棕紅色的寫字臺,一個銀白燈罩的臺燈,內嵌式的壁柜,陳設如此素簡。

“這種賓館是我們這些北漂的小商戶的長租房,價格公道,老板人不錯,租住十多年了,寒舍一間,不要見笑”,說著幫曉羽打開一瓶礦泉水,遞了過來,似有一絲窘迫的感覺在他的眼神里閃過,不過很快他就又恢復到那種玩世不恭的狀態。

“挺好啊,隨租隨走,了無牽掛,方便實用”,曉羽接了水,挪步到窗臺前,是一個很寬闊的窗臺,也不全算是窗臺,比常規的窗臺低矮許多,向外拓了出去,臺面是墨綠巖路的大理石,看過去就覺得很踏實。

“陽臺,很漂亮。”

“我們管它叫飄窗,沒事兒的時候經常盤坐在那里抽煙,看天,偶爾也發發呆。”他說完,抬頭看了看窗外,有點小滿足的感覺。側臉看著他,有那么一點親切而又熟悉的感覺,心緒才慢慢放平展,曉羽順勢坐在了飄窗沿上,抱著水,也想看看外面他說的可以發呆的天空。

BJ的八月,也一樣暑熱難耐。低垂的云層終于醞釀完畢,一股熱浪撲面翻滾而過,緊接著就是電閃雷鳴,雨點像迷路的蜂群急促地飛撞在窗玻璃上。慌的曉羽急忙伸手關窗,一只手抓一扇,另一只手來不及放水,身體往前一探,水一下子滑落,膝蓋結結實實地撞在窗沿的大理石邊角上,隨后,半跪著的樣子摔在窗臺上。

滿江紅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只手條件反射般伸出去抓她的胳膊,身子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看著磕碰了一下的曉羽,膝蓋磕破了皮,有血滲出來。急忙跑了出去,冒著撲頭蓋臉的雨柱,打開車門取了藥箱。回到屋里的時候,妥妥就是落湯雞。

曉羽抬頭一看,倏爾就笑了,“真沒事兒的,大小摔打過的,皮實著呢,淋雨了吧!”

先前屋里的尷尬氣氛瞬間消散了。滿江紅脫掉濕哇哇的鞋,把醫藥箱放在寫字臺上,從壁柜里取了干凈的衣服,拎著拖鞋又轉身離開屋里。這時候曉羽才發現:房間是不帶洗手間的。

在通廊的盡頭的公共浴室沖洗過后的滿江紅穿了一件潔凈的白T,一條黑白道的運動褲再次進屋。拎過藥箱,先用酒精棉和紫藥水擦拭,涂抹,待液體吸收,取了防水膠布貼在傷口處。收拾停當,再次表達了歉意。

看著眼前這個有點不容分說就操作,有點細致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原來給人家的定義有那么一點不協調了。所以,一直沒說話,只是按照他的操作很乖巧的配合。

他用白色的毛巾擦拭著頭發,隨后搭在肩上,坐在寫字臺的凳子上,看著飄窗上坐著的佟曉羽,窗外大雨瓢潑。屋里的空氣反而顯得越來越安靜。

曉羽今天穿了裙子,不然,好想坐在飄窗上了,倚靠著白色的墻壁,聽聽這夏雨的聲音。這種小心思竟也沒有逃過他那細致的內心,他遞過一條白色的長浴巾,示意曉羽,蓋在腿上。心思被看穿的時候臉膛一朵淡淡緋云飄過,用浴巾蓋好,把雙腿挪到了飄窗上,炙熱的大理石暖暖地包裹了雙腿,雨水沖刷著窗欞,濕熱的氣息透過縫隙擠了進來,潮悶感撲面而來。

側頭看了一下,身后的這個男人,正低頭從煙盒里抽取煙卷兒,抽出半截,又推了回去,握著煙盒,拿著打火機停了下來。曉羽很快又扭頭看著窗外。這個場景里閃現過老佟的片段,也曾有無數次,父親就這樣握著煙盒和打火機走進陽臺,關上陽臺的隔斷門,打開窗戶,抽一根煙的情景。

