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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9.馬邑之謀,功虧一簣

這一年,匈奴派人前來請求和親,武帝讓群臣討論。大行令王恢原來是燕國人,長期在邊境當官,熟悉了解匈奴的情況。他建議說:“漢朝和匈奴和親,一般不超過幾年匈奴就會背棄盟約。不如拒絕和親,舉兵討伐匈奴。”

韓安國說:“千里征戰,對軍隊沒有任何好處。匈奴倚仗兵強馬壯,懷有禽獸般的心思,像鳥一樣遷徙移動,難以制服。從上古以來,匈奴就不屬于中原王朝管轄。得到他們的土地,不能擴大漢朝的領土;捕獲他們的人民,不會使漢朝人口增加。漢軍遠征數千里,一定會人困馬乏,而匈奴則會以全盛之勢攻擊我們的弱點。俗話說強弩射出后到最末,連輕薄的魯縞也穿不透;強風的末尾,力量連雁毛都沖飄不起。不是起初不夠強勁,而是到最后力量都衰退了。一旦開戰,恐怕會陷入困境,不如和親。”

韓安國的和親之議,短短數語,卻連續使用了兩個妙喻:強弩之末,不能穿透魯縞;強風之末,不能吹起鴻毛。這兩個妙喻深深打動了不少人的心弦。群臣的意見大多倒向了韓安國一方。于是武帝決定與匈奴和親。“強弩之末”這個成語,也是由這個事件衍生而來。

第二年,即元光二年,雁門郡馬邑縣的富商聶壹通過王恢向武帝建議說:“匈奴剛剛和親,信任邊郡的人民,可以用利益引誘他們,再埋伏漢軍襲擊,一定能夠大獲全勝。”武帝又征求大臣們意見,武帝說:“我把宗室女兒下嫁單于為妻,陪嫁的嫁妝,錢幣、絲綢錦緞可謂豐厚。單于仍然傲慢無禮,不時對邊郡入侵搶掠,邊郡百姓飽受蹂躪,我為此憂心。如果現在發兵征討,你們看會有怎樣的結果?”

王恢仍然是堅定的主戰派,他說:“今天講的進攻匈奴,并非要深入匈奴腹地,而是順勢而為。利用匈奴貪財的弱點,引誘他們到邊郡,漢軍的梟勇騎士埋伏在暗處,以險阻地勢作為隱蔽,或埋伏左右,或面對敵軍,或斷其后路。單于進入包圍圈,將會插翅難逃,這是萬無一失的部署。”而韓安國仍然主張和親。這一次武帝力排眾議,采納了王恢的建議,也就是著名的馬邑之謀,并派聶壹作為間諜逃入匈奴。

聶壹對軍臣單于說:“我能夠斬殺馬邑縣令,帶領馬邑全城投降,到時馬邑的財物就是囊中之物。”軍臣單于聽了很高興,答應聶壹前去襲擊馬邑。聶壹回馬邑后,殺了一個死囚,把頭懸掛在城頭,讓單于的使者傳信說:“馬邑的縣令已被殺,可速速前來。”軍臣單于于是率領十萬騎兵通過邊塞,進入武州塞。

武帝派出戰車、騎兵,步兵共30幾萬,埋伏在馬邑山谷。任命衛尉李廣為驍騎將軍,太仆公孫賀為輕車將軍,王恢為將屯將軍,太中大夫李息為材官將軍,韓安國為護軍將軍,是四路人馬的統帥。互相約定,等軍臣單于進入包圍圈,漢軍將全線出擊,殲滅匈奴。王恢、李息從代郡單獨出擊,攻擊匈奴的后勤輜重。雖然韓安國極不贊成對匈奴作戰,武帝仍然安排他做主帥,可見武帝對韓安國軍事才能的信任。性格謹慎的韓安國,也不缺乏領兵殺敵的豪邁。

也許是太想讓匈奴十萬大軍盡快進入伏擊圈,漢軍犯了一個“欲蓋彌彰”的錯誤。匈奴單于進入到武州塞,距離馬邑城還有一百多里,準備燒殺搶掠,看見牲畜放養在野外,卻沒有一個人。單于覺得奇怪,就攻下烽火臺,捉到了武州尉史。運氣在這關鍵時刻站到了匈奴人一邊,這個尉史偏偏是個軟骨頭,全盤供出了三十萬漢軍埋伏在馬邑的軍情,單于趕緊撤軍。單于出了關塞說:“我得到這位尉史相助,真是天意呀!”并任命武州尉史為“天王”。

埋伏在馬邑的漢軍聽說單于已經撤軍,趕緊出擊,追出塞外,已經追趕不上,只好作罷。王恢聽說單于跑了,沒有和漢軍交鋒,如果去攻打匈奴的后勤輜重,一定會和單于的精兵交戰,自己只有區區三萬人,一定會失敗,也撤回軍隊,漢軍無功而返。

于是,一場由韓安國為前線總指揮的轟轟烈烈的馬邑伏擊戰,就這樣功虧一簣,這也證明了韓安國的軍事眼光,在當時還是正確的。西漢經過六七十年的發展,對匈奴開戰仍未作好準備,雖然失敗的主因是武州尉史泄露軍機,但漢軍的反應,也證明當時尚缺乏對匈奴開戰的成熟體系。馬邑之謀也是漢武帝征伐匈奴的第一次重大戰役,卻這樣窩囊地夭折了,雄心勃勃的武帝又將如何處置他們呢?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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