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竇嬰曾接受過景帝臨死時的遺詔,上面說:“如遇不便之事,可隨機應變,呈報皇帝。”此時竇嬰被關起來,灌夫被判處滅族罪,朝中大臣也不敢再向武帝上奏。事情緊急,竇嬰只得讓自己的侄子上書武帝,說明自己有這么一份先帝的遺詔,希望能夠再被召見。結果武帝派人一查檔案,竇嬰那份詔書,根本就沒在尚書府存檔,這道詔書只封藏在竇嬰家中,是由竇嬰的家臣蓋印封存的,于是竇嬰又背上了“偽造先帝詔書”的罪名,應該判處斬首示眾。
武帝元光五年十月,灌夫和他的家屬全都被處決。竇嬰過了很久才聽說,聽到后憤慨萬分,得了中風病,不吃飯,只想死。后來又聽說武帝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又開始吃飯、治病。但后來又有許多流言蜚語誹謗竇嬰,并且讓武帝聽到了,所以在當年12月的最后一天,最終還是把竇嬰在渭城斬首示眾。
竇嬰之死也成了當時懸而未決的一大疑案,竇嬰不可能傻到偽造詔書為自己辯白的程度,那么這份先帝詔書又是怎么回事呢?是漢景帝為竇嬰挖的坑,故意只給竇嬰詔書卻不存檔?還是田蚡做了手腳,毀了尚書府里的存檔?…真相我們已經不得而知,但從中我們可以明白一些道理:
第一,當自己處于某種難以自拔的困境之中時,千萬不要對所謂的朋友抱有太多的幻想。這話說的有些殘酷,卻是金玉良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人與人之間最穩定的關系永遠是互相成就的關系,你自身的能量有限,就很難交到真正有價值的朋友。像竇嬰那樣被冷落的權臣,怎么可能指望一介莽夫~灌夫帶他走出困境,無非是自欺欺人地想從他身上獲取一點自我安慰而已;第二,越是處于人生低潮的時候,越要耐得住寂寞,要懂得夾緊尾巴做人。像竇嬰不甘被冷落,抓住了能讓他獲得尊重和巴結的灌夫,滿足了他的虛榮心,但虛榮心重要,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呢?第三,小人惹不起,永遠不要和小人爭高低,否則只會輸得更慘,小人自有老天收拾。田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竇嬰和田蚡同為列侯,都是外戚。區別在于一個是前任丞相,上代外戚;一個是現任丞相,新貴外戚,世態炎涼,世人厚此薄彼也很正常。竇嬰本可以惹不起,躲得起,相安無事的,卻因為灌夫卷進了與田蚡的爭斗中。而小人田蚡的報應也很快來了。
這年春天,田蚡生病了,全身劇痛,好像有人在抽打他,嘴里不停地喊叫饒命。武帝派能看見鬼魂的巫師去給他看病,巫師說:“竇嬰和灌夫兩個鬼魂守著,用鞭子抽打田蚡,想要他的命。”田蚡纏綿病榻多日,終于死了,他的兒子田恬繼承了爵位。元朔三年,田恬穿短衣進宮,犯了不敬罪,被免去爵位。
后來淮南王劉安謀反被發覺,武帝追查這個案件,查明劉安上一次來朝見時,田蚡當時任太尉,曾到霸上去迎接劉安,并對劉安說:“皇上還沒有太子,大王最賢能,又是高祖的孫子,一旦皇上駕崩,不是大王您繼位還會是誰呢?”劉安很高興,送給田蚡許多金銀財物。當初竇嬰和田蚡廷辯時,武帝就認為田蚡說的不對,只是礙于王太后的緣故罷了。等聽說田蚡曾向劉安說的那些混賬話,武帝恨恨地說:“假使田蚡還活著的話,一定要將他滅族!”
班固評論:竇嬰、田蚡都是以外戚身份受到重用,灌夫以一次戰功名顯當時,并列卿相,可謂大功告成。然而,竇嬰不知道順時應變,灌夫不學無術,還驕橫不法,田蚡身為貴戚,有恃無恐。三人都是有所依仗的人,矛盾集中在一起,猝然爆發,籍福在中間多次勸和,難以化解,最終三個家族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