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明白自己的養父是一個人憎鬼厭的家伙，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如此。

但他的可憎之處只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并在希望康拉德身上找到更加光明的未來。

他看著門口的安保隊長，“科爾，我的父親過去什么時候最讓你擔憂？”

“少爺，有一些事情，我不好說。”

“有什么不好說的？”

“他不擇手段，他心狠手辣，可他善良，他的善良才是我最擔憂的。”

科爾帶有一絲懷念的笑了笑，“那時候我身無分文，而我老婆難產要死了，是他開刀救的人，那會沒有條件，他跪在地上做著手術，幾千塊的衣服臟了，他不在乎，血噴了一身，他不在意，直到母女平安，他才起身。”

“然后呢？”

“我居然擔憂韋恩老爺未來該怎么辦，那時候他才十四歲，畢竟托馬斯老爺就是太善良被人害死的，結果韋恩老爺上位后殺得人頭滾滾，那時候我就知道他是一個我們需要的人。”

“需要的人？”

科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他胸口上貼著他家庭合照。

“善良是每一個人渴望的，仁慈是我們每一個人想要的，但諾斯特拉莫上沒有這些，是韋恩老爺一點一點教會我們。”

康拉德張了張嘴意識到韋恩從來沒有自己看上去那么簡單，他真的在把道德概念一點一點重新帶回來。

而且康拉德自認為自己根本無法做得到，他不可能對著凡人跪在地上，這樣做他覺得有點沒面子。

現在看來太膚淺了，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也會跪在地上幫助其他人。

“他還有過這樣的事情嗎？”

“不止一次，他現在的免費醫療就是那時候的誕生，少爺，老爺是一個好人，但他必須比壞人還要壞，才可以保護自己的善良。”

“我知道了，謝謝你。”

韋恩想讓原體成為人類的榜樣，那么他必須全力以赴把他塑造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因為只有人類才會守護人類，而高高在上的半神，或者陷入瘋狂之物，還是那些恐怖至極的神靈，都不會守護人類。

韋恩明白康拉德科茲樸素的正義觀的局限性，僅僅是如今的情況也足以讓他意識到，所謂正義只能在特定的小范圍內實施。

當康拉德未來踏入銀河系的時候，面對各種各樣的情況，面對各種各樣的人類文明的時候。

當他們的格局上升到銀河系的范圍，面對銀河系級別的戰爭和政治的時候。

想一想僅僅是在多方利益沖突下，任何概念上的正義不再具有普適價值。

他作為一名原體，能夠在穩定的人類社會內部伸張正義；但他作為一名人類，如何在跨種族、跨信仰、甚至跨位面的銀河系中伸張正義？

康拉德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銀河間戰爭唯有力量強弱懸殊，唯有征服者和被征服者，強者和弱者。

就像是未來人類如果不是最強大的帝國，如果沒有龐大的體量，人類早已隕落。

而科茲在原體兄弟間無疑算是弱者，韋恩知道第八軍團實力無法與強大的軍團抗衡，科茲的個人能力，除了初見殺以外，論政治、軍事影響力、軍事水平在原體間靠后。

他能夠戰勝其他軍團的方法只有第一次原體間面對面廝殺，通過殺死對方原體換取勝利。

如果單挑失敗，那么很快康拉德的優勢蕩然無存，就像是第一次面對萊昂，康拉德單挑占優，第二次還可以五五開。

后面面對基里曼和萊昂聯手也可以通過陷阱差一點殺死他們，但然后呢？

萊昂習慣了康拉德的節奏之后，單挑一分鐘解決了康拉德，并且直接廢了他的脊椎。

圣潔列斯更是擔憂子嗣安全的情況下，游刃有余與康拉德對決。

基里曼依靠劍盾組合硬生生磨著康拉德的體力和血量，最后要不是陷阱，恐怕極限戰士援軍抵達，康拉德就會被無窮無盡的阿斯塔特淹沒。

一旦康拉德無法快速拿下對方，他就有可能一敗涂地。

如果說康拉德僅僅是在一顆星球上做一名正義的執行者，在諾斯特拉莫上作為法官，帶來和平。

那么韋恩不會選擇利用人工智能技術鍛煉康拉德，如果康拉德要成為恐怖軍團之主，帶來的是星區級的正義和和平。

那么他需要的遠不止如此。

他現在是韋恩的兒子，韋恩絕不會讓康拉德變成這樣的人。

他會鍛煉康拉德，他會成為康拉德的父親。

因為與康拉德將人類惡從人性中單獨摘出放大對比，帝皇平等的接受人類的一切：無論是人類的黑暗、邪惡，還是人類的善良與正義。

然而唯獨要放大的，是人類的獨立自主性，是人類至上主義，人類必須凌駕于宇宙其他種族至上，不受任何外部力量包括亞空間的控制。

為此，帝皇可以采用任何手段，做任何事，站在種族立場上，超脫于正義與非正義的爭論。

作為穿越者的韋恩知道：帝皇不能死，人類不能沒有帝皇，帝皇即是人類，人類即是帝皇。帝皇與人類這個種族的命運已經合二為一。

因為帝皇是人類對抗亞空間混沌諸神的唯一手段，他也是人類的一份子，愿意為了全人類而付出。

帝皇對自己作為一名父親的所作所為堪稱空洞，期間唯有赤裸裸的利益權衡，唯有對人類種族的犧牲和奉獻，唯獨沒有對子嗣的愛護，只有利用。

至少康拉德沒有獲得帝皇的愛，只有一部分原體獲得帝皇的父愛。

韋恩看著緩慢上升的電梯自嘲的笑了笑，人家還有一個堪比神靈的親生父親，而自己現在開始擔憂康拉德和帝皇關系，擔憂康拉德的阿斯塔特軍團。

他現在想的太多了，如果是過去，他解決問題……

把一些違法者當眾肢解就好了，只要人民恐懼自己，那么人民就會服從自己。

但現在他擔憂得太多太多了。

“有什么比擁有一個兒子更會讓男人擔憂的呢？”

韋恩回想著自己對帝皇的了解，對他偉大的了解。

他知道帝皇口中的光明必然是人類的光明，是人類帝國的光明，是祂心中的理想，只是對于原體來說太假大眾了，特別是康拉德來說。

“唉，有時候比親生父親更難做的是養父，我的確變了，智能，但你也最好記著我曾經是怎么樣的人。”

韋恩盯著電梯攝像頭，隨后電梯打開，他就像是平常一樣走出去。

對人工智能來說，他就像是過去黑暗科技時代的顛佬科學家，只是更加詭異，善良與瘋狂集中在他的身上。

“真讓人不明白，明明經歷了人性黑暗，為什么還要相信人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