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歲月如此艱難，你是否得到了你想要的。

站在甲板上，船身的晃動變得更加明顯。

鐘云盯著秦屹等等背影，猜想他把自己帶上來要做的事情。

向青退到了一邊，鐘云遲疑著走到了秦屹身后。

在晃蕩不停的海面上，整個世界都要顛倒了一樣。

突然，秦屹轉身，他看著鐘云說起了他的父親，關于死去的秦征石與他們之間的往事。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爸就說了你很不簡單?！?

鐘云一愣，沒想到這么早就被秦征石那個老狐貍給發現了。

海風吹嚷著耳邊，鐘云她看見了逆著風被出氣碎發的秦屹的臉。那張和秦榷一模一樣的臉。

她瞇起眼看著秦屹的臉龐，他臉上擦破皮的傷痕還沒有好。

“那又如何？”

既然秦家的人都已經發現，為什么不早一點解決自己，而是一直拖到了現在。拖到秦征石已經死去很久的現在。

“不管如何，不然你也不可能活到現在，鐘云?！鼻匾俨槐安豢旱?，他抬眼望了一眼蔚藍色的天空，“不過我們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輕輕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鐘云。

“鐘云，你到現在也沒有發現我們做了什么吧？”

秦家人的舉動，對自己做的事情？鐘云確實不知道。

她冷眼看著秦屹，對他的話也產生了興趣。

“你們，做了什么？”

秦屹得意嗤笑，“你果然沒有發現?！?

強烈的海風吹動她的身體，倘若沒有站穩，就好像她隨時會被吹走。

“秦榷，秦屹……”他說著兩個人的名字，向鐘云靠近，“你覺得我們會做什么呢？”

鐘云咬牙看著他，這兩個人是雙胞胎，是親兄弟。

“是計謀著什么時候殺了你，還是不斷了解你，讓你失敗呢？”

秦屹的話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讓鐘云從秦屹所說的兩個問題里選中答案。

刺眼的陽光下，秦屹逆著光，蹙眉看著鐘云。

他期待鐘云的回答，也害怕她能聰明地發現自己想要讓鐘云知道，卻又擔憂她會知道的事情。

鐘云凝視著他的臉龐，相似到讓人感到害怕的臉龐。

難道……

?。?！

“你們交換了身份？”

秦屹的呼吸一滯，隨后他表情無所謂的笑了。

從這件事情展開開始，就會有這樣的一天出現。

“你只是說對了一半?！鼻匾僬f，“從我爸他見到你之后，我們就一直在交換著身份。所以不管我們兩個人之中誰見到了你，都讓你一直無法分辨清楚過。要我去我們的消息共享，甚至我們比你還要了解你自己。”

處于震驚中的鐘云還沒有回過神，她失神的眼神直直落在秦屹他的身上，卻沒有看清他。

因為秦征石敏銳地發現了鐘云的不對勁，所以秦榷與秦屹就交換了身份嗎？

海水咸咸的氣味讓鐘云口腔里分泌出唾液，她輕輕咽下。

高空的太陽被云彩遮蔽，鐘云慢慢睜開因為陽光而瞇起的眼皮。

她盯著秦屹的臉，回想起了過往。

她想兩個人愿意交換身份扮演著彼此的更大原因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秦榷野心大，他希望得到秦家的一切，而秦屹愛宋元伊，所以他們都愿意更換身份。

可是現在的結果看來，野心最大的秦榷卻沒有贏得了秦屹。

“你們了解到了我也沒有怎么樣，秦家現在的慘劇也無法改變?！辩娫评淠f，“哪怕你曾經緊緊抓住了我，自以為是到我絕對逃不出你的手心?！?

秦屹看著鐘云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失望，“鐘云，時至今日，你沒有想過我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一切嗎？”

鐘云目不轉睛地看著秦屹，讓他聽到她內心一直堅持的答案。

“因為你輸了，秦屹。因為你輸了，所以現在還要演這出戲來自圓其說，說我們發現你們交換身份這件事情，這樣就好像是你贏了一樣?！?

鐘云的說法讓秦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流逝，最后面無表情地盯著她。

“你錯了?！鼻匾僖贿呎f著一邊靠近鐘云，“對我而言，勝負沒有那么重要，因為我就算是失敗了，也還是再站起來。不論你是否知道我們兩個人交換了身份的事情?！?

