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復榮被噴得垂頭喪氣，從高珵家出來后，便朝尚德堂去了。

他將楊院使的信交給王筠蘭，便離去了，高珵命他去聯絡李過，打探京中那些奇怪的人。

王筠蘭看到楊院使的信后，也贊同他的判斷，讓人給刺客加了艾灸項目。

在做完一次穴位艾灸后，那人身體滲出了汗水，眼皮底下的眼珠閃動得更厲害了……

李復榮來到后營軍中，求見馬重禧將軍。

由于二人此前曾一起合作追贓助餉，所以李復榮打算先找到他說明情況。

馬重禧知道李復榮的來意，表示李過將軍早就知道了，京中外來人口激增，后營已加派人手前往京城協助戍衛營維持京中秩序。

只是暫時沒有起亂的跡象，無法采取行動，若只是治安小事，則是戍衛營與順天府的職責范圍。

馬重禧也是剛剛聽說高皇后之病，與這些外來貨郎有關，于是送別李復榮后，便趕忙將情況報告李過。

戍衛營是李自成入京后，整編原來大明的部分士兵，和部分中權親軍士兵糅合而來，歸中權親軍節制。

除了幾次大事件需要宵禁、關閉城門外，均無特別指示，軍紀松散，漏洞百出。

李過、劉芳亮等人不是沒跟李自成提過，但李自成一方面要維護自己的形象，對百姓采取寬松政策。

一方面也顧忌劉宗敏的感受，未敢過度施壓。

最根源的原因，還是大順集團上下都陷入開國立朝的雀躍中，沒有對基層治理給予重視。

四月二十日這一日，京中便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

由于外來入京商人激增，擠壓了京中老商戶的生存空間，遼人結成派系，與驅趕他們離去的本地商戶大打出手。

鼠疫、寒感大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坊中衍生出各種“百草解毒湯”、“活血止痛丸”、“東北大補湯”等仿制品，聲稱可治療鼠疫等頑疾。

外地人不知實情，隨意購買，服用這些胡亂搭藥的產品，結果可想而知，病情不但沒好轉，反而出現新癥狀。

派往山東等地就職的官員，有些被趕了回來，甚至還有被殺害的例子。

“扶明鋤賊”的口號在山東響起，可因為李自成出征、高皇后得病，這些奏報都得不到重視。

戍衛營沒有仔細查驗來往之人的貨物，往往是給其好處，便予放行。

甚至還有守城兵將于休班時，被外來商賈宴請，通宵達旦飲酒作樂，以致次日城門長達一個時辰無人值守的荒誕之事。

高珵家中

他將白銀五千兩藏于自己房內，這筆錢拿得并不開心。

除了這筆錢來路不正之外，羅勇也不在身邊，李復榮難堪大用，家中幾個仆人又初來乍到，不甚了解。

下午時分，他到街對面的尚德堂去了，走前特地吩咐手下幾人，千萬不要進他房間。

與王筠蘭、陸成澤等人隨意攀談幾句后，便與謝彬打趣：“阿彬，聽說你輕功了得，來我家翻個墻試試？”

謝彬不解：“這是為何？”

高珵說道：“測試一下我家院墻安不安全，我家的看護靠不靠譜。”

謝彬：“好吧。”

他們二人來到高珵家后院墻，高珵做了個鬼臉示意謝彬請跳。

謝彬無可奈何，深吸一口氣，深蹲，縱身一躍便抓住了近三米高的墻頂。

好家伙，原來小說中的輕功，是來源于古人極佳的身體素質和跳躍能力。

謝彬用腳蹬墻面，稍稍一借力便翻了進去了。

他進去后，從里面打開了后院門，對高珵說：“高兄啊，看來你雇的人確實不咋地。”

高珵說道：“是啊，我回頭把他們開了，雙倍俸銀請你來看家，如何？”

謝彬不屑地說：“咱倆的交情，才雙倍？不干。你回尚德堂干活，小蘭定給你三倍！”

高珵：“別以為我不知道，尚德堂的大夫，幾乎沒有錢拿，全當善人了，零乘以三不還是零。”

二人邊打趣邊走到高珵房間外，高珵盯著門鎖的地方，一眼便看出端倪。

“請進吧，我請你喝杯茶。”高珵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果然發現小江正在嘗試翻開裝銀兩的箱子。

謝彬敏銳地察覺到，這仆人私自在主人房間，并且房門關閉，鬼鬼祟祟，定是不軌之徒。

于是便沖上前去欲擒住小江，小江也被來人嚇到，慌亂之中本能地格擋接招。

二人打了十余回合，終究是謝彬將其拿下，家中其他人也圍了過來，不敢置信同在家中多日的小江，竟然是賊。

小江自知理虧，跪地求饒：“老爺，我一時鬼迷心竅，求老爺開恩，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高珵冷聲道：“我早就察覺你不對勁了，平日里東張西望，若不是今日我帶了幫手來，恐被你滅口了吧。”

小江哭訴道：“老爺，我四處張望，是因為這就是看護之責啊，尤其是有外人外物進來之時，更加要提高警惕。”

高珵：“這么說，你進我房間，是為了檢查我的物品？”

小江連連磕頭：“不老爺，確實是我起了貪財之念，只因我哥欠債被追殺，求助于我。”

“又看到老爺您沒有鎖門便離開了，我才鋌而走險，想盜個幾兩銀子便罷手……”

“胡扯！”高珵大喝道：“我明明是鎖了的，說！是不是遼人？”

“……我確實是遼西廣寧人。”小江答道。

高珵抄起一旁的搟面棍，重重地敲打小江：“這不就對了嗎？你們遼人當了滿清的走狗，進城偷雞摸狗，想借城中空虛作亂。”

小江捂頭解釋：“我沒有啊老爺，我說的千真萬確，絕不是清人派來的。”

一旁的小海過來解釋：“老爺，他哥前兩日確實找過他，應該不假，給條活路他走吧老爺。”

謝彬也來勸阻：“好了高兄，莫要將人打死，交給官府懲治即可。”

“官府？我栓條狗在衙門上都比那些狗官強！”高珵說。

冷靜下來后，高珵看在小江工作幾日，且沒有得手的份上，結了一個月俸銀給他，并趕他出門。

不管是賊也好，間諜也罷，高珵此刻都不想深究了，他只想羅勇趕快回來，再說服王筠蘭和清河幫幾位朋友，一起離開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