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了借口從飯席上脫身,我終于能夠喘口氣了,可剛剛走向樓梯口準備從二樓包房離開,便有一名侍應生滿臉歉意的攬住我。
“抱歉小姐,正面樓梯暫時無法使用,還請您從側門離開。”
“什么情況,明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我順著侍應生的聲音在樓梯口朝一樓探望,只看到來時原本客滿的桌子全部被清空了,甚至還有幾名西裝革履面色嚴肅的保安將整個場地圍成了一個圈,整個氣氛奇奇怪怪,而在一樓的侍應生們也看起來戰戰兢兢。
“你們被打劫了?”
我作勢要下樓,接著被侍應生進一步攔截住。
“不是的,是萬向集團的會客稍后要在這里進行,為了避免閑雜人員的打擾,才包了整個一樓。估計還有半個小時人就要到了。”
一切的事情只要涉及到【萬向集團】四個字,總會給人一種自然而然的強勢霸道。整個萬向集團如同它的創始人樸在勛一樣,在旁人眼中極其富有傳奇色彩。在當初金融海嘯整個市場暴跌近9成時,樸在勛卻在多個國家大膽投資破產企業,包括越南、日本、菲律賓、葡萄牙等,迄今為止萬向集團的產業已經涉及房地產、建筑、軍火、投資等多個領域。這故事已經成為每個大學的經濟學課本里第一章第一課的經典案例。
朝樓下看去
“什么會客要包一整層樓?”
“其他人都還可以,主要是這次還有萬向的兩位少爺。”
“那我理解了。”
說實話,整個城市里除了八卦的市民,最了解這兩繼承人各種曲折的不外乎是我們警廳了。萬向集團這座帝國江山的繼承人,生來就是萬眾矚目。
一個嫡出。
經由樸在勛親手培育,青出于藍的同時繼承了父親的野心與強勢,被業內稱為【撒旦之子】。
樸憫玹從出生開始就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樸在勛暴君一樣的手腕與多疑極端的脾性,在樸憫玹身上只會更為囂張,桃色新聞與負面傳聞滿天飛,卻沒人敢質疑微詞,近幾日媒體上他與某知名女星間的不清不楚鬧得沸沸揚揚,曾經兩起暴力事件,一個公路飆車事件,甚至一起桃色強奸案,都曾與這位樸憫玹牽扯上關系。這也是警廳對他熟悉又忌憚的原因,最終這些案件,監察廳全部因為證據不足,或者其他強壓被迫放棄調查,撤銷起訴。警廳一干小警員簡直為這位樸少爺傷透了腦筋。
而另一個則是半路冒出的私生子。
“其實我覺得另一位少爺不會出現。”
一邊指引我從側面樓梯口離開,一邊左右盼顧著小聲說。
“就是與臭名昭著的社交名媛田酒宴后天結婚的那位。也不知道田酒宴使了什么手段,我估計他們后天結婚的假日酒店媒體要爆滿了。”
我沒有多說,只是悻悻從側邊樓梯下來嘟囔著。
“跟那個私生子結婚?那田酒宴還真是挺有勇氣的。”
后天他們的婚禮不止媒體會爆滿……我估計那時候也會有警廳的人被派去參加婚禮,不是因為什么名媛田酒宴,而是她的結婚對象。
那個私生子,金淮之。
他被稱為,21世紀的【基督山伯爵】。一場翻身仗如同大仲馬筆下的主人公,富有大快人心的戲劇色彩,身為萬向集團人盡皆知的私生子,他用事實封上了所有質疑者的嘴巴。與繼兄弟樸憫玹高調的處事風格截然相反,金淮之不單極少現身于公眾場合,甚至警方都沒有他的完整資料。
“確實,跟這位私生子結婚需要勇氣,想起那些事連我都覺得瘆得慌,聽說警廳也對那些事草草結案了。”
“……”
為什么人人都說與金淮之結婚是一件不怕死的事情呢?
