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卡魔十分詫異：“天吶，僅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羅姆亞達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看來你還是什么都不懂，明明這么好的‘采集樣本’就擺在你的面前。”

“你說什么？”

“當然是這座島嶼。算了……和你說了你也不懂，你是博卡魔，始終都是，而我則不同，”羅姆亞達道：“即便你再怎么認為我當時的想法有多么‘不正確’，你也始終不會理解我何以抱有這種想法。這是當時的我、當時所處于那個‘階級’的我所必然會抱有的一種想法，這是獨屬于我們那個‘階層’的苦難。”

“所以你認為你沒錯。”

“……”羅姆亞達看上去像是被這句“心口直快”的話氣的噎到了，只見他沉默好一會兒方才繼續說道：“當時我并不知道這樣做最終會害死我的兒子。如果提前知道結果，我想我可能會采取不同的做法吧。”

“你看，你果然還是認為你沒錯，”博卡魔口中振振有詞道：“主人，我發現了，你們人類總是這樣，一直等到事情發生后才會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或者思考再面臨一次是否要采用不同做法。而導致你們這么想的‘因’也僅僅只是因為你們嘗到了后果，不是確切因為自己做錯了。”

博卡魔是一種知識淵博的惡魔。話雖如此，它們對“知識”的認識其實僅僅只限制于惡魔生態，因此當認識人類時它們總是會變得十分渴望——人類是它們從來都未見過的物種，而且具有淵博的知識和豐富的情感。

這回，博卡魔便準備就這一問題向羅姆亞達展開辯論。

就像以前一樣。

可是羅姆亞達卻沒有這方面興趣，只見他語氣充滿了疲憊道：“或許吧。”

“或許？”

博卡魔完全不能理解這句話。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克勞德不是我的兒子，我對他的種種期望、優待也僅僅只是因為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我兒子的影子，而他更加可悲……他自以為我很欣賞他，可是他只是一道可悲的……‘意念的投射’而已。”羅姆亞達重新將話題扳回正軌：“但是，聽著，博卡魔。我知道這樣做不對，可是我還是要做。”

“……為什么？”

博卡魔被羅姆亞達的這番語氣嚇到了，禁不住小聲問道。

“圍繞‘上層區域’建立的這道迷鎖其中至少有八成是我處理的，可是我卻并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這是二，而一……我剛才已經說過了，”羅姆亞達敲了敲椅子扶手，語氣顯得半是有些痛苦又半是有些堅決道：“這是我那可憐兒子的內心愿望……既然我這個當父親的已經讓他失望過一次，那就絕不能讓他失望第二次。”

“可他不是你的兒子。”

“我知道。”

“所以……主人，你剛才說的‘二’其實才是目的？”

“不。”

“不？”

“聽著，博卡魔，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羅姆亞達道：“或許這么做是錯的——不，應該說百分之百，因為這會讓整座巫師島中近乎所有無辜的人都陷入‘苦難’。可是，人，又或者說……人類往往就是這樣一群復雜的物種。”

“——即便知道這樣做是錯誤的、因此帶來什么后果，但是他們還是要決定去做，”說著，羅姆亞達緩緩站起身道：“你看起來很詫異。呵，我還以為你陪伴我這么多年，一路走來見過不少人類之后能明白到這點呢。”

“等等，主人，您要去哪？”

“當然是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羅姆亞達道：“‘煽動者’被殺死了，并且還因此出現了一名新的‘煽動者’，而我現在要做的便是……將他殺死。”

“您是說凱特？”

通過“共享視野”得知羅姆亞達所看到畫面的博卡魔，不禁驚訝問道。

“當然，克勞德在法術方面的造詣確實很不錯，可是這個孩子身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弱點了，”羅姆亞達笑了笑，“因此，我這個當爹的……總是得給他擦屁股，不是嗎？”

***

“呼，像剛才那樣應該就可以了吧。”

走在回家路上，凱特心中想道。

他感覺自己最近真是倒霉透了。

僅僅因為自己認識維托里這層原因，短短幾天時間他就因為這名騎士遭了不少罪。

但是，好在。

憑借維托里的死、人們對高級巫師的畏懼感，剛剛他發揮的還算不錯。

“這樣一來那名女性巫師那里應該就算是對付過去了，不過……嘶，我記得這座島嶼中好像幾乎沒有幾名實力強大的女性巫師來著？”凱特心中奇怪想道，“還有，萊恩……靠，那小子什么時候投靠塞拉菲姆去了！”

當然，想歸想，可是凱特這會兒的心情其實還算不錯。

——他并不擅長“游說”。但是剛才通過人們表現來看，他又確實將當時那位女士所交代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要是能拿到一些犒賞就好了。我現在所使用的騎士長劍品質還算不錯，可是還缺少一件好的防具，當時那位女士看起來還挺好說話的，不知道我向她提出請求的話能否得到準許。”

凱特心中想道。

然而，這時。

他的面前即前方拐角處，忽然走出一道人影。

——嘭。

兩人瞬間撞到了一起。

“抱歉……”凱特下意識開口道歉，卻見前方出現之人居然是一位身材矮小、面目異常滄桑的老人，于是這使他內心不禁瞬間生出一絲煩躁，罵道：“靠！你他娘的走路能不能小心一點？”

羅姆亞達：“……”

“喂，你他娘會說話嗎？”凱特心情不錯，這促使他此刻不禁變得越發“上頭”，上前伸手猛推了羅姆亞達一把：“嘖，我在跟你說話呢，老東西！”

然而，羅姆亞達這回卻還是沒有回話。

他只是向前伸手輕輕一點。

然后凱特的身軀便被其從手中散發而出的綠色射線瞬間消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