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駕輕就熟翠瑯聽雨
- 穿書:我只改命不逆天
- 山人鈉thing
- 4049字
- 2024-10-29 10:05:00
“我和你可不一樣!”寧王叉著腰,踱到頊茹默跟前,道:“你是來這煙花柳巷,而我!我是來尋你的!”
頊茹默斜睨了一眼寧王,差點把那句“尋你爹干嘛”的話脫口而出。
寧王并非信口開河。
半個時辰前,他派去盯著國公府的人匯報他說,頊家小姐翻墻出去了。
于是,寧王他換了身衣裳就出門尋她了。
在來的路上遇見了安王,才一路同行的。
“我來吃豬蹄的!誰跟你似的?你找我干什么?”頊茹默說著,瞟了一眼寧王身后一直未發一言的安王。
安王還是那副懶散的模樣,那個臉黑黑的德芮,也畢恭畢敬地跟在主子身后,一動也不動的。
“我找你自然是有要事了!”說著,寧王那浮夸的折扇啪地打開,遮住嘴,湊上前去,做作地說:
“我那五哥又去了你家提親,且不說國公府的意愿,就是陛下,也不可能給你們二人賜婚。不然……你干脆把這事交給我,由我做個媒,替你尋個人家,讓他死心,也好免了這煩惱……”
寧王是俯身啰嗦個沒完,而這話頊茹默是越聽眉頭越皺,怒氣隨著寧王那噴吐而出的熱氣越積越多,最后她竟抬手捏了寧王的手臂又往前一推。
“哎喲——哎喲喲——”
寧王的臉瞬間就皺在一起了,手里的扇子掉到了地上,自己也一個趔趄往后倒,他身邊的矮個子杜勇根本來不及接。
最后,還是安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杜勇上前查看傷勢,只聽得寧王小心翼翼托著左手,腦門冒著汗,臉色煞白,口中不住地叫嚷:
“……哎喲!好疼好疼!只怕是斷了!頊茹默,你也太過分了!你個‘鬼見愁’,怎么下手這么重?!”
“你……你少碰瓷!我就只推了你一把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斷?”頊茹默見他如此反應,自己都給嚇到了。
她只不過是捏了一下、推了一下,怎么就斷了?原主的臂力如此驚人嗎?
“你自己下手你自己不清楚嗎?怎么如此……你這人怎么這樣兒啊!”寧王撅著嘴,瞇著眼,哭得跟個孩子似的。
比起臂力,這嘟嘴的寧王,更讓頊茹默震驚。
安王抬手觸碰了幾下寧王的手肘,面無表情,瞟了一眼寧王,只對那扶著他的杜勇說:“去接骨吧。”
這話可戳了寧王的心窩子了。
他一向愛惜自己,只要是在京城,有一點破皮磕碰就鬧著要找御醫令看的。
據說他的封地王府里養著十幾個大夫,流了一點鼻血都要吃上幾十斤豬血補回來的,真可謂是從頭發絲保養到腳趾頭。
“走走!走!快走,傳御醫、傳御醫啊!”寧王托著手臂,不敢多動,杜勇哄小孩兒似的哄著他,二人轉身就走了,留下安王和仍在驚訝之中的頊茹默,這下倒是更尷尬了。
“不是要去吃豬蹄嗎?怎么不去?”安王側過身,讓了條路來,示意頊茹默上前。
他的身側,就是集云巷子口那家有名的“代記酒樓”。
見狀,頊茹默大松一口氣,點頭如搗蒜,拉著蕓香快步朝酒樓走去。
腳步在走,頊茹默的眼睛卻還在安王身上——這差點變成姐夫的安王,萬一沒有放棄愛人繼而求之不得轉向了“小媽文學”呢?那豈不是要“斷頭”夢成真?
沒想到頊茹默就是這么多了個“心眼兒”地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本以為寧王和安王只是吃飽了沒事干逛街路過集云巷,可那安王帶著德芮,緩步走著,似乎沒想離開這煙花柳巷口。
“安王殿下,請留步。”一道極為嬌媚的聲音,迅速抓住了頊茹默的耳朵。
她迅速弓身,趴在代記酒樓的側墻邊,豎起了耳朵仔細聽巷子里的動靜。
“小姐,我們不是吃豬蹄嗎?”
“噓噓——”頊茹默壓低了聲音,道:“等會兒、等會兒再去,這事兒更重要!”