在秦屹的步步緊逼下，鐘云始終站在原地。

當秦屹距離自己的位置越來越近時，她還是在他的呼吸快要噴灑在臉上時，退后了半步。

別過臉的鐘云重新看向秦屹，“你不會再有機會的，你這一次，一定逃脫不了！”

“你的話，聽起來比我還自信。”秦屹歪頭，“你的自信來自于哪里？哪怕帶走你的時候留下來線索，她們怎么在汪洋大海上找到你，追趕上我們呢？”

鐘云沉默，秦屹收起臉上的笑意，接著說起了他的事情。

“為什么愿意交換身份呢？”秦屹冷哼，“這個事情多么荒唐可笑，鐘云，你竟然沒有發現……”

她竟然沒有發現性格不同的兩個人在扮演彼此的事情，她原來真的像秦征石說的那樣，一點兒都不愛自己嗎？

而鐘云眨著眼，腦海里浮現著回憶。

她自己，竟然真的沒有發現……

是秦榷秦屹扮演的太好了，還是自己太投入在秦征石身上，壓根沒有去注意對自己任務產生這么大影響的兩個人。

“沒有。”鐘云目光炯炯地盯著秦屹，“因為我的任務，從來就不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任何一個人而已。我們的任務，比你在乎的這些小事，重要的多的多?！?

他聽后，固執地抓起了鐘云的手，“我對你而言，就只是一個棋子，一個接近秦征石的棋子，一個毫無意義的棋子，是嗎？”

秦屹盯著鐘云的眼睛，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從另外一頭走上甲板的宋元伊回頭就看見了站在風口的兩人，海風粗暴地刮過，她沒有聽清秦屹嘴里的話。

宋元伊將發絲撩至耳后，全神貫注地看起了他們。

陽光重新照向海面，鐘云眼前的世界有一瞬間泛起了擾人記憶的白光。

秦屹的臉龐在光亮下清晰，他的眉眼，他的情緒。無一不落在她的身上。

被陽光照的刺眼，鐘云瞇起眼。她對秦屹一字一句道：“你就是一個棋子，就像你得到秦家的一切后，把郭長海握在手里當做人質，把我當做引誘白一棠的棋子。你那時的心情，就是我接近你的心情，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改變。”

秦屹握住鐘云手腕的力道變小，鐘云看著他失魂落魄輕笑。

在自己還來不及反問時，秦屹又開了口。

“你愛他？”

愛？她的心情一直執著在扳倒秦家，找到秦家犯罪的一切證據。就愛的感情完全無法參與其中。

鐘云趁著秦屹集中在自己未說出口的的話里，她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

“愛？秦屹，這比我們沒有發現你們兩兄弟交換身份的事情還要好笑。”

鐘云咬牙看著他，“你以為我會愛上誰？你又以為我會在這樣的時候，孤獨地渴望愛嗎？”

秦屹以為鐘云這樣對自己，是因為她愛郭長海。所以她才會在郭長海死后，挫敗自己。

看著秦屹錯愕的臉，鐘云嘲諷地笑了。

“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接近你，共同待了這些年，是因為我愛你吧？”鐘云掐住自己的手指，盯著秦屹，“我不愛你，我也不會愛任何人。”

“你們是我的仇人，不論是秦榷還是秦屹，你們哪怕把心掏給我，我也不會愛你們任何一個人?！?

她的話絕情地刺中了秦屹，他的臉上泛起了波動。

“如果不是我們呢？”秦屹還不死心，他問：“如果是郭長海呢？你會愛他嗎？”

鐘云愣住，他想不到秦屹會把郭長海也拉進來。

她在說自己不會執著于情愛，而秦屹卻執著起了自己究竟愛誰的這一件事情。

“秦屹，你在乎我愛誰？”鐘云皺眉，“原來你就只在乎愛嗎？可是你的愛呢？你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你想得到愛，可是誰會愛上一個冰冷的機器？”

秦屹生氣地拉住了鐘云的肩膀，“你說你不愛我大可以直說！為什么要拐著彎逃避我的問題？你害怕嗎？害怕自己也沒有忍住感情，在你以為的正義里?！?

海風吹來，秦屹的頭發遮擋住了他的眉眼，他此時此刻就像是站在黑暗里質問自己的惡魔。

陽光落在她們身上，影子也被拉長。

離得遠遠的宋元伊看著兩個人的爭執，傳進耳朵里的事情讓她失去了興趣。

她絲毫不在乎秦屹和鐘云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她想要聽到關于秦榷的事情。

既然她已經聽了這么久，也還是沒有聽到關于秦榷的事情。她轉身就離開了甲板上，躲避著陽光走進了船里。

盡管海水呼嘯，也好比聽著這種無聊的事情好的多。

鐘云雙手按住秦屹拉住自己肩膀的手，她說：“你是你，我是我。秦屹，我的眼里不只是有你想問的情愛，我的心里更多的是國家，是和平美好的生活?！?

秦屹盯著她，臉上的肌肉一下又一下地跳動。他的表情慢慢開始猙獰，看起來，像極了秦榷。

這時的鐘云才回神，她好像一直被秦屹帶偏，忽略掉了最重要的問題。

她使勁壓下秦屹的手，將他推開后，鐘云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是秦榷，還是秦屹？”

曾經的念頭浮現，她想起了在所謂死掉的秦榷棺材旁看見的眼前秦屹臉上怪異的笑容。

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秦屹望著鐘云的臉，一言不發。

鐘云表情冷淡，眼神死死定在了他的身上。

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是秦榷，還是秦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