雷聲漸遠,雨滴敲打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十二

半年以后,調到啟航BJ總部,曉羽也著實驚了一下,大學畢業本來放棄BJ的工作,想著回到老佟身邊多盡盡孝道,兜兜轉轉又被調回京。

BJ,又回來了。

回到宿舍的時候,飄起小雪,零零散散的雪片霏霏灑灑。佟曉羽進屋取了一個薄棉墊,搭在走廊的鐵欄桿上,雙臂扶爬在上面,想乘著室友沒回來,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院里那棵梧桐樹上飄曳著幾片枯黃的葉子,被昨夜那場吼叫的大風折磨的所剩無幾。遠處的天,冷凄凄的,時不時有涼絲絲的雪片撲面而來。南方濕冷的氣息裹著火車穿行在隧道的轟鳴聲,習慣性地在耳邊不斷的回響,每一次帶團回來,都想一個人安靜下來,嗅一嗅落地的地氣。三年了,宿舍和家早已混為一體,都能體味到家的感覺。室友黃依儷脆朗的說笑聲就是自己的快樂源泉,有她的時光里,空氣里都是跳躍的快樂音符,無論怎么譜都是開心的。

電話響了,“曉羽,我姑媽不太舒服,這次公休我去伺候兩天,你弄點小鍋子之類的,吃點熱乎的,我看你這次出團吃的不多,不要受寒涼啊,掛了啊。”每次都這樣,沒來得及回話就掛電話。

掰了一小塊姜糖,燒了一壺熱水,泡好姜茶,倒進瓷缸里,時間還早,索性又來到走廊護欄旁,雙手握著暖暖的瓷缸,濃濃的姜糖味兒裊裊升起,在光亮里化作淡淡的白氣兒,消散在冷絲絲的空中。

樓角的發廊里音樂調大了,在這個初雪的傍晚,竟成了一道幽靜風景的背景音樂。音樂聲由急促高頻慢慢地變得輕緩。心緒在暖暖地姜茶里活絡起來,仿佛飄到街角的發廊的窗欞上,泛著厚重水蒸氣的玻璃也沒擋住輕柔地音符攀爬出來。低沉的琴鍵聲,附著清脆悠長的口琴吹奏,似乎奏給空氣里飄灑的小雪片的慢節拍,輕盈的,小小的歡快。攀爬了好久的心緒,竟有些癡迷了。

“音樂,是個小精靈,喂食兒去”,佟曉羽自言自語畢,轉身回到屋里,本想關門,但又不舍得這么應景兒的音樂,索性就大開著。走到冰箱跟前,搜羅可以做小鍋子的吃食兒。

一兩根菠菜,一兩片白菜,一個西紅柿,一小段蔥姜,冷凍盒取了:魚豆腐,素丸子,蟹棒,幾片羊肉卷,齊了。起爐,放鍋,麻利地把蔥姜切片,西紅柿十字花刀,開水燙皮兒,剝開,切碎,連同蔥姜片一起入鍋做湯底,加了一顆紅棗,幾粒枸杞,一小塊兒陳皮;鍋開前的檔兒去洗菜,順手取了一代康師傅方便面;取碟兒,挖一大勺老佟牌辣醬,芥末油少許,香油少許,麻椒油一小勺,醬油一小勺,鹽一點,糖一點,撒一點碎蔥,蘸料齊活兒。好聽的背景音樂還在,心緒也蠻好。

看著小鍋子里翻滾的紅色番茄丁兒,蔥白,紅棗,哧哧地冒著熱氣,陳皮兒的辛香略略飄過,這時候把羊肉卷放進去,羊油滋溜鉆進湯鍋里,鍋子的味道就出來了。一綹綹卷曲的羊肉蘸著辣絲絲,麻絲絲鮮香的醬汁,一路的疲乏都消散,僅剩美妙的食物滑過饑寒咕咕的腸胃,瞬間舒適了。一口肉,一口菜,一粒豆腐,一粒丸子,排著隊,在遠處和諧的音樂節奏里給身體輸送美食的能量。

