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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避禍事活寶送禮物,討說法王爺出昏招

頊茹默緩緩點頭,又指著旁邊那個女子背影,道:

“那這個呢?”

“這身形,應該是宸娘娘。默兒,你長姐的背影你看不出來嗎?”

“這畫得這么抽象,能看出來就有鬼了……那這個呢?這個男的是誰?”頊茹默哪里認得宸妃?她腦子里連宸妃半個影子都沒有,只好快速轉移話題。

“看馬就知道,四只馬腳皆白的,這是先太子殿下的寶駒,據說是不可多得的千里駒。可惜啊,六年前這馬兒戰死了……欸還有這個,馬尾巴黑亮的這個,上面坐著的該是安王。當年他還是意氣風發少年郎呢……噢對了,這匹馬還活著,現下仍在安王府中呢!”

柏彧一股腦兒地挨個給頊茹默指認。

頊茹默低頭看著畫卷,挨個的指過去,口中喃喃道:

“這個是太子,這個是大公主,這個是我姐,這個是安王……”

媽呀,那這頊茹琬不就正好挨著安王站的嗎?

想到這兒,頊如墨又抬眼瞄了瞄身邊一臉單純的柏彧。

六年前,安王和她眼前的柏彧差不多大,這不正是情竇初開的少年郎嗎!他倆還挨著站,這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柏彧……”頊茹默一把抓住柏彧的胳膊,她控制不住自己顫抖的手,對著柏彧朝畫卷使眼色,緩緩道,

“你有沒有看過……《戀人變庶母》的故事?”

“什么?”柏彧看著頊茹默,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她那堅定的目光,不像是在開玩笑。她說的,不會是宸妃和安王吧?

頊茹默看著柏彧的眼神由疑惑轉變為震驚,又看著那畫卷,迅速抬手適時地捂住了他口中即將出聲的驚呼。

“噓……”頊茹默扭頭看了看門窗外,確認無人了,才低聲道:

“那天折香湖上我說的,如今看來,不是猜想,是真的。”

柏彧震驚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那日在折香湖,頊茹默說的煞有介事,他之前從沒有把安王罷官頹廢、放浪形骸的事和宸妃入宮聯系起來,只當他是厭倦了朝堂。如今看來,這事兒,八成就是真的了。

“這件事,我們夏侯家實在不清楚。我也從沒聽父親母親提起過。只是從前有傳聞,說是皇家屬意護國公家的小姐,要在皇子中賜婚罷了……”柏彧回憶著,恍然大悟,“怪不得呢……”

“怪不得什么?”頊茹默追問。

“怪不得六年前宸娘娘入宮后,便沒了這般傳聞了……”

經柏彧這么一說,頊茹默更加篤定自己猜得沒錯了。

“柏彧啊,我覺得,我能想到這個層面上,一定是……腦中的記憶使然……”頊茹默點了點畫卷中并肩騎馬的宸妃與安王的背影。

柏彧怔了一怔,又迅速收起畫卷,層層疊疊地蓋上了一層又一層的盒子。

“這事兒,不能對別人說了……要爛在我們肚子里!”柏彧壓低了聲音,道。

宮闈隱晦之事,又涉及到頊茹默她的的項上人頭,她如何不懂?

“那是當然了!這就是我為什么找你啊……我誰都沒敢說。這幾天你不在,可憋死我了……”

頊茹默將那裝畫卷的盒子又重新塞回了床下,鼓動的灰塵撲了她一鼻子——為了保險起見,她甚至都不準仆人進她的房間。

好在頊家的四小姐之前就有諸多不知來由的吩咐,府上的人都沒有起疑。頊茹默做事,不需要理由,隨心罷了。

“我方才來,聽府里的丫頭們說,你這些日子老是悶在家里,原來是真的???”柏彧笑著替頊茹默擦去鼻尖的灰塵,問道,“怎么就為著這事兒,你如今還不敢出門了呢?這事兒不會有人問的,不問,你自然也不用答了。”

柏彧一個富貴閑人,沒有經歷過真實的砍頭夢境,自然不知,頊茹默心頭的陰影有多大。

頊茹默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招呼柏彧道:

“來……你過來……我再給你看樣東西……”

