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陵被免去丞相職務后,呂后就調任陳平做右丞相,讓辟陽候審食其做左丞相。審食其也是沛縣人,在劉邦征戰期間,以舍人身份照顧劉邦的妻子兒女,表現出色,深得呂后的信任和喜愛。兩人在戰亂歲月中產生了生死與共的感情,特別是在項羽俘虜劉邦家人作為人質的三年期間,審食其忠誠相伴呂后,兩人關系更加深厚。歷史上對兩人的關系眾說紛紜,但普遍認為他們之間有超越友誼的關系。審食其基本上不理朝政,僅負責宮中事務,猶如郎中令,公卿百官通過審食其向太后上奏,決定朝中政務。
由于陳平曾拘捕過樊噲,呂后的妹妹呂嬃記仇,常在呂后面前詆毀陳平。她說:“陳平身為丞相,不理正事,大白天喝酒,還玩弄女人。”陳平知道了,做得更加過分。呂后聽說后,暗自高興,當著呂嬃的面對陳平說:“俗話說‘小孩和婦人話不可信‘,我妹妹的話我不相信。只要你對得起我,不妨礙我,用不著怕我妹妹說壞話。”
呂后每次立呂氏子弟為王,陳平都假意聽從。等到呂后駕崩,陳平馬上找到太尉周勃,合謀反對呂氏,不久之后,終于誅殺了呂氏宗族,然后擁立孝文帝即位,審食其被免去相位,這一切,全部是陳平在幕后策劃。
孝文帝即位,認為周勃親自率軍誅殺呂氏,功勞最大,所以想獎賞他。正好這個時候,陳平想把右丞相的位置讓給周勃,于是就稱病引退。文帝覺得陳平病得很奇怪,就探問病因,陳平說:“高祖的時候,周勃的功勞不如我,可是要說到誅殺呂氏,我的功勞就不如周勃了,我愿意把右丞相的職位讓給周勃。”于是文帝任命周勃為右丞相,位居第一,陳平改任左丞相,位居第二。文帝賞賜陳平黃金千斤,加封食邑三千戶。
過了一段時間,文帝要了解國家的一些情況。上朝時,文帝問右丞相周勃:“全國一年要辦理多少件訴訟案?”周勃謝罪說:“不知道。”文帝又問:“全國每年錢糧的收支有多少?”周勃又不知道,只好再次謝罪,又慚愧又焦急,背上的汗都出來了。這就是汗流浹背的典故,《史記》原文:“勃又謝不知,汗出沾背,愧不能對。”孝文帝又問左丞相陳平,陳平回答:“訴訟和收支,各有各的主管人,陛下可以問他們。”孝文帝問:“主管人是誰?”陳平答:“陛下如果問訴訟方面的事,可以問廷尉,錢糧收支方面的事,可以問治粟內史。”文帝很不高興:“如果各有各的主管人,那要你丞相干什么?你主管的是些什么事呢?”
陳平謝罪說:“陛下不嫌我鄙陋,讓我擔任丞相,臣誠惶誠恐。我不成熟的看法認為,丞相的職責,對上是要輔佐天子,順應四時節令;對下是要幫助百姓,幫助萬物適時生長;對外要鎮撫蠻夷之地以及諸侯;對內要親附百姓,讓公卿大夫都能勝任他們的職責。”文帝聽了很高興,稱贊陳平說得好。
周勃更覺得慚愧,退朝后埋怨陳平說:“你平時怎么不教我回答!讓我丟盡了臉。”陳平笑著說:“你身為丞相,難道丞相的職責也要別人告訴嗎?如果陛下問起長安盜賊的確切數目,你難道也想勉強回答嗎?”周勃終于明白,自己的才能與陳平相比相差甚遠。沒過多久周勃請求辭去丞相職位,陳平一人擔任丞相。
孝文帝二年,陳平去世,謚號為獻候。爵位傳予嗣子,直至曾孫陳何,陳何搶奪別人的妻子,被判處斬首示眾,封國被廢除。陳平生前講過:“我采用的都是陰謀詭計,為道家所忌,獲得尊貴,到我這一代為止,只能是這樣,不會再有后代的復興,這是搞陰謀詭計惹的禍。”再后來,陳平的曾孫陳掌做了衛青的女婿,因此而顯貴,想要重新受封為列侯,終于沒有成功。
陳平因為他的毒計和圓滑,總備受品行不端的詬病,甚至被稱為天下第一毒士。陳平出身貧寒,注定他要出人頭地,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從他選擇娶克夫的富家女開始,他就選擇了一條富貴險中求的道路,一路走來,飽受質疑和猜忌,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最終建立功勛,成為一代名臣,靠的都是他超凡的智慧。而且他始終不忘初心,不忘魏無知的引薦,不忘他尊崇的黃老道家學說。雖然他成不了張良那樣的謀圣,但他的逆襲之路仍然讓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