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和無名跟著捕快來到了南城兵馬司,很快就做了完詢問筆錄并畫了押。
筆錄書吏在筆錄時發(fā)現(xiàn)證人王若蘭,與主事人東方無名雖不同姓,但兩人的住址一樣,最重要的發(fā)現(xiàn)是:王若蘭竟然是禁衛(wèi)軍的統(tǒng)領(lǐng)兼錦衣衛(wèi)指揮使王罡的女兒,加上在筆錄時,若蘭和無名在陳述事實的時候,并沒有提及另一方當事人的姓名,再說無名也并不知道馬車里的人是誰,所以書吏只知道東方無名與王罡有關(guān)系,其他情況一概不知。因此,書吏在筆錄時,不斷地夸贊無名是當今的少年英雄和楷模,前途無量。又說此等冒死救人的英雄事跡,應(yīng)當?shù)玫匠⒌募为劊绱嗽圃疲f了一堆不著邊際的溢美之詞,無名心想自己只不過是舉手之勞,救了小孩罷了,如果在場的人能力所及,都會毫不猶豫出手相助。所以書吏的一番恭維,讓無名受之有愧,巴不得錄完就走。
“我可以走了吧。”當錄完畫押之后,無名急不可待地對書吏說。
南城兵馬司書吏乃是兵馬司吏目下的一個刀筆小吏,并無實際權(quán)力,所以要請示一下他的上級吏目,如果不請示,擅自放人,一旦有事,自己就要承擔相應(yīng)的后果,這是誰也不愿意做的蠢事。
“你先不要走,在這里稍等一下。”書吏說完,就去找他的上司去了。
南城兵馬司吏目一見到書吏,急切說道:“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然后低聲對書吏說:“此案情嚴重,先把肇事者收禁到兵馬司獄,聽候發(fā)辦。”
書吏聞言大驚失色道:“怎么回事?”又急忙道:“這兩人是王罡的人,收禁不得呀!”
吏目聞言也大吃一驚,自言自語道:“這事就難辦了。”沉吟一會道:“你先去穩(wěn)住肇事者,證人可以放走。把筆錄給我,我現(xiàn)在去找指揮使。”
吏目說完,拿著筆錄,急匆匆去找南城兵馬司指揮使李和去了。
吏目找到指揮使李和,把筆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當指揮使李和得知這個所謂的肇事者東方無名是王罡的人的時候,也是吃驚不小,不免犯難起來,因為他已收到可右丞相的指令:一定要處死肇事者。
朝廷上下,誰不知道右丞相這些年來目無皇上,蔑視朝綱法紀,收受賄賂重金替人辦事,在不奏請皇上的情況處死過朝廷官員小吏,何況這次事故受到傷害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本來得到右丞相指令之時,指揮使李和已經(jīng)想好了,打算按照這樣處置此事:
準備假擬一份筆錄,說肇事者看不慣胡某在鬧市駕駛豪華馬車,向百姓炫耀,因此故意驚動車馬,造成坐在馬車的當事人跌落馬車受傷,然后再制造一個假象說:肇事者在收禁后等待傳訊期間,得知乘坐馬車的人是當今右丞相的兒子后,在獄中畏罪自殺。
此事這樣了結(jié),既天衣無縫,又滿了右丞相的意,說不定因此還會得到右丞相的賞識,升官發(fā)財就不再是南柯美夢,而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個所謂的肇事者居然是王罡的親屬,一個區(qū)區(qū)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在這兩個朝廷大員面前,什么都不是,弄不好性命不保,指揮使想到這里,不禁一哆嗦,直冒冷汗。
“你先招呼好肇事者,小心得罪了他,但也不能放他走。”指揮使吩咐手下吏目,“此案情復(fù)雜,我們根本處理不了,你趕緊就此案情寫一份文書,速報兵部,擬議將此案移交給錦衣衛(wèi)。”
吏目得令,起身匆匆走出了指揮使的辦公間。
無名和若蘭坐在兵馬司筆錄房間,久久不見書吏過來,有點急不可耐,開門正要出去。
書吏走了過來,對無名道說:“上面的說了,王若蘭可以先回家,你先在這里再呆一會,還有些事需要協(xié)助處理。”
書吏見無名退回了房間,也轉(zhuǎn)身走開了。
“若蘭,你先走吧,我一會就回去了。”無名進了房間,對若蘭說。
“你不走,我也不走。“若蘭笑了笑說,“你知道馬車上的那個人是誰嗎?”
無名搖了搖頭:“不知道?”
“他是右丞相的兒子,就是早上去我家的那個人。“若蘭解釋道。
無名一聽說是右丞相的兒子,心中一驚,“嗯“了一聲,陷入了沉思,心想自己又不是肇事者,整個事情都跟自己沒有半毛關(guān)系,筆錄也錄了,早該放我走了,無名思來想去,總感到那里不對勁。最要命的是,無名這時根本還不知道若蘭的父親是朝廷官員。
無名坐在房間想來想去,一時坐不住了,開門出去想找人問問,打開門就看見有幾個捕快在門口走動,卻不離開,無名上去就問他們:“為什么不放我走?”
他們都說:再等一會。
無名走回房間,也坐不住,在房間里不安的走來走去。
“你~,怎么了。”若蘭見狀急切地問。
“沒事。”無名嘴里這么說,心里倒不這樣想。
若蘭看著無名不安的樣子,也似乎覺察有點不對勁:“要不,叫我爹來吧。”
“不用。”無名心想,你爹又不是當官的,來了也沒用,再說我也沒犯法。
若蘭見無名說不用叫她爹過來,再說爹在皇宮里,一時也叫不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無名腦子里突然閃現(xiàn)早上與胡倫見面的情景,想到胡倫的無禮與粗暴的樣子,然后又想起離開馬車事故現(xiàn)場時,胡倫咬牙切齒說你死定了的樣子,再想到胡倫的父親乃當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丞相,無名猛的一驚,倒不是心理害怕,而是兵馬司不放他走的真相,這時在無名的心里已經(jīng)十分清楚了。怪不得門口有好幾個人把守,就是怕我跑了。
“若蘭,恐怕今天我回不去了。”無名強裝鎮(zhèn)定說道。
“為什么?”若蘭聞言變色道,“你今天只是救人,又沒有犯法。”
“我知道。”無名安慰若蘭說,“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若蘭聽無名這么一說,也意識到大事不妙,想到胡倫一向胡作非為,又想到他爸是那種官大一級壓死人的狗官。前些日子,他家托媒要我嫁給胡倫,這種家庭誰敢嫁,所以父母沒同意這門親事,我也沒同意這門親事,我一家人都不同意,這個胡倫臉皮倒是不薄,有事沒事來我家,今天這事,他家肯定要報復(fù)我我們,無名肯定要坐大牢,若蘭這么想著,心里一急,眼淚奇眶而出。
無名見狀,趕緊過去安慰,笑了笑說:“你怕了?”
若蘭不安地說:“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今天走不了。”
“我能回家。”無名笑了笑說,“但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若蘭擦去眼淚,又換了一個人似的,堅定說:“你說,需要我做什么?”
“你要是不敢做,也沒關(guān)系的。”無名說道。
“快說什么事。”若蘭站了起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無名在若蘭耳邊輕聲說如此如此,若蘭聽完,兩眼放光,很是佩服。
“你等著我,我這就去。”若蘭看了看無名,有點不舍,說完轉(zhuǎn)身很果決地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