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崔石頭，之前聽說你能打，真沒想到，耳聞不如見面，你還真有一手。”

孟老二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歪頭朝旁邊的蝙蝠眉說道：“開春那會兒，他在雍和宮差點被人打死，后來訛了人家兩千多塊錢，你要是有能耐，弄出多少都是你的。”

“廢什么話啊！葛爺我不沖錢，難道是沖你孟老二的面子啊！”

蝙蝠眉呲牙一笑，往旁邊吐了口唾沫，緊了緊左臂上的工作服，大搖大擺地朝崔冠文走了過來。

這時，溝里的戰斗結束了，滿嘴、滿手都是血的老戴和耷拉著胳膊的邱東來互相攙著，從排洪溝里爬了出來。

“師哥、師弟，你們幫我掠陣！”

崔冠文見兩人都能站著，心里頓時一松，看向蝙蝠眉，大聲喝道：“來將可通姓名！”

“傻逼！”蝙蝠眉把剛才崔冠文罵他的話還了回來，弓腰碎步，不急不緩地繼續靠近。

“呵呵，矮者為虎，伸手如挖壟，練摔跤的啊！”崔冠文看到對方擺出的跤架，翹起了嘴角。

“住手，不許打架！”岳瑾嵐騎著車子趕了過來，大聲喊道。

可是，她的聲音卻像發令槍一樣，崔冠文隨聲而動。

樹蔭下，岳瑾嵐微微蹙眉，看著崔冠文仆步變弓箭步，左腿以腳前掌碾地，腳后跟外展用力后蹬，腰部借左腿蹬伸的力量順勢擰腰右轉，右臂帶動右拳，掛著風挑起了蝙蝠眉的下巴。

“嘭！”崔冠文咧了下嘴，眼睛盯著腦袋后仰、一臉茫然的蝙蝠眉。

“呀！”李箬菲驚恐地看著，一小截帶著血水飛到了半空中的舌尖，連忙捂住了眼睛。

“草！”

“這！”

“不是！”

“呀，有人流血啦！牛師傅，你們快來啊！”

“老馮，快點，有人打石頭他們呢！”

......

后面的人陸續朝這么趕了過來，孟老二緩過神，畏懼地看了崔冠文一眼，轉身就跑。

崔冠文彎腰掰開蝙蝠眉的嘴，一大口血瞬時涌了出來，隨后蝙蝠眉的胸脯才開始起伏。

他在蝙蝠眉身上抹掉手上的血水，走到邱東來兩人跟前，小聲說道：“師哥、老戴，記住了他們是沖著我的那筆錢來的，要攔路殺人搶劫！”

“知道了，石頭！”

“放心吧，師哥！”

“我去追孟老二！”

崔冠文說完，便跳上了自行車。

結果馬上又站了起來，回頭瞪了老戴一眼，朝孟老二幾人追去。

孟老二聽見聲響，回頭看見崔冠文追了過來，連忙朝左邊的排叉喊道：“你去攔住他！”

“哎。”排叉應了一聲，轉身跑進了防護林。

“我草！”孟老二頓時傻眼了，再往右邊看的時候，右邊的人已經沒了。

孟老二也想往防護林里跑，但是卻被崔冠文堵住了。

他試了兩回，左右都不行，被踹了兩個跟頭后，只能認命地往前跑。

崔冠文跟著孟老二跑上了東直門橋，又跑過了東直門。

過了東直門的城門洞子，孟老二終于不跑了，拄著兩條腿，大口地喘著氣。

崔冠文跳下自行車，用自行車的前車圈撞了撞孟老二：“繼續，沒到地方呢！”

“啊？什么？什么地方！”孟老二的嗓子像是剛刮完痧，啞得根本聽不清在說些什么。

“讓你跑！”

“我跑不動了！”

“那行，你騎自行車。”崔冠文把自行車往前面一立，站到一邊使了個眼色。

“嘛玩意兒？”

“哪特么那么多廢話！”崔冠文抬起自行車跺在孟老二的腳上，孟老二立刻叫了起來。

孟老二眨了眨眼睛，猶猶豫豫地騎上了自行車。

“往南騎！”

崔冠文手摳住了孟老二的鎖骨，墊步坐在自行車的后架子上，立刻叫了一聲。

“啊！”孟老二叫得更大聲。

兩人此起彼伏地叫聲，引得旁邊的路人都看向兩人。

孟老二馱著崔冠文拐進朝陽門小北街，根據鎖骨的疼痛強度，他也摸清了崔冠文的意圖，疼是直走，很疼是拐小彎，特別疼就是左拐。

騎到朝陽門小南街，孟老二恢復了些體力，想要抬起車把，把崔冠文摔下去。

“別耍花樣！”崔冠文警告孟老二的同時，用另一只手摳住了他的軟肋，微微用力。

“啊~~~~，石頭，崔哥，您放過我這一回，你讓我干什么都行！”

孟老二感覺呼吸困難，半邊身子都沒勁兒。

“再特么廢話，我讓你嘗嘗什么叫彈琵琶！”

崔冠文手上放開一點力度，屈指在孟老二的肋條縫上蹭了一下。

“啊~~~”孟老二才喘了一口氣，又叫了起來。

自此，孟老二徹底老實了，乖乖地騎到了正陽門東車站派出所前面。

崔冠文猛地捏了一下孟老二的鎖骨，在其痛叫的時候跳下來，一腳踹翻了自行車。

孟老二和自行車一起摔在地上，腳別在自行車的三角架里，“哎呦、哎呦”直叫喚。

“怎么了這是？石頭？”一個公安從派出所里推車出來，正好看見了崔冠文。

“宗舅，這人攔路搶劫，后來想搶我自行車逃跑，我一路追到這來了！”

崔冠文裝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孟老二。

“不是，我沒有！”孟老二剛把腳抽出來，連忙辯解。

“啊？他？劫你？”宗公安左右打量了一番，明顯不信崔冠文的話。

“宗舅，他不是一個人，他們有十來個人呢。”

“人呢？”

“在我們廠那邊呢！”

“他們在打春牛那邊劫你，你一直追著他跑到這里來了？五六里地！”

宗公安雖然不太相信崔冠文的話，但是也沒閑著，掏出銬子就把孟老二拷上了。

“哎、哎，我、我真沒搶他！”孟老二雙手背后，被推進了派出所。

“石頭！”

“哎嗨，你小子好久沒來了，頭好點沒！”

“王舅、李舅，哎呀，洪舅，你怎么還打我的腦袋，我可告訴我媽了！”

崔冠文進了動車站站前派出所，頓時就成了團寵，凡是超過三十歲的公安都過來搓弄他兩下。

孟老二看著和公安打成一片的崔冠文，心里徹底涼了。

他之所以選擇在軋鋼廠附近動手，還不是想著一旦有事，廠子保衛科能偏袒他。

現在崔冠文把他弄到這來，肯定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

“石頭，怎么回事，你的傷不是剛好嗎？”

一個車軸漢子從所長室走出來，皺著兩道掃把眉，迎了過來。

“方舅，他們聽說我得了一筆賠償金，在半路截殺我，這人是主謀，找了十來個人，把我師兄的胳膊都打斷了。”

崔冠文側身指向孟老二，結果眼睛卻一紅。

“哎哎哎，石頭，你怎么了！”方所長徹底麻爪，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在他的記憶里，崔石頭真是塊石頭，又倔又硬，打小就沒流過眼淚。

“方舅，我腦袋疼，剛才又被他們打了一棒子。”

崔冠文摸了摸撞在桌角上的屁股，一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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