說著,頊茹默掀了床墊,摸索到最靠墻的地方,掏出了那枚刻著“誓不相負”的彩色佩玉來。

“這個不是……安王的玉佩嗎?”柏彧隨口說著,換來頊茹默一個幽怨的眼神。

他接過那玉佩細看,又聽得頊茹默說,這是宸妃進宮前沒帶走的。

霎時,他的腦中也如當日初見玉佩的頊茹默一般,“轟”的一聲,震得都要耳鳴了。

尤其是這件事還是讓頊茹默給掀出來的,她是頊家的四小姐,這么看來,安王和頊家大小姐的事兒,就一定是真的了。

頊茹默一臉的痛心疾首,艱難地說:

“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不愿出門了吧?我是真怕死啊……”

頊茹默哭喪著臉,向柏彧解釋說,她如今還未好全,一時半會兒的,越急就越想不起來以前的事兒,但這塊玉佩,她卻是實打實地有印象。她可以確定,安王那塊,和這塊百分百是一對。

花色都一樣,且還有她腦中的那一句“兩心相悅,誓不相負”,這怎么可能不是一對呢?

“……我如今失憶了,過去的很多事兒,是真想不起來了。我不敢出門,也是因為我姐的生日馬上要到了。我聽說,這一次姐姐的生辰宴,陛下是要求皇子們都回到京城來的……你說我這要是萬一在街上一個不小心沖撞了誰,被人拿住了什么把柄,找了個由頭要害我們家,那到時候,難保此事不會被挖出來……”

柏彧聽后,也知此事極大,憂心道:

“那該如何?難道,你要一直躲藏著嗎?”

“非也非也……”頊茹默搖頭晃腦。她早就想到了應對的方法,只是初來乍到,暫時不知是否可行。因此她才把青梅竹馬柏彧拉了過來。

她想到的方法,就是遠離是非中心地——京城。

惹不起,但是躲得起呀。

“什么?!你是想離開京城?!”柏彧很是詫異。

不過頊茹默這么一提,柏彧倒是覺得,她很快就能恢復記憶了。因為,這才是國公家的那個“鬼見愁”啊。

之前她滿腦子都是出人意料的想法,相比之下,摔傷失憶后的她實在是太過安靜了。

“怎么?不行嗎?你不覺得這個方法,能一次性解決兩個問題嗎?”頊茹默繼續說。

“解決兩個問題?哪來的兩個問題?”柏彧一時竟沒反應過來。

“是啊。你還記得那日折香湖上,我們聊的婚配之事?”頊茹默道。

頊茹默一說,柏彧便反應過來了。

如今,他們二人都到了婚嫁的年紀,若是長久地留在京城,難免會被“拉郎配”。這不是柏彧想看到的,更不是頊茹默會妥協的。

“我們可以繼續回去云波山啊。”柏彧想了想,說。

“是可以回……”頊茹默雖點頭贊同,但仍有她的顧慮。

“但是……”頊茹默又道,“云波山還是有些近了……”

從云居到京城,快馬也就幾天而已,實在是太近了。

“我姐生辰宴之后,我們就得盡快離開京城,得越遠越好。否則,保不準咱倆就被抓回來成親了!”頊茹默道。

她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因為,前幾日,她無意中從蕓香口中聽說,頊家的兩個公子,正在給她在京城物色合適的男人呢,目標范圍都已經縮小到勛爵之家了。

“真的假的?!”柏彧聽著,也震驚了。

“這還能有假?我親耳聽見的!”頊茹默忿忿道。

見柏彧表情凝重,頊茹默一時計上心頭:她可以說動柏彧,給她打好輔助,讓她更好地摸清京城皇族的關系,想來,這樣也能給國公家多一層保障。

“我們家都這么急了,柏彧,你們家肯定也消停不到哪兒去。保不齊,你娘也早就開始物色適齡的女郎了。”

柏彧此時回想起在外祖家的幾天,確實是有許多人上門拜訪,都是帶著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女郎君。

他娘親說這些人是拜訪他的外祖母的,可幾天之內,前前后后不下十人,這拜訪得也太頻繁了吧?

“……我就說呢,我外祖父已經致仕多年,哪里來的這么多人拜訪外祖母呢?”柏彧這才恍然大悟。

“這問題,目前已經很嚴重了……”頊茹默喃喃道,又問柏彧,“柏彧,你愿意盲婚啞嫁嗎?”

柏彧搖搖頭。

“……你愿意母豬配種一般就被按頭成親嗎?”頊茹默又道。

“母豬配種?”