葷素搭配的鍋湯里下了半塊面,湯底變得濃稠了些,零散菜葉和肉末咕嘟咕嘟地吸足了,冒著泡。喝了這碗湯面,曉羽覺得臉紅撲撲的。

收拾停當,出屋看了看,雪下大了,遠處屋頂上鋪了一層白白的雪。夜色降臨,白色急促飛舞的雪片穿過橘黃的街燈,胡亂地抓落。

雪片打濕了護欄,樹上幾片殘葉被鑲嵌在雪地里了,在雪光映襯下顯得黑黢黢的。

終于,街角好聽的音樂停了。

背景音樂嘎然而止,過了一會兒,安靜的空氣里有了雪片飄落的沙沙聲。

空曠,寂寥,但卻是帶著溫度的。

佟曉羽忽然覺得也是那樣的冬日,那碗不一樣的麻辣燙。

十三

火紅的夕陽染紅了天邊的云霞,紅彤彤的,映照在臉上,望不到頭的玉米地,黃綠的秸稈唰唰地搖曳。

素沄看著公婆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地壟那頭,田里的作物一茬一茬換,十五年的光景,像電影鏡頭般浮離浮現。一對雙生女,一個被捧得寶一樣的小兒子,是在滿家實實在在的存在感,除此以外,就是離多聚少的日子。

“沄姐,聯系不上滿哥,讓他去燕郊廠里取配件的時候,和李工要一下制版圖。”放下手機,素沄不由得想深深地呼吸一下,天邊的紅霞慢慢消退,一絲青黛色掛起來,秋風緊了,有點涼了。

有那么一刻,覺得身邊的這個男人,好像野慣了,韁繩都要脫鉤了,真要成擺設了。都說女大三,抱金磚,在她這里幾乎成一塊冰磚。

回城的時候,除了扎進作坊里日夜趕工,三個孩子都很少親近了。有一回做工回家,裹著衣服在自己身邊睡了一覺,第二天又睡在車間。眼神游離,話更少了。

好幾次,埋怨到嘴邊的話,又不得不壓回來,生來的那股憐愛,在他俊郎的棱角繞來繞去,愛不應,想索要,又說不出口。

年少夫妻時,也曾有一段時光讓她深愛。隨著他開作坊,業務做到京城,粗布衫再也攔不住他與生俱來那股朝氣,他愛笑了。舉手投足間盡顯得體,倜儻。

作坊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自己操持,撫育三個兒女,時不時回鄉下幫扶公婆的十幾畝地,都不記得多久沒在縣城添置一件新衣服了。三十六歲的年紀,看上去像是四十多的婦女。

