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打趣道:“聽聞高先生愛酒,待會這些酒都帶走吧。”
高珵挖苦道:“李將軍知道我需要酒,寧愿喝了也不先給我。”
“哈哈哈哈……”李過樂了:“高先生果然如李巖所說,行事不拘一格啊。”
高珵:“他和你說什么了?”
李過盯著高珵,半天才歪嘴笑道:“什么都說了。”
高珵心想:壞了,難道羅勇酒后吐真言,把他們穿越者的事抖出來了?
但還是小心翼翼問道:“例如……”
李過沉下臉:“例如你想去南京……”
這句話把一旁的馬云翔驚了一下:“是真的嗎?高先生您要投靠大明?”
高珵松了一口氣,原來是這事:“我確實要去南京,想見見繁華都市的喧鬧,并無入仕大明之意。”
李過:“也對,江南富庶之地,人人皆向往,若高先生確實沒有投靠大明之意,那我就放心了。”
馬云翔也松了口氣:“那我也放心了。”
“但是。”李過轉而說:“李巖不會跟你一起去的,他是大順未來的希望。”
高珵:“他自己說的。”
李過:“這倒沒有,他很迷茫,既想和你去,又不知去了將何為,還放心不下皇后。”
帳中三人齊齊望著酣睡的羅勇,各懷心思,高珵當然希望羅勇放下一切,回歸普通人的自在生活。
馬云翔則是希望羅勇一飛沖天,帶領大順再創煌輝。
李過說:“他之所以喝了這么多酒,是因為他心中苦悶,對我說了很多,我也看出來,還有很多沒對我說。”
“高先生,作為他的朋友,你真的明白他想要什么嗎?”
高珵當然明白,在這個世界,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羅勇了:“他想要一個安穩的家,而這里不是他的家。”
羅勇父母雙亡,親情、友情對他來說無比重要,甚至可以為此失去自我。
“你錯了。”李過打斷他的話:“人在沒有喝過酒之前,是不知道酒多好喝的。”
“李巖,不,應該是羅勇,他生來就屬于戰場,只有戎馬一生、統一全國、百姓安居樂業,才是他畢生該有的追求。”
高珵沉默了,這也不算錯,羅勇在現代之所以選擇當兵入伍,也有這個想法。
但為此真的可以放棄身為“羅勇”的前半生嗎?放棄高珵為他謀劃好的幸福下半生嗎?
高珵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了,他問道:“若我真的投靠大明,會怎樣?”
李過:“那我請問高先生,你你認為大順與大明,該何去何從?”
高珵想都沒想:“合作。”
馬云翔感到不妙,拉了拉高珵:“高先生,不可啊!”
李過冷聲道:“大明與大順乃死敵,你難道不知?”
高珵也毫不退縮:“我見羅勇在你這喝醉,是他信得過之人,才與你說實話,信不信由你,將來你們肯定會這么做的。”
李過突然拍手鼓掌道:“不愧是你啊,與我想法一致!”
馬云翔:???
李過說:“實不相瞞,大順遠沒有想象中那般強大,很多問題,開始浮出水面了,就好比山海關大敗,京城暴亂。”
“百姓連年災禍,已經經不起戰亂了,若高先生當真入仕大明,讓他們知曉利害,休兵罷戰,倒也無不可。”
高珵:“你都說大順不夠強大了,他們如何肯罷休,再說了,你家皇上愿意嗎?”
李過:“若是去年,皇上還是愿意俯首稱臣,受封為王的,奈何崇禎帝傲慢無知,拒絕和談。”
高珵心想:呵呵……你家皇上降而復叛怎么不說了呢?
李過站起身,拱手道:“高先生,若有那么一天,希望你鼎力相助,促成合作!”
高珵擺擺手:“李將軍,你誤會了,我只是個平民老百姓。”
李過重新坐下:“呵呵……沒錯,還有一事,你送來的藥很有效,費心了。”
高珵:“救死扶傷,應該的。”
李過:“高先生這么快便能對癥下藥,請問一下,京城暴亂,你是否知道內情?”
高珵看了一眼馬云翔,馬云翔微微搖頭,于是說:“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李過笑呵呵:“你說呢?”
高珵覺得,他確實知道的不多,唯一知道的便是曹化淳,那晚他救了自己,救了尚德堂,還去皇宮解西華門之圍。
馬云翔則通過羅勇無意中得到的消息,誤以為是曹化淳要起亂,在沒有確鑿之前未敢跟李過言明,才慌張而來,慌張而去,趕去通知高珵。
于是高珵便將所知情況如實道來,李過根據已得知的情報,推斷他所說不假,高珵的人確實一死兩重傷,不似勾結外敵。
若說先前還有疑慮,那羅勇的表現及與高珵的會面,則徹底打消他的猜疑。
羅勇這時也醒了,他捂著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李過起身,對高珵說:“既是如此,我便不打擾二位了,再次感謝高先生的良藥,大蒜千斤,美酒百壇,我已經讓人安排妥當,可隨高先生而去。”
高珵:“多謝李將軍,那我和羅勇就先告辭了。”
李過:“請。”
高珵與馬云翔架起羅勇,便朝帳外走去,羅勇說:“高珵,我有要緊的事要告訴你……”
高珵埋怨道:“別說話了,你說的話夠多了,差點讓李過抓到把柄,快回去睡覺休息。”
李過看著離去的三人和車隊,不禁感慨:“若他們二人能為我大順所用,該多好啊……”
高珵與馬云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放上馬,一左一右護送他慢慢騎回尚德堂。
行至門口,他發現尚德堂有一位不速之客,從里面走出來。
“高先生,好久不見。”陳彥昌拱起雙手,畢恭畢敬行了個禮。
高珵當然認得他,他與宋人豪曾經去昌福藥行整活過。
他沒好氣地說:“我們見過嗎?”
陳彥昌笑道:“高先生好健忘,您還去過我的庫房一游呢。”
陳彥昌還是有眼力見,他見二人抗著個醉漢,于是說:“高先生您先進去忙,我在這兒等您。”
高珵便將羅勇丟上床歇息:“TMD,這一身腱子肉,抬起來老費勁了!”高珵埋怨道。
羅勇迷迷糊糊還在嘀咕:“高珵,要去沙河鎮……見他……”
高珵:“見誰?誰都不見!我先出去見個人,你快歇息。”
頭暈腦脹的羅勇,沒力氣叫住高珵,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