“公豬配種,都一樣。”頊茹默道,“你就說你愿不愿吧!”

“自然是不愿意的!”柏彧激動道。

“那咱們就一定要有所行動了……”很好,頊茹默緩緩點頭,這哥們兒已經能跟她完全站在統一戰線了。

“好!”柏彧堅定地點頭,一臉乖巧,“默兒你說,咱們該如何做,我都聽你的!”

“首先!”頊茹默伸出一根手指頭,“我要先緩和一下,我這個‘鬼見愁’和京城中那些被我得罪過的人的關系……”

……

在頊茹默決心緩和與京中王爺們的關系后,柏彧是一點兒也沒細想,就義無反顧地站在了青梅竹馬的這一邊。

這兩個活寶,是上躥下跳、前思后想,又跑到街市上買了許多可有可無的禮物,挨家挨戶的,給頊茹默曾經得罪的人家送過去了。

還沒送到晉王府上呢,晉王卻先在二皇子裕王那兒聽說了此事。

“怎么?還有這種事?!”晉王從裕王身邊的圈椅上跳了下來,睜圓了眼睛,看著地上的仆人,要他一五一十地匯報頊四小姐的行蹤。

那仆人也是個記性好的,竟把頊茹默送禮的門戶挨個的報了出來。

“什么?!連老六她都送了禮?!那怎么不給我送?!看不起我晉王府嗎?!”

晉王捏著小茶壺,鼻孔都給氣大了。

“殿下息怒。許是頊家小姐還沒送到我們府上……”

仆人本是想寬慰晉王,誰知這話一出,晉王更生氣了:

“那憑什么我們晉王府排在最末?老六和她有過多次爭執,卻能排在最前頭?!”

這話不說出來還好,一說出來,晉王便覺得越想越氣。

恰逢此時,裕王府的下人來報說,頊家小姐送了一對玉如意來府上。

晉王的鼻孔更大了,扭頭去看裕王時,裕王只覺得這個傻子是在拿鼻孔瞪他。

“這禮物可有說法?”

裕王正襟危坐,只是瞥了一眼下人捧上來的禮盒。

下人答道:

“頊小姐說,這是補償多年前她打碎的您的那雙玉壁。從前她不懂事,現如今想來,過去多有得罪,這才送禮賠罪?!?

裕王頗感意外,他都快忘記這回事了。

他示意龍淵打開了禮盒。里頭裝著的那對玉如意成色極佳。

“龍淵,你去備一份與之相當的禮品,加到給宸妃娘娘的賀壽禮中去?!痹M醴愿赖馈?

晉王探著頭,盯著那對玉如意,更是火冒三丈。

“我問你,頊茹默呢?!她人呢?怎么也不來拜見裕王殿下?!”晉王嚷道。

下人回答說,頊家小姐說她不愿打擾殿下,平白惹人嫌,放下禮物便和夏侯家的公子離開了。

“??!氣死本王了!我現在就要去找她問個清楚,憑什么都不給我送?!”

晉王暴跳如雷,連聲招呼都沒打,直接就帶著自己的人沖出了裕王府。

裕王身后站著的繁弱不免憂心:

“殿下,這恐怕要出事啊……殿下不勸著?”

裕王嗤道:

“他那個腦子,那個脾氣,本王勸得動嗎?且隨他鬧去吧。能出什么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頊家的那個,也不是好惹的?!?

晉王干的糊涂事,裕王也是知情的。

甚至,晉王求娶頊茹默一事,也是裕王在無意中鼓動的。

只不過,晉王自己壓根兒意識不到。

當時裕王也只是閑話,頊家勢大,若有誰能與其做姻親,助益必定非常。

誰成想,晉王倒是聽進去了,隔三差五跑去求親。

這一回,頊家前腳退了他的聘禮,后腳頊茹默就開始給京中的人送禮,晉王如何忍得了,風風火火就跑去了國公府,大鬧了一番,定要國公府給出說法來。

這一頭,頊茹默剛送完禮回來,一腳踏進府門,便聽得正廳里頭晉王叫嚷:

“她去給老六送禮?!可是想嫁給老六?!”

聞言,頊茹默頓覺兩眼一黑:她只顧著給她有可能得罪過的皇子送禮了,倒確實是忘記晉王這一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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