素沄低下頭摩挲著掌心邊緣的繭皮,自小以這雙纖纖玉手引以為傲的資本,也將日復一日消磨殆盡。

又有誰還在乎,它朝也是燦爛花開,結了豐碩的果,如今,花期已過,他樹身偉岸,那北上的風啊,吹得葉片憬動。

天邊的最后一抹晚霞褪盡,大片黛黑色壓過來。素沄,感覺一陣陣涼意襲來。

把公婆開車送回村里,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再次發動車,朝著縣城的方向駛去。

駛過黑黢黢的村路,進入了霓虹閃爍的國道。今天是周五,孩子們都回姥姥家了,索性方向盤一打,朝著杜海飯館開去。

店里人不多,看桂英嫂子在洗碗,自己在挨窗的桌坐了下來。不一會兒,嫂子就忙活出來打招呼,

“沄啊,江紅又沒回來”。

“嫂子,老三樣”。

杜海弄了倆小菜,一盤酸辣土豆絲,一盤小炒肉,一盤小白菜木耳雞蛋餃子,桂英嫂子菜放桌上,拎了倆杯子,一瓶大曲,咚咚倒了兩杯,

“沄,陪嫂子整兩口”,說完一把扯下圍裙。

“海,我和沄嘮會兒,剩下的你招呼”。

杜海從素沄進店就不由得顛鍋的手就上勁兒了。她倆是他從小扛包掂壺一路陪伴的親人一樣的同學,要不是當年沄的母親看重滿家的門第登對,都說服父母要上門提親了。

桂英大咧,外向,素沄俊秀,內斂,家境殷實。和桂英一起過日子,一雙兒女,一個小店,和和睦睦一家人,小日子過得去。

但是,他明顯感覺到,素沄這幾年消瘦,蒼老了許多,話更少了,眉宇間一絲難以捕捉的淡淡的憂思。

一眨眼的功夫,姐倆就干了半瓶,平日里本就不善酒量的素沄,今天一個勁兒灌。慌得杜海急忙從后廚疾步來到桌前,

“素沄,不能夠再多喝了”,

“忙你的,我和摸著呢”,杜海也不好再說什么,回后廚收拾去了。

看著素沄黝黑緊致的臉膛,一抹紅暈染上眉宇間,游離狀態的樣子,桂英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愛。

杜海收拾完,摘下圍裙,抽出一支煙,慢慢地點著,隔著桌子,看著這倆個醉態微醺的女人,不言不語地倒酒,喝酒,麻辣,酸楚仿佛長了腿,一股勁兒直鉆心窩。

月半彎,掛在黛藍黝黑的天邊,偶有汽笛滑過,窗外那棵粗壯的法桐,銀色的光影透過街燈一閃一閃的。

像是傾述,低語,又像無力的撕扯,這樣的周末實在是太漫長了。

這樣的夜晚太漫長了。長的讓人覺得難挨。

十四

雨刷器擺動起來,雨點敲打著車窗上的玻璃,隨著雨刷器的來回轉動,視線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車子沿著彎曲的山路緩慢地爬行。

裸露的山坡上爬滿了褐色斑黃的枯草,偶爾也有修整過的次第伸展的梯田。有些村莊坐落在山窩上,院落里飄著裊裊青煙,映襯著雪白的梨花,矮墻邊,磚瓦房下,粉團團的桃花叢叢簇簇。沿村的溝渠邊上嫩黃嫩綠的新葉,在飄渺的細雨里泛著微光。

車緩緩地行駛,在半山腰處有一個平臺,索性就停了下來。走下車,俯在平臺沿的木柵欄上,不遠處的山嶺上是一大片黃燦燦的油菜花。低頭瞅了一眼腳上蹬的煞白的運動鞋,裹了裹墨綠色的大衣,朝地壟走去。采一把花兒,帶著清幽的泥土香,或許比車里那把人工培育的百合更能貼近一點人間的氣息。

雨水飄灑過的油菜田格外清新,葉片兒清亮新綠,花朵兒嬌小飽滿,沾水的枝葉顫顫巍巍,雨氣兒在山上附了風,刮過來,冷絲絲的。行走在空曠的山野中,一股不知名的落寞孤寂襲來。用手輕輕地拂過油菜花,終還是不忍心拔扯它們。用一束鮮活的生命祭奠遠逝的亡靈,也許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雨,忽然急促了。

抬腳走出田壟,沿著泥土路向停車的方向返回。

山路上駛來一排摩托車的車隊,平臺上白色的越野車襯著不遠處清幽淡雅的油菜田里墨綠色的大衣外套下長發飄飄的女子,自然而然地成為呼哨四起的男孩子們似愛慕又起哄的眼中風景。佟曉羽側頭淡淡地笑了笑。車隊鳴笛轟響,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

