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風沒有白挨打，而是利用挨打的機會，不斷觀察著蘇霜序的動作，同時在腦海中努力將其復現出來。

比如呼吸方式，手腕或手臂的發力點，該用身體的哪個部位去帶動另一個部位，以求用最小的力達到最大的殺傷性，每一次揮刀的瞬間內心是否都極致專注……

理解，改變。

季風隱隱約約地覺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東西，又似乎沒有。

但有一件事是確確實實發生著的，在沒有動用靈魂能力的情況下，僅憑著肌肉，他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正在逐漸變強，以及對招式的洞察力和反應力。

蘇霜序下次會從什么角度進攻、蘇霜序可能用到的格擋姿勢、蘇霜序揮刀的肢體動作……

再加以規避、防守、嘗試在空隙間反擊……

一切逐漸開始得心應手起來。

季風忽然想起自己以前學習時，遇到過很多初次嘗試都解決不了的壓軸題，別的學生嘗試個幾次就放棄了，但他可以廢寢忘食地無數次嘗試，只為了拿滿那十六分。

不然他憑什么比那些卷狗強？不就是比他們更加不要命的卷嗎？

一個有天賦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比你更加努力。

而在戰斗中，好像也是如此。

這時，蘇霜序猛地欺身突進。

季風甚至都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僅憑著肌肉記憶便閃電般抬手，混沌斬和夜伏滅殺撞在一起，發出尖銳的爆鳴聲。

明明兩人并未展開真刀實槍的戰斗，可相互抵著的刀身仿佛要磨出火花那般。

“老哥，我覺得夠了。”蘇霜序認真地說，她是真的覺得夠了，僅僅一個多小時，季風已經進步到了這種地步。

可是，季風已經沉浸于此。

“再來。”

他舔了舔開裂流血的嘴唇，說道。

兩人迅速拉開，調整好各自的持刀架勢，隔空對視著，原本干凈潔白的訓練場，已經被灑滿了一地的汗水，所有事物都在見證著季風的成長。

蘇霜序無言，靜靜地注視著他。

就在剛才，季風身上好像產生了某種無法言說的變化，他開始變得猙獰，像猛獸那樣，已經不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個在記憶中溫柔微笑的哥哥了。

這讓她升起些許警惕感，盡管面前這個少年依然長著季風的相貌。

短暫的歇息后，季風再次主動發起進攻。

然而女孩卻不閃也不避，而是站定了沒有動，手中的夜伏滅殺橫舉在胸前，就在季風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一剎那，她的身影開始變得虛幻，那是超高速移動產生的殘影。

緊接著，她看似纖弱的手腕猛地一抖，夜伏滅殺精準無比地擊打在骨刀發力點最脆弱的位置。

這一切發生的時間，都在不到一秒鐘內。

蘇霜序用出了她最為得意的招式，一種很玄妙的技巧，在對方爆發出招式的瞬間，憑借超高速移動集全身所有力量為一點，擊打在對方武器上，她曾經憑借過這個技巧硬生生折斷過另一柄煉金武器。

混沌斬雖是純粹以魂質鑄造的長刀，但也逃不過在季風手中劇烈顫動的命運，整個刀身都彎曲起來，好像已經來到脫手的邊緣。

誰知道季風忽然猛地扭轉小臂，以一個幾乎要把手臂折斷的姿勢卸掉了蘇霜序的巧勁。

一擊未成，兩人再度拉開數個身位。

“剛才那是？”

蘇霜序訝異地看向季風的混沌斬，她以為自己這一擊下去，就算不碎，也可以把骨刀直接給震脫手的。

然而季風卻超綱地化解了。

按道理他的發力水平根本就無法理解蘇霜序這一招的妙處所在，自然也就不可能想到辦法應對。

蘇霜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將掌心的汗液抹干凈。

說實話她犟勁也有點上來了，堂堂一個升變位階天啟者，還是最擅長戰斗的殘刃命途，如今竟然遲遲拿不下一個鑄之命途的破繭期，給夏漾那臭女人知道了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更為恐怖的是，季風目前所展示出來的水平已經遠遠超過了兩小時前，一招一式都不再大開大合，而是尋求著最高效的出招方式，并且這種驚人的進步速度還在持續著。

簡直就像一個不倒翁。

你不斷地打他，他又不斷地站起來，同時還在解析模仿著你的招式。

比如蘇霜序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命中率下降了不少，她決定拿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水平，徹底擊垮季風。

如果再給他這樣學下去，自己的招式恐怕都會被他盡數破解，而真的到了那個時候，就只有動用靈魂能力才收得了場了……

蘇霜序深吸一口氣，彎腰俯身，夜伏滅殺入鞘。

全世界的光仿佛都收斂進去了。

“接不住就別硬接！”

她說道，但季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她整個人已經如利箭般射出，像是一只從高空俯沖下來的鷹，轉眼便來到他跟前，拔刀的聲音動如雷震，夜伏滅殺連同她整只右手臂都模糊得看不見了。

完全像是要殺死一個人的揮刀，凌厲、強硬、冷酷，帶著尸山血海般的戾氣。

這樣一刀下去，哪怕蘇霜序來得及調轉刀身，季風恐怕也要被打個粉碎性骨折出來。

不能抗。

在季風的判斷中，這一刀絕對是不能硬抗的，小腿發力，趕緊數個后撤步脫離出女孩的攻擊范圍。

蘇霜序卻一個凌空扭腰，借著沖過來的慣性再次踏前突進，刀尖直刺他的咽喉。

季風打算接著后退，然而，背部卻觸及到一個堅實的東西。

那是訓練場的圍墻，兩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打到了訓練場的最邊緣。

已經無路可退了。

那么……

季風眼神凝實，腦海中浮現出蘇霜序之前擋下他進攻時使用的路數。

站定，混沌斬橫舉胸前。

女孩那時的姿態在他的記憶里仿佛纖毫畢現，手中的骨刀掃出一個圓弧，季風踏步向前，側身轉體。

他很明白這招是超脫在速度和力量之上的，一種名叫技巧的東西，而時間點是，她即將觸及到自己的那一瞬！

混沌斬精準無比地擊打在夜伏滅殺的刀尖位置，蘇霜序整個人被帶得往旁邊一偏，刀刃幾乎是擦著季風的脖頸釘入了墻壁里。

兩人對視著，時間仿佛靜止了，只剩喘著粗氣的呼吸聲回響在彼此耳邊，以及空氣中的蜂鳴。

那是夜伏滅殺在悲鳴。

“我輸了。”

蘇霜序低聲說，而后墻壁出現無數條密密麻麻的裂縫，在她抽出武器的同時轟然破碎。

【信息更新中……】

【更新完畢！】

【姓名：季風】

【年齡：十七歲】

【命途：鑄（長燈）】

【位階：破繭位階-火種】

【神格：赫菲斯托斯】

【持有技能：天資聰穎Lv.4、堅定Lv.2、強迫癥Lv.2、轉化Lv.1……刀術Lv.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