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驚蟄之前,海市下了一場大雨。
連綿不斷的雨接連下了三天。
白圍的死在了最后的雨天里。
鐘云與向青跟在白可薇身后一同趕到時,白穎與陳偶幾人已經站在那里。
兩個人的眼神里充斥著不可置信。
盡管白穎站在白圍的尸體旁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管家,但是她的面色卻是站在模糊不清的雨里也能看出蒼白。
白可薇步步向前挪動著,即將走進雨里時,白穎斥住了她。
“不要過來!”
她看見了白圍一身的不堪,泥土、雨水和血液。
白可薇愣在原地一瞬,隨后無力地向一旁倒去。
幸好白可薇她靠在了墻上。
身后的鐘云和向青也看見白可薇所見到的。
鐘云無意識地觀察起周圍的環境。
白圍身上沒有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全都被雨水沖刷干凈。
轉動時她的視線與向青交匯,向青還是從容不迫。
當然會是這個模樣。
因為不論白家誰死了,與她們都沒有關系。
“你們先回去吧,大小姐說了接下來的事情她會處理好的。”管家告訴廳里的幾人。
陳偶愣了幾秒就答應離開。
而白可薇停在原地,扶著墻愣了很久。
“可薇小姐,你也回去吧。”
白可薇木愣著抬眼看著管家,隨后她的視線移向外邊忙碌的眾人。
她覺得自己也應該做些什么的。
可是她毫無能力。
她自己甚至嚇在了原地。
太奇怪了……
她也曾面臨過母親的去世,可是望著一動不動躺在雨里的白圍,她的心情與那時好像不同。
是她對白圍這個所謂的父親沒有一絲親情嗎?
內心探尋不到答案的白可薇視線里出現了白穎的身影。
“你又做不了什么,何必待在這里?”白穎撇了白可薇一眼,“待在這里就會顯得你對他多孝順是嗎?”
白可薇沒有反駁,她只是靜靜地盯著白穎看了很久。
最后她站直身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跟著可薇小姐,寸步不離地守好她。”
白穎對鐘云她們兩人說道。
聽到話的兩人是不同的反應。
向青立刻回復了白穎,就像白穎真是她的主人那樣。
而鐘云看著白穎,心里充滿了疑惑不解。
她在白穎身上看見了白圍的模樣。
縱使不是兩人臉龐的相似,但是鐘云看見的是她周身的神色和姿態。
也仿佛看見了白圍那一份對白可薇細致的關懷。
向青拉走了鐘云。
她沒有回頭再看一眼來肯定自己內心的猜測。
畢竟是真是假,此時都不是最重要的。
跟在白可薇身后的鐘云被向青拉慢了腳步。
她們遠遠走在身后,一言一句的交流。
“白圍死后會有一份遺囑公開,到時候你我都要去查清楚遺囑里寫的是什么。”
鐘云皺眉,“難道你們為的就是遺囑?”
“當然不是。”
“是遺囑里的東西?”
向青沒有第一時間否認。
鐘云看著向青冷笑,“對嘛,也只能是這樣了。”
因為她從來不覺得秦屹會為了保護白可薇這種事情而去浪費這樣的時間和精力在這些無用功的日子上面。
不過,隨后鐘云的腦海里也竄出又一個猜測。
她望向向青。
向青冷眼扭頭,“不是我動的手。”
被戳中想法的鐘云一愣,隨即道:“我沒有這么說。”
向青目不斜視地望著前面慢步走著的白可薇。
“我動手的話代表著身后的秦屹指示,我們不是沒有腦子。”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向青不動手,她們也可以找別人動手。
這樣想著,鐘云突然頓悟。
向青的這句話雖然是在解釋,但是鐘云卻突然想到了秦屹。
如果秦屹和秦家他們從來都不是自己動手,而是借他人之刀殺仇視之人。
那么是不是也能明了,為什么鐘云她們總是找不到想要的證據?
可是,這樣的可能真的成立嗎?
哪怕對秦家忠實的人有很多,卻不見得每個人都愿意為了他們而死。
即使觸碰法律,傷害他人。
鐘云余光中的向青還是一如往常的模樣。
她無奈嘆氣,想著一堆,心里全亂套了。
白可薇到了房間之后鎖上了門。
她又把自己關在了房間里,這樣好像就能逃脫一切。
鐘云暫時無心關心白可薇,畢竟她的任務從來不是白可薇。
她和向青守在白可薇的房門外。
看著屋外沒有一絲停下意思的大雨。
她聽見世界里嘈雜的一聲,混亂的一塌糊涂。
——
陳偶躲回了房間。
她在房間里到處翻找著白圍曾經寫下過的遺囑擬草。
誰料她找了將近一個小時,陳偶都沒有在房間里找到。
“不可能,不可能……”
陳偶咬著指甲嘟囔著。
白圍他不可能把這個東西放在其他地方。
她僥幸著心理想知道白圍的遺囑的內容。
哪怕自己和白圍簽了婚前協議,她也不相信白圍真的會那樣做。
白圍這種本身就在法律邊緣游走的人,能遵循那樣的協議?
不過陳偶還是擔心害怕。
如果越是擔心的事情越成真,那么她近兩年所做出的努力都是白費了。
陳偶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回想。
因為她親眼目睹過白圍把遺囑留了下來,所以不可能會在律師那里。
她記得聽到過白圍秘書說整合遺囑的電子文件。
白圍的手機自然在他的身上。
家里的電腦在書房,她現在不可能過去。
這樣會一下子暴露出她的目的。
她想起白圍偶爾會使用的平板就放在房間里。
陳偶立刻找到平板,一一按著順序試了白圍孩子,最后第三次才解開了平板的密碼。
密碼是白圍兒子白魏澤的生日。
想也不可能出錯,誰讓白圍這么寶貝他的兒子。
為了讓他繼承白家產業還特意把他送到了國外讀書。
表面上說著鍛煉孩子,實則最是在乎白魏澤。
陳偶抱著或許有可能的心態查找去平板的各個角落。
最后是在一個雙重加密的文件夾里找到了遺囑擬草的圖片。
陳偶心驚肉跳地看著遺囑擬草。
沒有看見自己名字在其中的陳偶仍不死心地放大圖片再看了一遍。
而她發現事實是遺囑擬草里真沒有分給自己的一分一毫。
她咬牙切齒地捏緊平板,心里的怨氣節節攀升。
白圍,這個死老頭子真沒有給她留一丁點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