世上就有那么一種緣分,叫做:擦肩而過。

這是顏然退役回國以后首次參加這個摩托車俱樂部的活動。雖然剛才他并沒有附和隊友們對突然冒出來的風景一起呼哨打趣,但是那個女孩透過油綠淡黃的田壟側身微笑的瞬間,似曾相識的感覺。也就閃過那么短暫的一下,緊接著又盯著前方的路,盤旋而上。

坐回到車上,仿佛百合香郁的味道爬滿了車窗玻璃,急驟的雨滴滴滴答答地吹打著。山路又恢復了平靜。白色的越野似也吸足了清新的空氣,變得俊朗起來,穩穩地駛回車道,再次撥開茫茫雨霧,向山的那邊開進。

雨,不再急促,似有似無地飄飄灑灑。

到達公墓的時候,時間尚早,周邊很安靜,矗立的墓碑錯落有致,路的兩旁栽種了矮松,松枝和松針上掛滿了晶瑩透亮的雨珠,干癟的松果被雨水沖刷的呈褐紅色,清一色的石板鋪砌的臺階,一階一階向上延伸。

“在微雨的清晨,你穿過蜿蜒的小路而來,手里拿著一枝花,在開滿細碎的勿忘我的那片土地前默默佇立……”這是他生前唯一的一個心愿。

這樣一個微雨的清晨,佟曉羽踩著雨水沖刷的干凈的石階,懷里捧著那束香氣馥郁的百合,拾階而上。站在了屬于他的這片土地前默默佇立……

只是墳前沒有開滿細碎的勿忘我。

雨,又起。

白色的越野穿過延綿不絕的雨幕,沿著來時的山路靜默地行駛。佟曉羽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按下車窗的按鈕,玻璃緩緩落下,疾風裹著驟雨,吹打在臉上,那一刻特別想哭了……

走進曠野里,才懂繁華落盡的平凡。

十五

口琴里,光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這是條老街,那個年代街邊流行開店,當店主是一種身份,梨子打理這家服裝店日子不多,從BJ出差回來,陽光不錯,便過來店里湊人氣兒。

中午吃飽了的緣故,坐在臨窗的高腳凳上,撥弄著還沒來得及上架的領帶,有心無心的瞅著街面上穿穿梭梭的人流,倦意襲來。不知道這姐妹兒從哪兒整來的唱機,實在看不慣一直在杵在那里袖手旁觀的還犯瞌睡的佟曉羽的姿態,順手放了一首曲子,不知名的口琴聲緩緩響起。

陽光穿過婆娑的樹影打在花花綠綠的領帶上。羽半迷離的眼神瞟著忙碌不堪的梨子,打趣地說:工作中的女人真美!

梨子抱著半根還沒來得及上的模特胳膊,假裝生氣的樣子:你丫要么搭手,要么閉嘴。果然管用,一會兒就安靜了。屋里靜靜地流淌著口琴聲,琴聲里似低吟淺唱,又似纏綿悱惻般若有若無。房間里充斥著濃濃郁郁的懷思氣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梨子忙活完端著一杯香濃的咖啡也瞟著窗外。

梨子家的電話機很可愛,每次來佟曉羽都會愛不釋手的拿起放下,預演接打電話的情景。細心的梨子還在旁邊配了一本黃頁備查。梨子乘著喝咖啡抓緊休息,一個無聊地玩電話。佟曉羽呼啦啦翻著黃頁,停手的一瞬間看到了那一行單位名稱和座機號碼。

就那么短短停留的一瞬間,梨子拿眼一瞟:還說拿得起放得下呢!