一年前,老羚sir接到過一起謀殺案,受害人是金淮之的未婚妻,那可憐的富家小姐在婚禮的前一天離奇死亡,而金淮之的西裝外套上被檢測出他未婚妻的血跡。
在這之前,他曾經有過三次訂婚,兩次未婚妻失蹤,至今下落不明。第三個未婚妻傳言在結婚前患上了精神疾病被送往精神病院進行治療,江樂辰,瘋了。
這第四個未婚妻的謀殺案,唯一一個證據只是一件沾了血的外套,老羚sir調查了三個月,最終也因證據不充分,動機不明被檢察機關撤銷訴訟。
“……所以作為第五個未婚妻,那個田酒宴還真是不怕死。”
畢竟當初我為了那個懸而未決的謀殺案想要去調查金淮之,調查了一周結果什么也沒有,甚至他出現在公眾視野前的經歷與來歷,全部都沒有。
我知道先入為主是警察的大忌。
可一個除了名字,其他全部不明的私生子,真的很難讓人相信他與謀殺案沒有關系。
我至今都記得與金淮之的唯一一次談話,在我自作主張的跟蹤他的車輛被發現時,他坐在漆黑的轎車內,一張精致俊美的臉龐因車窗的遮擋,我只能看到凌厲的輪廓,他隔著窗低低沖我開口,漫不經心的,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
“好奇心是好東西,可它也會害死貓。我記得刑事案件搜查規定有,警方調查取證時應有兩名警察在場,并先出示警察證與搜查證件,在檢方撤銷訴訟后,仍舊擅自進行跟蹤調查這種行為,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違抗命令并對市民進行惡意騷擾。與其相信我是殺人兇手,警官不如相信那些案件都是一種詛咒,對我的詛咒,可能我不配擁有一位相濡以沫的妻子。別再讓我見到你,可以嗎警官?”
一眼都沒看,他坐在車里目不斜視,甚至不在乎我是男是女。
靠!!!!
沉浸在自己的憤怒里,我走出餐廳側門準備下臺階,剛剛要離開,身前的小侍應生突然渾身僵硬,面色忐忑的顫栗了一下。
一輛漆黑的轎車穩穩當當停靠在正門口,從這里只能看到一個立著雄鷹的車頭,接著便是瘦削的一個身影從車門出來,修長的腿包裹在精致裁剪的西裝下,露出凌厲的腳踝。
一張臉氣質陰郁卻張揚,是樸憫玹。
侍應生恭敬又慌亂
“樸……”
樸憫玹在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向這里淡淡看過來。
“樸二少好。”
樸憫玹停下腳步,蹙起眉。
“樸,二少?”
酒店經理從正門笑臉迎接,聽到樸憫玹的一句“樸二少”幾乎嚇慌了神。
人人都知道樸憫玹最忌諱“二少”這個稱呼。無外乎是因為金淮之從年齡上長他幾月,從年齡上講金淮之為哥哥,他是弟弟。所以便得了個“二少”的稱呼。
按照尊卑他是樸少爺,位高一分,可按照年齡他是樸二少,年齡小了幾個月。
經理一邊恭順的為樸憫玹開門一邊冷汗直流。
“抱歉樸少爺,是我們的侍應生新來不懂規矩。”
經理回過頭呵斥
“連稱呼都不會了嗎?你眼前的是樸少爺,哪里有什么二少!”
“我……我……對不起樸少爺,是我失誤了,真的非常抱歉。”
只看到接連幾人對那個樸憫玹點頭哈腰連連道歉,只因為叫錯了一個稱呼。
樸憫玹唇角仍舊淡淡翹起,面不改色。
看起來是不再追究了,我聳聳肩然后轉身朝停車的地方走去,正當眾人都松了口氣,那名小侍應生也放松下緊繃的身體時,他踩上正門的最后一階,漠不關心般向這邊側過臉。
“You're fired.”
“!!!!!!“
“樸少爺非常抱歉,真的非常抱歉,是我糊涂了,我不知道您的忌諱,經理……經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再多的辯解都沒有用了,侍應生幾乎要哭了出來。而始作俑者在淡淡一句開口后,但只留下尖俏涼薄的一張側臉然后走進酒店內。他身后是一大堆白衣黑褲的服務生,連同經理也一并進了酒店內,不再理會這里。侍應生頹喪的低著頭,默默將名牌從身上摘下來。
我握住拳心,心里默念,別多管閑事羚清,你吃過足夠的虧了,別招惹麻煩羚清,別去跟一個紈绔子弟較勁,萬向集團的兩個繼承人,都他媽的不是好東西。
而這時,我還沒有預見到————
自己會與這對財閥家的雙生兄弟
牽扯上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也沒想到
自己會被田酒宴這三個字
絞上脖頸纏繞一生
然后
再也找不到原來的羚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