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噼里啪啦的訴述完。

陳顧這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只剩大街上的汽車行人聲。

表弟無所謂，就是很平常的等哥哥回復。

只是他身旁的班主任卻是心里七上八下。

‘這孩子怎么說話這么直愣……打電話前就讓他委婉一點……’

年約四十來歲的班主任，現在有些后悔讓徐曉航打電話。

他現在也后知后覺的想到，‘自己為什么不用“家訪”這個理由？’

例如，哪天為學生們加場晚自習，或者少場晚自習，約莫陳指導差不多該下班了。

他佯裝家訪，去徐曉航家里看看。

先和陳指導打個臉熟，然后在循循漸進的結交。

這理由多自然？

這結交多自然？

不管自己所求的事有沒有圓滿，起碼認識的過程是水到渠成。

‘哎呀……我這腦子太急了太急了……聽到徐曉航的哥哥能要來保送名額后，怎么就坐不住啊……’

班主任后悔不已，更怕徐曉航的領導哥哥直接掛電話。

相比年輕的小許深諳門道，年長的班主任卻欠些火候。

但也是關心則亂。

他孩子今年高三，成績不是特別理想。

辦法他也想過，也拜托過人。

可哪怕他身在此行二十余年，最多也只是認識自己學校的領導，而不是什么事情都能解決。

……

大街上。

‘班主任？請吃飯？’

陳顧聽到表弟的話語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相反，陳顧覺得這幾天的事情很有趣。

好像是隨著自己‘身份’提升后，這人緣就好了很多。

不像是以前，自己就像是地面上的塵土，沒人在意。

只要無大風大雨的運勢，可能一輩子都在那里。

但現在自己是走在地面上的人，隨便走幾步，就能帶起一大片塵土，說不定還能順勢把這些塵土往前捎幾步。

陳顧此時正在感慨這些。

但想到還沒回表弟的話，以及想到自己對于表弟的學校生活，更多是出自表弟的訴說。

倒還真沒聽過‘官方老師’的評定。

這馬上表弟又要被自己報名，正好可以問問表弟的日常表現。

“你班主任有說哪個地方吃飯嗎？”陳顧回道：“還是臨時找個地方？”

“沒說。”表弟搖頭，正在摳手指頭。

班主任聽到那頭回信，懸著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并小聲道：“你哥說的什么？”

“我哥說在哪吃飯。”表弟還是很直接。

‘祖宗……就不能小點聲嗎……’班主任在心里一揪的同時，卻又高興道：“要不……就……”

他一時間真沒想到什么好館子。

“學校門口的拉面吧？”表弟卻提出建議，“那里的拉面可好吃。”

“……”班主任沉默。

“行。”陳顧卻笑道：“就那吧，我先回家放個東西，順便和姑姑說一聲，不回家吃飯了。

大約一個半鐘頭，我就到拉面館。”

其實陳顧也不知道什么好地方。

充其量就是原先陪公司領導與客戶喝酒，知道幾個差不多的地。

但想想表弟的班主任為人師表，總不能在KTV里吃飯吧？

……

晚上。

學校后街口。

“麻煩了鄭師傅。”

陳顧下出租車，和司機擺擺手。

“哪什么麻煩，正好順路。”司機鄭師傅這次沒說謊。

之前陳顧聯系他的時候，他正好在附近的街。

“我正想著吃飯。”司機這時又多言一句，“等吃完，要是咱們差不多的時間，順路帶你一程。”

雖然司機是想和陳顧打交道，但說話間還是有點性格上的大大咧咧。

沒有什么委婉，略顯直白。

“那干脆一塊。”陳顧指了指前面的拉面館，說話也很通透。

“這……”司機聽到陳顧請他吃飯，卻頓了幾秒，笑著搖頭，“你已經約了人，我過去算啥事啊。

好了好了，你吃完飯和我聯系。”

“行。”陳顧點頭。

與此同時。

飯店內。

二層小包間。

“老師，是不是菜有點多啊？”

相比在學校的從容。

此刻的徐曉航，當面對桌子上的四菜一湯，還有兩個涼菜，倒是有些拘謹。

一是，菜有點多了，他怕花得錢也多。

不管是花他哥的，還是花老師的，他都感覺很不好意思。

二是，第一次和班主任吃飯。

他有點緊張。

“哎呀，老師第一次帶你出來吃飯，不能太寒酸。”班主任卻張羅著端起茶杯，

“曉航，你喝茶嗎？”

“不喝。”徐曉航搖頭，“喝多睡不著，很容易睡的晚，我怕明天遲到。”

“睡得晚，和喝茶有什么關系？”班主任面露關心道：

“應該是這段作業太多，學習壓力太大，你太累了。

要不，你明天休息一下？

反正明天是講卷子。

等晚上，老師把課堂視頻發給你，你溫習一下就好了。

不會耽誤學習進度。”

班主任覺得學生都想放假，尤其是經過‘學校官方特批’的那種。

班主任自然投其所好。

“啊，放假啊？”徐曉航有些心動，但不敢同意。

如果同意，他心里總有種做錯事的感覺，讓他很難心安。

而在徐曉航準備拒接的時候。

門外響起服務員的聲音。

“旬老師訂的是這間。”

“謝謝。”

半掩著的房門被服務員推開。

陳顧走進后先是看了看滿桌子的菜，然后看了看正在沉默的表弟，最后看向正起身迎接自己的班主任。

“您好您好，我是曉航的班主任，旬樹義。”

他繞過桌椅，滿臉的笑容伸出手。

但心里卻詫異徐曉航的哥哥這么年輕？

這位指導這么年輕？

他本來還以為陳顧會和徐曉航差個十幾歲。

‘還是沒問清楚……看我這腦子……之后一定要多想……’

旬老師給自己提了一個醒。

“你好，旬老師。”陳顧和他握了握手。

“您請！”旬老師引向主位座椅。

陳顧知道主次之分，但想了想，還是坐下了。

“您喝茶！”旬老師又連忙倒茶。

茶，不是店里的。

是他向同事要的。

同事愛喝茶，且都是不錯的茶。

比他的便宜茶好上太多。

他覺得這個場合應該需要。

“您請。”旬老師為了防止陳指導以為這是飯店的茶，像是敷衍，為此還不經意間說了一句，

“這茶是我老家特產，喝起來挺不錯，就帶來了。”

他盡量顯得自然，“我想著您的工作如果喝酒，好像要報備吧？感覺挺麻煩，就以茶代酒，您別介意啊。

肯……”

他還想說‘肯定比不上您平常喝的’。

雖然像是捧人，但想想不對，就不說了。

“我不需要。”陳顧在大樓內看了幾天資料，倒是看過第九局的報備一事，“我的工作在平常時間可以飲酒。”

“那……”旬老師感覺自己好像好心辦錯事，“我這……”

他看向門外，想著要不要去附近買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