沖動,有時候需要一點催化劑作用的。

羽揣著那撕了一角的小紙片,拉著行李箱又一次北上了。走進長長的安檢通道,一股冷冷的過道風吹來,忽然不覺得那么清冷了,反而覺得有點蠢蠢欲動的欣喜。

腳還沒在古城落定,貨運站就打電話催提貨。幾大包春款在兩個柜臺分發,上貨,打樣,安置完畢,已是傍晚時分。天空不作美,還是不是飛著細碎的雨雪片。要了一碗二加三的罩餅,匆匆吃過,決定步行穿過鐘樓回住所。紅綠燈的路口,也不知道那個不起眼的電話亭是咋冒出來的,鬼使神差地般把她招了進去。

摸了摸在大衣口袋揣了一天的那個紙片,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撥了出去。

電話那頭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接的,報上他的名字的時候,說出去了。佟曉羽幾乎是半慶幸半遺憾地迅速掛斷電話,付完錢,扭身準備逃離。

身后的電話響了,,,,,,

七年過去了,每每口琴聲緩緩響起,佟曉羽還會情不自禁地停下來,想起那個琴聲悠揚的下午,掀起的那段關于光陰的故事。

拿得起放得下,需要:拿得起,放得下。

為你推薦
打賞返現,男神們爭著讓我當榜一
會員

【多男主、bg、雄競、非傳統神豪文,系統占比不大】沈昭意綁定了一個系統——只要給男人花錢,就會獲得不定額返現。但卻有個奇葩的規定:比例需按顏值來算。于是,她被迫開啟了一場幕后“精致養魚,養精致魚”的實驗。在不露臉的賽車手那兒試探性消費,卻被對方當成未成年,手把手教她如何申請退款;給高冷禁欲的醫學博主刷個華子,換來一句“沖動消費是不正確行為,建議預約一下精神科”;打賞語音廳哄睡主播,沒成想角色互換,對方的失眠癥被自己給治好了。……本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不料魚兒們逐漸開始真心換真心。“沈小姐,打賞的錢已經足夠買下我的終身出診權,你確定不要?”“獎杯歸車隊,我歸你。”“如果你需要,我永遠在深夜等候。”劇情逐漸走歪,沈昭意力挽狂瀾的同時,還不忘跟退役愛豆型帶貨主播合伙創業,與舞蹈區反差兄弟倆開工作室。至于嘴硬心軟男大陪玩,嗯,再去下一年的單!

眉東 0讀過
錯嫁隨軍,禁欲大佬寵妻上癮
會員

【系統+先婚后愛+男主他超愛】江茉莉穿成了年代文里的惡毒繼妹。書中,原主的娃娃親對繼姐江晴一見鐘情,要與原主退婚改娶繼姐。原主一哭二鬧三上吊也沒能改變被退婚的結局,一氣之下跑去攔娃娃親搭乘的火車,被火車給撞死了。江茉莉:好小眾的死法!好在,她的目標不是跟女主爭男人。只要被他人反感和嫌棄,達到萬人嫌成就,她就能帶著1億現金回到原來的世界當富婆。——娃娃親上門退婚這天,江茉莉錯將男主認成娃娃親:“彩禮四轉一響外加500,婚后你的工資必須全部上交,我不做家務,不和公婆同住,也不生孩子,辦不到就不要耽誤我。”男人嚴肅道:“彩禮給你,工資也給你,但我不回家,你能接受嗎?”江茉莉:還有這種好事???——見家長這天。江晴含羞帶怯的跟父母親戚介紹:“這是我丈夫,張家明。”江茉莉扭頭看身邊男人,“他是張家明,那你是誰?”“我是陸埕,家明的領導。”江茉莉:!!!——張家明談了個心儀對象,卻被娃娃親的封建糟粕所阻,無奈向陸埕求助。陸埕欣然陪同屬下去勸誡女方退婚。女人虛榮貪財,嬌柔造作,卻實在美麗。陸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將人娶了,免得讓其去禍害別人。

