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歲破屋今荒坪，明年又起新人家。

歲月不知春秋過，修神煉仙難自由。

……

【叮，經檢測，化身回歸倒計時00：09：56，請宿主做好準備】

“準備？我要做什么準備。”

少許，看著洞內一閃而過的白光，風塵仆仆的化身。

劍指一掐，洶涌的記憶畫面沖擊的令明打了個趔趄，輕輕搖了搖腦袋，看著識海里的一幕幕畫面，瀏覽起來。

……

女人走的第一天，狗兒在枕頭下找到了三顆，被包裹著緊緊的，已經干癟的發黑的糖葫蘆，他捻了一顆，舔舐。

“阿媽，原來糖葫蘆是苦的。”

將三顆糖葫蘆再次包好，翻出阿媽留下的針線，用那件破爛的舊衣服，裁了個角，給自己縫了個荷包，將糖葫蘆裝好，放在懷里。

這一個月以來。

狗兒還是照例上山砍柴，挑水。

飯菜也總會多做一份。

每次回到院外籬笆墻的時候，還是會大聲的喊“”阿媽，我回來了。”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個女人，死了，卻沒有人，來送她最后一程。

白晝又黑夜，雪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立春又是二月四，折朵梅花便過年。”

……

抱著女人生前穿過的衣物，還有那個從他5歲起，就開始陪伴他的背簍，還有那柄小斧子，關上柴門。

“阿媽，就讓我的斧子在這，永遠陪著你吧。”

透著繚繞的煙霧，狗兒孑然一身，背影漸漸遠去。

……

彩蝶飛舞，鳥語花香。

花果山中，石胎前，桃樹下。

一位少年，打坐，周身靈氣蒸騰。

……

時間流逝的很快，春去秋來。

令明的假期又有三日了。

狗兒始終不避風雨，在石胎外，桃樹下靜靜修煉。

【叮～天命人李狗兒師徒羈絆，突破八九玄功第一轉】

這一年，狗兒十三歲。

令明只是看著，他沒有問過狗兒生辰，自然沒有替他慶祝，狗兒自從5歲過后，就再也人替他過生辰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只是在冬日來臨前，會停下修煉，去看看他的阿媽。

又一年的雪要落下了。

“師傅，明日是我阿媽忌日，我要回去祭拜，祭拜完就回來。”

摸了摸狗兒的頭，看著這個三年前還只到自己腰身的小孩，已經長到了自己胸口的高度。

“去吧。”

……

寒來暑往。

桃花開了八次。

樹下的少年，已經長成，一襲同令明一樣的黑紅色長袍，棱角分明的劍眉，高挺的鼻梁。一根細小的短木棒，將披肩的長發，簪在頭頂上，額前瀟灑的飛揚著幾縷。

【叮～天命人李狗兒師徒羈絆，突破八九玄功第二轉】

狗兒已經脫離了凡俗，成了地仙。

……

清晨，整個花果山，隱在繚繞的的霧氣之間。

“師父，弟子想下山，出去轉一轉。”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狗兒不再喊自己狗兒，在令明面前，狗兒成了弟子，師傅也成了師父。

看著這個，如同自己一般高大英俊的青年，令明很高興，這幾乎是自己養大的孩子，他給了他，所有能給的東西，親手為他及冠。

令明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雛鷹長大了，會想要追逐天際，他以為自己可以放手。

但還是遲疑了，想起了女人留的絕筆，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告訴狗兒。

“你阿媽臨終前留的那封信，信中…”

還未開始講起。

狗兒噗通一聲跪下。

“弟子不肖，未給師父前，弟子已經偷偷看過了。”

令明終于釋懷了。

“無妨，你沒有辜負你阿媽的一片苦心，我也算對的起，你阿媽的臨終絕筆。這世界太大了，想看就去看吧，記得回來就好。”

狗兒未起身，而是從懷里掏出一個破舊的荷包，和初見令明時的那件破衣一樣，一樣的破，一樣的舊。

“師父，這是我送給阿媽的糖葫蘆，她還未舍得吃，便走了，弟子收斂了起來，請師父代為保管，也是弟子身上唯一的東西。”

說著頓了頓。

“若是弟子不回來了，希望師父看著這糖葫蘆，不至于忘了弟子。”

“師父，保重，弟子下山了！”

說著磕了三個響頭，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狗兒不敢回頭，怕會舍不得，怕自己會放棄自己的決定。

令明只能遠遠的目光相送，直至遙望不見。

【叮～宿主獲得生命特質·善碎片*3】

……

吱呀呀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難聽。

看著眼前熟悉的土房子，只是已經布滿灰塵的陳設，墻角掛滿了蜘蛛網。

狗兒每年回來清理一次，可沒有人氣的房子，就如同沒有希望的人，落敗的快。

細細的將屋子收拾了一遍。

敲響了隔壁二壯叔的門。

看著眼前已經佝僂的男人，多了好多白發。

“二壯叔，我來借您家鐵锨一用？”

“小郎君，你找誰？老倌不記得認識您。”

“二壯叔，我，隔壁的李狗兒啊。”

“哦哦，狗兒啊，你怎么長的這般大了，二壯叔真是老咯，認不出來了咯，怎么這么多年，現在才回來呀。”

“二壯叔，我求學去了，回來看看，收拾收拾我阿媽的墳塋，就又要走。”

“你等著，叔去給你拿。”

拿著鐵锨回返。

狗兒直到今天，心中始終對村里人有些怨言，憑什么，我阿媽走了，你們不聞不問，就算是妖，可幾十年，何曾害人謀命？更遑論，未遭難前，還施舍同村辛苦人家。

所以整個村子，沒有人知道狗兒去了哪里，又何時回來過。

輕輕的拔掉了墳塋上，才冒頭的雜草，覆了幾锨新土。

“阿媽，我要去找阿爸了，若您在天有靈，保佑兒子……”

絮絮叨叨，靠著墓碑，說了很久，講了今年在山上的修行，還變化成一只兔子，蹲在墓前。

“阿媽，您看見了嗎？兒子會變化之術了，可現在只能變化18般模樣。”

“阿媽，兒子要走了，以后再來看您。”

恭恭敬敬將自己削的簪子，在墳前燃盡，磕了四個響頭。

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不存在的灰。

“我抬頭向青天

搜尋遠去的從前

白云悠悠盡情地游”

這是他聽令明唱的，聽的多了，也會了，很喜歡。

踏著歌聲，就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