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突然……靠！”

他話還沒說完，已經進入狀態的蘇霜序就俯下身子朝他疾沖過來，矯健如一頭獵豹。

季風連忙舉起手中的混沌斬擋在胸前，然而她卻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繞開了季風的防御，架在他的咽部，用的招式有些熟悉。

“這是……混合師的招式？”季風愕然。

“沒錯。”蘇霜序收刀而立，“前幾天躺在醫院的床上，我復盤了很久，發現他的招式有很多可取之處，比如這種飄忽不定的攻擊。”

“竟領悟得如此之快？此子斷不可留！”

“對話突然就跳到仙俠頻道去了？？”蘇霜序吐槽道，“老哥，訓練的時候就認真一點啦，剛剛如果是在戰場上，敵人可不會像我一樣收刀。”

“也就是說，你已經死了。”

“我也想認真啊。”季風嘆了口氣，無奈道，“只是看到你的臉就下不來手。”

“那從現在開始，把我當成敵人試試呢？”

蘇霜序忽然嚴肅起來，沒有給他任何的反應時間，右手單持長刀高舉，刃尖直刺季風面門。

季風扭頭躲過，反手接上一記混沌斬橫掃。

鐺！鐺！鐺！

白刃相接，訓練場中回蕩著宛如捶打鋼鐵的聲音，蘇霜序眼中有些驚訝，她使用的夜伏滅殺同樣是在裁縫那淘來的好貨，作為煉金武器的它對上現代工藝鍛造的金屬都能削鐵如泥。

而對上季風這柄看上去弱不禁風的骨刀，居然占不到絲毫便宜，要不就是他的刀過于堅硬，要不就是他也有相當的刀法基礎。

很快，她就明白了，季風作為刀的使用者，在掌控方法上沒有任何缺點，混沌斬在他手中仿佛第三只手臂，缺的似乎只是發力方式。

“老哥，我大概明白你問題在哪了。”她停止與季風的對刀，“你的發力方式有問題，其他地方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此話何解？”季風問道。

她沒說話，只是挑了挑刀尖：“這次換你來攻擊我試試。”

“來！”

季風深吸一口氣，高舉混沌斬，朝女孩劈去。

蘇霜序側身輕松躲過，隨后反手一劍鞘抽在他背上。

“你看，這就是你的問題。”她解釋道，“仗著自己能修復軀體，下意識在用以傷換傷的法子打。”

“還有就是，你似乎真的把武器當成自己的肢體在用了，跟混混打架似的，每次發力都帶動全身肌肉，這么做一是消耗體力，二是會給你的敵人留出很大空擋。”

“盡管把武器當成自己的肢體很好，但歸根結底，它只是一把刀而已，甚至有時候只需要手腕發力就能造成有效傷害。”

“比如一根火腿腸擺在你面前，你還是要像這樣用整個上半身的力去劈嗎？實際上只需要手腕輕輕一抖就行了，你要做的是，思考如何在不同的情況下使用合適的發力方式。”

“我明白了。”季風點頭，“那我該怎么做呢？”

“這個嘛……”

蘇霜序靦腆地笑了笑：“可能老哥得多挨點打了。”

“死丫頭公報私仇？”

“哪有！我才舍不得打你！是讓你在挨打的過程中，注意我的發力方式啦！”

女孩喊道，緊接著，她揮動長刀，斜砍已然出手。

季風躲過，瞅準蘇霜序調整重心的一瞬間，持刀劈下，同時扭動腰部，加上了回旋力，混沌斬宛如有千鈞重般砸了下去。

然而，蘇霜序竟然將計就計，重心順著斜砍的角度歪去，單手撐地，混沌斬幾乎是擦著她的身子劈下去，同時抖動小臂，太刀朝著季風的下盤就是一記橫掃。

啪！

季風小腿吃痛，雖然蘇霜序在最后一瞬間扭轉手腕，砍在他小腿處的刀刃變成了刀背，可這全力一記抽下去，只能說是疼得他呲牙咧嘴，不亞于膝蓋中了一箭。

“這就是小九說的，發力技巧嗎？”

他飛速往后退去，回想著蘇霜序此前的動作，發現女孩的確只用了小臂肌肉，而其他部分都用來做臨場反應，整個人像水中魚似的，靈活得不像話。

可惜的是，蘇霜序并沒有給他適應的時間，攻擊如狂風驟雨般襲來，就算季風能防住或躲過了一招，她又能以極快的速度回正，并發起閃電般的二次攻擊，其中還融入了不少混合師的招牌技能，像鬼魅般如影隨形，著實讓季風吃了不少苦頭。

不到一會，季風的身體就已經被蘇霜序用刀背或刀鞘抽了幾個來回，手臂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經出現了淤青，想都不用想，那些衣服下的部分肯定也一樣。

“媽的，這妞兒還真是完全不留手啊。”

他咬緊牙關，全神貫注地抵擋著蘇霜序的進攻。

越到這種時候，越應該冷靜下來，想想她之前是怎么做的，然后，開始試著模仿。

另一邊的蘇霜序則是訝異于自家老哥的韌性，她很清楚自己并未留手。

也就是說，除了沒有上真刀之外，她已經將她的招式技巧發揮得淋漓盡致，就連開源位階的敵人都被她以精湛的刀法越階斬殺過，但季風這個僅僅踏入天啟者界十來天的新人，未曾喊過停……

就像一個瘋狂的、不知畏懼的怪物，將任何有利的不利的因素全部吸收進來。

雖然季風的能力已經在與自己的戰斗中可見一斑，但最關鍵的，他是如何殺死混合師的，自己卻無緣目睹，只能通過事后林見鹿的敘述中窺見些許真容。

是何等驚人的韌性？

蘇霜序愿意相信，無理由相信：就算是傳說中的「冠位」級別，那宛如神明般的恐怖敵人站在他面前，他一樣會提著那柄骨刀沖上去吧，哪怕最后只能留下一丁點微不足道的傷痕，也依舊毫不猶豫。

林見鹿對他的評價完全沒錯，季風就是為天啟而生的。

該有的一切心智都有了，他所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去沉淀。

“啪！”

又是一記刀身抽在季風小臂上，那里已經滿是淤青。

盡管女孩已經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里，可她手上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更像是憑借著本能在戰斗，一招一式皆出自肌肉記憶。

空氣中那柄夜伏滅殺的震動越來越強烈了，混合著呼嘯而來的風聲，殺氣粘稠濃郁。

“橫掃，那么接下來，是直刺……”

季風在做一個猜測。

結果，他猜對了，仿佛未卜先知般，身體幾乎跟著蘇霜序出招的速度扭轉，而后急退了幾步，躲過直刺。

因為這招在他的記憶中，已經出現了十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