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映秋跑出家門后,滿心的憤懣與委屈,卻茫然不知該去往何處。
望著眼前這廣袤無垠的世界,他只覺滿心凄涼,天大地大,竟沒有一處是他能夠安心容身的所在。
為何世界待他如此不母啊!
凌冽的寒風如同發狂的猛獸,呼呼地刮在他身上,那股寒意仿佛要穿透他的骨髓,令他止不住地直打哆嗦。
懷中的孩子許是被這寒冷侵襲,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見狀,他急忙將孩子更緊地往自己懷里塞,用自己的衣服將孩子嚴嚴實實地包好。
此時正值冬日,白晝本就短暫,天早早地黑了下來,四周一片昏暗,只剩下不遠處一個路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方映秋就沿著這束仿若救命稻草般的微光,失魂落魄地呆呆走著。懷里的孩子見許久沒有人安慰他,哭鬧了一陣后也哭累了,他從方映秋懷里抬起頭來,聲音帶著哭腔,怯生生地說道:“爸爸,咱們什么時候回去呀,我餓。”
話音落下,猶如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方映秋的心上,他終于是忍不住,心中的委屈與痛苦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放聲大哭起來。
這一幕恰好被趕集回來的劉叔撞見了。劉叔開口,語氣中卻不帶任何同情意味,反而帶著些許嘲弄:“呦,這不是江家媳夫嗎,這是怎么了,跟劉叔說說唄。”
由于太過傷心,方映秋并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嘲弄,反而聽到他的話后,仿佛在黑暗中抓到了一個宣泄口,忙一股腦地開始倒起苦水來。
他述說起江攬月對他的冷漠與嫌棄,講述著自己在這個家中所遭受的委屈和不公,淚水伴隨著話語不斷流淌。
劉叔心不在焉地聽完后撇撇嘴,“江家媳夫啊,不是叔說你,你這脾氣也太大了吧,這動不動就離家出走的,要我說,誰家不是這樣磕磕絆絆過來的。”
劉叔頓了頓,伸出手拍了拍方映秋的肩膀,繼續說道:“再說了,江家小女哪里對你不好了,每個月都給你錢,晚上還記得回家,你看哪家女人能像她這樣好的。我跟你說啊,只要女人肯回家,那都是頂頂好的女人。”
方映秋的臉色更加灰敗,猶如深秋里凋零的落葉,他還是小聲說道:“可是,可是她對我的態度......”說著說著,像是想到了什么極度傷心的事,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又開始哭了起來。
“哎哎哎,怎么又哭起來了啊,你這還帶著孩子呢,那怎么說?難不成你想讓孩子沒媽嗎?”劉叔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我.......”方映秋有些躊躇,嘴唇微微顫抖,眼神中滿是迷茫與無助。
“你難不成想離婚?”劉叔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拔高音量問道。
“不是,不是,”方映秋忙下意識地反駁道,接著又馬上反應過來,“我想,”聲音小得如同蚊蠅,幾不可聞。
劉叔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也像是觸及了自己的傷心事,苦笑著搖搖頭,“你以為離得掉嗎?現在婚姻法又變更了,一個離婚冷靜期本來三十天就已經很長了,現在還延長到六十天了。在這期間,你女人還能請求撤銷,你說,你女人會放你走嗎?”
劉叔的聲音逐漸哽咽起來,他微微抬頭,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眼淚掉落。“聽叔一句勸,回去吧,對孩子好,對這個社會也好。”劉叔丟下這句話后,深深地嘆了口氣,便轉身離開了。
方映秋從最初的氣憤難過,到心中升起一絲希望,最終又歸于死寂,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般。他想不通自己當初怎么就頭腦一熱,答應入贅給江攬月這個王八蛋。
他想,要是離婚和結婚一樣簡單就好了。只要兩個人到場,拿個身份證,兩個人就可以結婚,可離婚呢,就算是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也成功不了。
為什么他當初入贅給她的時候就沒有那么多條例啊,方映秋越想越怨恨這個世界,只覺命運對自己太過殘忍。
另一邊,江攬月吃過晚飯,將殘局隨意留給她老爸收拾后,便又去找她的牌友打牌。
“對 k!”江攬月將牌往桌上狠狠一摔,那氣勢仿佛要將桌子都震碎。
“江姐,聽說姐夫離家出走了?”一個牌友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呸!”江攬月往地上吐一口痰,“我跟你們說啊,這小男人真是一天不罵,上房揭瓦。你們看看,還是我對他太好了,現在真是一點也說不得嘞,說他兩句,就鬧著離家出走了,真是搞笑了。”
“哎哎哎,我還沒出呢,你就出了?”另一個牌友不滿地喊道。
“我剛碰到了他,看他樣子好像是想離婚呢。”劉叔的女人恰好在和江攬月一起打牌,劉叔在旁邊看著,接過話頭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離婚?”江攬月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離了我還有誰會要他這個二手根,再說了,想離婚,沒門,只要我不松口,我看他怎么離。”
劉叔的女人剜了他一眼,不滿他在這種場合說話。劉叔忙低下頭,不再敢說話。
這時,一個帥哥推開門走了進來。江攬月的眼睛都給看直了。
“呦,江姐看上了?”一旁的牌友打趣道。
“這小爺們長得真不賴啊。這胸肌,這屁股,嘖嘖嘖,真是不可多得的貨色啊。”江攬月感嘆道,目光肆無忌憚地在帥哥身上游走。
“江姐,去要個聯系方式?”牌友沖她擠眉弄眼。
江攬月哂笑一聲,“這種貨色看起來好是好,但我可是不敢招惹的,這個點了還出門,能是什么好男人,像他這種一看就不是處根,給我我都不要。”
“也是,有道理。”一旁的牌友附和道。
一群人又開始嘻嘻哈哈起來,江攬月完全沒有在意外面愈冷的天氣,也絲毫沒有想起還抱著孩子在外面的方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