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的怒吼聲在耳邊回蕩，路明非耷拉著腦袋，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頭耷腦。曠課被抓現行，后果很嚴重，不僅晚餐沒了著落，還被罰抄寫學生守則一百遍，這對于一向視抄寫為酷刑的路明非來說，簡直是人間煉獄。

回到房間，路明非無力地癱倒在床上，回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仍然覺得像一場荒誕的夢。奧特曼，融合，這些只存在于漫畫和電影中的詞匯，如今卻活生生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讓他這個十六歲的普通高中生如何接受？

“喂，你在嗎？”路明非試探性地問道，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我在。”一個低沉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仿佛下午那個因為身高問題而炸毛的家伙不是他一樣。

“那個，我想問你……”路明非猶豫了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一陣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在他腦海中炸響，像是信號不好的收音機，聽得路明非頭皮發麻。

“怎么了？不舒服嗎？”路明非擔憂地問道。

電流聲戛然而止，那個聲音帶著一絲沮喪說道：“我……我好像沒辦法告訴你我的名字，我聽到的都是一些雜音，無法理解……”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即釋然，是啊，這家伙可是來自M78星云的外星人，會說人話已經很不錯了，名字什么的，估計也是他們星球的特殊語言吧。

“沒關系，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既然你說不出來，那我幫你取一個吧！”路明非突然來了興致，畢竟給一個奧特曼取名字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

“好啊，好啊！”奧特曼的聲音充滿了期待，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路明非摸著下巴，認真思考起來。既然是奧特曼，那肯定要參考光的寓意，他想起自己最近正在讀北歐神話，一個名字突然躍入腦海。

“就叫你……巴德爾吧！”

“巴德爾？”那個聲音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

“對，巴德爾，北歐神話中的光明之神，象征著光明、美好和希望。”路明非解釋道，“我覺得很適合你。”

“巴德爾……光明之神……”巴德爾的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在品味著這個名字的含義。

“怎么樣？喜歡嗎？”路明非問道。

“喜歡，我很喜歡！”巴德爾的聲音突然變得高昂起來，充滿了喜悅，“謝謝你，路明非，從今天起，我就是巴德爾了！”

路明非聽到巴德爾高興的聲音，也不禁笑了起來。度過了最開始的恐懼期，他竟然覺得這個奧特曼似乎挺呆萌的。本以為給巴德爾取了個拉風的名字后，就能安心地開始他的抄寫酷刑。可他低估了巴德爾那顆單純到近乎愚蠢的腦袋。

“路明非，你為什么知道‘奧特曼’這個詞？還有，你剛剛說的‘M78星云’，難道你也知道？！”巴德爾的聲音在路明非腦海里炸響，像一顆顆驚雷，震得他頭昏腦漲。

路明非無奈地放下筆，這家伙的反射弧是不是比北極星的光線還慢？都過去快一個小時了，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廢話，我可是看著奧特曼長大的，誰小時候沒幻想過變成奧特曼打怪獸啊。”路明非翻了個白眼，拿起桌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口，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巴德爾的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你是說，你們這個世界，有關于奧特曼的……故事？”

路明非一臉看智障的表情看著眼前空無一物，卻仿佛能感受到巴德爾那懵逼的眼神：“不然呢？你以為呢？”

路明非一邊說著，一邊打開電腦，熟練地輸入“奧特曼”幾個字，搜索結果瞬間彈了出來，各種各樣的奧特曼圖片和視頻充滿了整個屏幕。

“喏，你自己看吧。”路明非打開電腦的文件夾。里面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幾十個視頻文件，標題都是“迪迦奧特曼”、“戴拿奧特曼”、“蓋亞奧特曼”……

“這是什么？”巴德爾的聲音里充滿了好奇。

路明非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介紹道：“這，就是我們這個世界，人類拍攝的，關于奧特曼的，特攝劇！”

他點開了其中一個名為“迪迦奧特曼第1集石像復活”的視頻，熟悉的畫面和音樂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

路明非一邊看著屏幕上出現的巨人和怪獸，一邊用一種“見證奇跡”的語氣對巴德爾說道：“怎么樣，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一模一樣？”

巴德爾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這……這怎么可能？你們這個世界，怎么會……”

路明非聳了聳肩：“很神奇對吧？我一開始知道你的時候也和你一樣震驚，不過后來想想，這宇宙這么大，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說不定我們這個世界的人類，就是從你們M78星云穿越過來的呢。”

巴德爾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著這些信息。

屏幕上的戰斗還在繼續，迪迦奧特曼使出了招牌的哉佩利敖光線，將怪獸炸成了碎片。

過了許久，巴德爾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一絲希望：“這些……這些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路明非，你說會不會……”

“會不會什么？”路明非被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會不會……創造這些故事的人，就是從我們那個世界穿越過來的？或者說……他們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可以窺探到我們那個世界？”巴德爾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即被巴德爾這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給逗笑了：“我說巴德爾，你是不是科幻電影看多了？還穿越，還窺探，你怎么不說他們其實是來自未來的預言家呢？誒不對，奧特曼都出現了，好像也不是沒可能啊？”

巴德爾急了：“路明非，我說的是真的！你不覺得這一切太巧合了嗎？為什么這個世界會有和我們世界一模一樣的奧特曼？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聯系！”

路明非看著巴德爾那副認真的樣子，嘆了口氣，這家伙雖然是個奧特曼，但說到底也只是個單純的家伙，會這么想也不奇怪。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們又能怎么樣呢？”路明非無奈地說道，“就算我們找到了創造這些故事的人，他們也不一定有辦法送你回去吧？”

巴德爾沉默了，路明非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他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是啊，就算找到了那些人，他們也不一定有辦法送他回去，而且…...他現在這個樣子，連飛行都做不到，更別提穿越時空了。

“唉……”巴德爾長長地嘆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沮喪，“難道……我真的要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了嗎？”

路明非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些熟悉的奧特曼形象，心里突然一動，他指著屏幕上一個帶著眼鏡，留著八字胡的老爺爺說道：“巴德爾，你說的那些奧特曼，都是這個老爺爺創造的。”

“老爺爺？”巴德爾的聲音中充滿了疑惑。

“對，他叫圓谷英二，是島國一家叫做‘圓谷株式會社’的社長，他創造了奧特曼系列特攝劇，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路明非解釋道。

“圓谷英二……圓谷株式會社……”巴德爾重復著這兩個名字，像是要把它們刻在腦海里一般，“那他現在在哪里？我們去找他！”

路明非苦笑一聲：“很可惜，他已經去世很多年了，這家公司也在制作完平成三部曲后就解散了。”

巴德爾的聲音再次低沉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絲希望。路明非見狀，也不忍心再打擊他，只能安慰道：“別灰心，巴德爾，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

巴德爾沒有說話，路明非知道，他現在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信息。

窗外，夜色漸深，路明非抄完了學生守則，看著已經早已睡著的堂弟路鳴澤，他也收拾了一下，準備睡覺。

“路明非……”巴德爾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猶豫。

“嗯？”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以后有機會去島國的話…...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帶一些關于圓谷株式會社的資料回來？”

路明非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可以，包在我身上。”

“謝謝你，路明非……”巴德爾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感激。

路明非笑了笑，沒有說話，他關上燈，躺到床上，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