流光柒色 2萬讀過
真千金她是全能大佬

【出版名《暗星》,全網有售,系列新文《我曝光前世驚炸全網》已開】【1v1雙潔、塔羅牌、團寵、神醫、甜燃爽!】昔日大佬嬴子衿一覺醒來,成了嬴家丟了十五年的小女兒,而嬴家果斷收養了一個孩子替代她。回到豪門后,人人嘲諷她不如假千金聰明能干,懂事優雅。父母更視她為家族污點,警告她不要妄想大小姐的位置,有一個養女的名頭就該識趣,不然就把她送回去。嬴子衿:這就走,不用送。在嬴家歡天喜地慶祝,其他人都在坐看真千金笑話的時候,各個領域的大佬們紛紛出動了。粉絲戰斗力top的頂流影帝:嬴小姐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壟斷全球經濟的財閥繼承人:嬴家?什么東西?老大,直接滅了吧?華國第一古武者:誰敢欺負師傅?智商高達228的天才少年:我姐姐。擁有極致妖孽容顏的男人勾唇一笑,散漫慵懶:“那好,叫姐夫吧。”大佬們:???真千金原大佬身份一夕恢復,全網炸了,嬴家瘋了,哭著跪著求她回來。國際巨佬家族:不好意思,介紹一下,這是我們本家大小姐。·王者重生,強勢翻盤,絕地反擊!#神算女王兩百年后再回地球,曾經的小弟們都成了大佬#

卿淺 306萬讀過
惡毒雌性深陷獸世修羅場
會員

沈棠一覺醒來穿成了三百斤的大胖子,卻擁有五個絕色獸夫。美艷紅狐,霸道黑豹,陰郁白蛇,人魚暴君,硬漢金鷹上將……一個比一個絕!原主又丑又懶遭人嫌,獸夫們避如蛇蝎,穿越過來的沈棠開局便是修羅場!面對獸夫冰冷、厭惡的目光,沈棠嚇得渾身發抖,一腳踹開眼前的男人,轉身就跑。離婚就離婚,本姑娘不伺候了!可就在這時,她竟綁定了一個“變美系統”,要求她攻略這五位極品獸夫!只要提升他們的好感度,就能獲得豐厚的獎勵:祛痘膏、減肥丹、美容丹……沈棠心動了。不就是攻略男人嗎?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她信心滿滿地查看五位獸夫的好感度,結果——四個厭惡,一個黑化,個個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后快!她只有一條小命,這該怎么攻略?可后來:萬人嫌怎么變成萬人迷了?

蓮子呢 109讀過
退下,讓朕來

【實體書已出版】沈棠在發配路上醒來,發現這個世界很不科學。天降神石,百國相爭。文凝文心,出口成真。武聚武膽,劈山斷海。她以為的小白臉,一句“橫槍躍馬”,下一秒甲胄附身,長槍在手,一人成軍,千軍萬馬能殺個七進七出!她眼里的癆病鬼,口念“星羅棋布”,蒼天如圓蓋,陸地似棋局,排兵布陣,信手拈來!這TM都不能算不科學了!分明是科學的棺材板被神學釘死了!而她——“主公,北郡大旱,您要不哭一哭?”沈棠:“……”“主公,南州洪澇,您要不多笑笑?”沈棠:“……”————————看著被她干掉的十大碗米飯,比臉干凈的口袋,以及一群嗷嗷待哺、不懷好意、整天惹是生非的村民,疑似飯桶轉世、真·靈魂畫手的村長沈棠,不得不放棄心愛的畫筆,被迫走上應聘諸侯之路。PS:已完結種田爭霸文《女帝直播攻略》,休閑慢穿大佬文《大佬退休之后》。

油爆香菇 186萬讀過
主站蜘蛛池模板: 寿阳县| 南康市| 金山区| 阿瓦提县| 余干县| 宝鸡市| 金秀| 出国| 温宿县| 都匀市| 紫云| 乐昌市| 高邮市| 区。| 望城县| 凤台县| 巨鹿县| 南溪县| 邵武市| 浏阳市| 丰原市| 大新县| 屯留县| 红安县| 鹤岗市| 武宣县| 香河县| 梅州市| 科尔| 偏关县| 建平县| 栾川县| 岑溪市| 来宾市| 镇远县| 全州县| 嘉义县| 荔波县| 儋州市| 长沙县| 阿巴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