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軍的主帥營帳中，張燕正與幾位校尉一起，坐在一張大幾案四周，討論進攻真定的戰(zhàn)術。

幾案上擺著一張巨大的厚繒，上面繪制的是以井陘地區(qū)為中心的地圖。

張燕在幾案上敲了敲，問道：“這支袁軍以弓弩手為主，說明什么？”

孫輕答道：“我認為，他們是想依托城池進行防守。”

張燕帶著贊許的眼光點了點頭：“孫校尉說的沒錯。真定縣城附近都是平原。這支袁軍缺乏騎兵，弓弩手防護不足。總而言之，難以機動，是一支不擅長野戰(zhàn)的部隊。”

孫輕說道：“我的看法與將軍一樣。”

張燕說道：“今日，杜校尉不應該全軍沖鋒有大盾防守的步兵陣地。騎兵擅長機動，應該在他們行進中的時候發(fā)動攻擊。”

王當問道：“將軍，要是他們守著不動，那該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耗下去吧？”

孫輕答道：

“這支袁軍是要去防守真定縣城的。就算是干耗著，吃虧的也是他們。

“如果杜校尉率領騎兵在附近觀望，袁軍也無可奈何。他們要么慢慢地向元氏縣撤退，要么就只能冒險前進。

“若是袁軍撤退，我們可以等待下次機會。若是他們選擇冒險前進，那就更好了，可以在他們陣型不整的時候，伺機突襲。”

杜長一臉羞愧，低頭說道：“我錯了。是我太著急了，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大意了。”

王當責怪道：“杜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傻乎乎地硬往步兵盾牌前面沖。那不是找死嗎？騎兵不是這樣用的，要學會往敵人側面和背后繞！”

杜長辯解道：

“他們人少，又在往橋那邊撤退，我誤以為他們害怕了，覺得能夠輕松取勝，不想放過機會，所以才貿然進攻的。

“我也希望能往他們側后繞，但是他們背靠著河岸，繞不過去。

“結果最后沒辦法，栽了一個大跟頭。”

張燕安慰道：“這是一個慘重的教訓，杜長，你一定要謹記在心，切勿再犯。”

然后，張燕對著王當說到：“王當，你少說風涼話。你平時那么莽，換成是你，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王當無奈地聳了聳肩。

張燕繼續(xù)說道：“既然袁軍的目的是防守真定縣城，那我們就帶著攻城器械，派兵攻城！這幾天盡快動員士兵，準備攻城器械。”

孫輕說道：“將軍，攻城器械交給屬下吧。我去準備云梯和沖車。”

張燕點頭道：“好，一定要快，越快越好。袁軍的這個指揮官挺厲害的，不容小覷。我估計這幾天他應該也在進行備戰(zhàn)。此事不可拖延！”

孫輕說道：“將軍請放心，我最多只要三日時間！”

杜長說道：“將軍，我原意做先登，沖鋒陷陣，一雪前恥！”

張燕說道：“好。袁軍弓弩手居多，那這次我們就多帶一些盾牌過去，擋住弓箭。杜校尉，給你一個躲在盾牌后面的機會。”

這句話讓杜長感到無比尷尬。他漲紅了臉說道：“將軍，請相信我，這次我一定能立功！”

張燕嘆了一口氣：“但愿如此！”

王當說道：“將軍，這次，騎兵交給我來帶？”

張燕說道：“既然你有這個想法，那就由你來。”

孫輕問道：“將軍，我們這次帶多少兵馬過去？”

張燕答道：

“真定縣城原有的兵力應該也就一千左右，再加上今天來的這兩千人，總數不過三千而已。

“這次出征，我們帶兩萬步兵，還有剩下的全部三千騎兵。

“孫校尉，你派人盡快去聯系一下屠各匈奴和雁門烏桓，讓他們派幾千騎兵過來，越多越好。”

孫輕問道：“將軍，為何要向胡人求援？”

張燕答道：

“我軍不太擅長攻城，估計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攻克真定縣城。

“我們這次大軍出動，我擔心袁紹會派兵支援。若是久攻不下，敵軍援軍趕到，就可能會讓我們陷入困境，前功盡棄。

“有胡人騎兵在的話，可以讓他們與王當一同去攔截，遲滯敵人。”

孫輕問道：“將軍，若是胡人問起酬勞，給多少合適？”

張燕答道：“一點兒都不給。”

王當驚訝道：“一點兒都不給？那胡人會愿意嗎？”

張燕說道：“你就告訴他們，攻下真定之后，可以任由他們劫掠。人財隨意，愛搶什么搶什么。若是攻不下來，什么也別想要！”

王當拍手道：“將軍好主意！屬下佩服！”

孫輕問道：“將軍，我記得您也是真定人。確定要讓胡人這么對待您的老鄉(xiāng)嗎？”

張燕一臉冷漠地說道：“我的老鄉(xiāng)早就跟我一起加入黃巾了。現在待在真定的這些人，要么是大族豪強，要么是他們的奴仆，早就沒有多少‘老鄉(xiāng)’了。我才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王當附和道：“對啊。識相的早就加入我們了。剩下的都是一些不知好歹的人，管他們干嗎！”

張燕接著說道：“況且，此番出征，我要的不是真定，而是要鏟除這支袁軍！對于今日的慘重損失，我絕對不會忍氣吞聲，一定要讓這支袁軍銷聲匿跡，蕩然無存！”

王當跟著說道：“對！這個仇一定得報！”

聽到這句話后，杜長又低下了頭，偷偷地向后退了一些。

張燕注意到了他的舉動，說道：“杜校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勝敗乃兵家常事。輸了之后，要想辦法贏回來才是，這樣才能把你丟掉的臉撿回來！”

王當跟著說道：“對啊杜長，別跟個娘們兒似的！”

杜長跪起來，右手握緊拳頭，重重地捶在席子上。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一定要報仇雪恨！”

張燕點頭道：“好！要的就是這個志氣！諸位努力，五日之后，與我一同大破真定！”

幾位校尉異口同聲地說道：“大破真定！”

張燕欣慰地說道：“好，那就先這樣。諸位回去準備吧！”

王當觀察著張燕的神態(tài)，覺得他的怒氣應該消解得差不多了。他還惦記著那場慶功宴，于是旁敲側擊道：“將軍，咱們先吃點兒喝點兒？”

張燕被他這句話給氣笑了。他搖了搖頭，指著王當說到：“王當啊王當，你小子……你不說我都忘了。走吧，回去給杜校尉舉行慶功宴！畢竟準備了那么多，不能浪費了！”

張燕站起來，朝著帳外走去。其他幾位校尉也跟著走了出去。

杜長覺得萬分羞愧，無地自容。

他當然不想赴宴，但又不得不去。最后只好慢騰騰地站起來，一臉不情愿地往外走。

這時，張燕在帳外喊了一聲：“杜校尉！”

“來了！”

杜長趕緊快步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