蕓香雖不知小姐要干什么,但也貓在一邊陪她。
“何事?”安王的聲音倒是極為鎮定。
“殿下可還記得花影?”那柔媚的聲音道。
這聲音,聽著像是能掐出水來一樣,保不齊就是翠瑯軒里的姑娘。
頊茹默皺著眉,睜大了眼睛,仔細聽著。
那柔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上回與殿下一見,還是小半年前了。彼時寧王殿下也在,花影還沒來得及和殿下您說說話,您便離開了……”
“到底有何事?”安王似乎有些不耐煩,出言斷了這嬌滴滴的傾吐。
“花影……花影只是想請王爺喝一杯薄酒,答謝殿下。”這聲音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般,光聽聲音,頊茹默都能想象得出這名為“花影”的女子垂眸盈淚的神態來。
想想便覺得我見猶憐,而安王似乎并不吃這一套。
“謝什么?”安王冷冷道。
果然!頊茹默心想,安王一定是心中還有宸妃,之前放出風聲說他好男色,恐怕也只是掩人耳目的“煙霧彈”。
想到這兒,頊茹默不自覺地探了半個頭出去。
安王二人和那女子的站位也是巧,雖遮住了那女子的部分身段,但恰好能讓頊茹默見到那女子完整的臉龐。
驚為天人!
這是頊如墨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詞語。
那女子嬌俏可人,和暖微風下,淡粉的裙擺輕輕拂動,她怯生生地朝安王走的那幾步,都走進了頊茹默的心里了。
那纖細的腰肢,裹著白色的絲絹,姿態嫵媚;微粉的面頰,配上牡丹般紅艷的櫻唇,唇尾輕勾間,令人難以抗拒;雙眸似水,彎眉如黛,眼含勾魂攝魄般的深情……
嗯?
“蕓香,我們……是不是被發現了?”頊茹默嘀咕著,問道。
“小姐,我們這樣……”蕓香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她垂眼看著自家小姐,尷尬道,“很難不被發現吧……”
兩人的兩只手都扒了墻磚,探了整個腦袋出來,怎么不被發現呢?
德芮也察覺出了,轉頭看了她們一眼,見安王沒有反應,德芮便也不動聲色。
“呃……我們不吃豬蹄了!我們吃別的!”頊茹默尷尬地拉著蕓香,站直了身子,故作輕松路過巷子口,“我們走了,你們聊、你們繼續……”
等走過了巷子,就又扒在另一邊“監視”。
巷子口一覽無余,她如何藏得住?
花影向安王示意頊茹默二人的存在,卻見王爺冷著臉,仍是不發一語,便只得輕咬下唇,那神態,極具挑逗。
“殿下,此處不便,可否請殿下移駕至……”
“好!走吧!”沒等花影說完,安王便背了手,帶著德芮就朝花影走去。
花影似乎是沒想到安王真的會同意一般,眼底只稍稍閃過一絲驚訝,很快便恢復了鎮定。
“細雨已至,聽聞翠瑯軒的上苑觀雨極佳,你還愣著做什么?”安王見花影不動身,喝道。
“自然是殿下先行。”一抹笑爬上花影的臉龐,如春日寒冰化凍,她忙不迭地答著“多謝殿下”,便跟在身后朝巷子尾的樓煙堂而去了。
他怎么好像熟門熟路的?剛剛花影也說了小半年前,莫非……從前他是常客?難不成……果然,男人只是愛自己深情的模樣!
頊茹默望著他們三人的背影,皺著眉頭。
“小姐,下雨了,我們……”顧青輕輕拍了拍頊茹默,將她從思考中拍醒。
“方才出門天氣還好好的,怎么就下起雨來了……”頊茹默嘟囔著,想著國公府的晉王應該已經被打發走了,便帶著蕓香買了點吃食便回去了。
這一切,都讓另一個從頊茹默回京就一直悄悄跟著她的人全部匯報給了長樂宮皇子——懷王。
懷王府內……
碩大的華美傘蓋下,清俊貴氣的男人斜躺在羅漢榻上,右手支著頭,高高地翹起腿,左手拿著玉質的酒壺,身邊人跪在地上答他的話,他的眼神卻一直看著十步遠外,在雨中擎傘而舞的美姬們。
“……還有呢?”這話是問跪在地上的人的。
懷王扯了扯嘴角,笑容卻不到眼底,隨手又將一旁切好的一瓣木瓜拋給了一名舞姬,道:
“吃吧,賞你的。”
“……呃,后來,頊四小姐就帶著人回去了。走的時候,還到那個代記酒樓打包了幾只豬蹄。之后,便徑直回了國公府,一直到午飯后了,都沒出來過。想必此時,她應該是在睡午覺,不會出來了。”跪在地上的人答道。
“她這些日子每日都睡午覺嗎?”懷王放下酒壺,朝那接木瓜的舞姬勾勾手指,她便裊娜著身姿,跳著舞,舞進了懷王的懷里。
“是。”那人又回答,“聽說,頊四小姐是在云波山上摔了頭,之后就開始有了午睡的習慣。想必是傷沒好全吧。”
“嗯,本王記得。”懷王的手在舞姬身上游移著,佳人嬌笑,而懷王卻在對著跪在一旁的人說話,“她初回京后一日暈厥,宮里的那位宸妃急急地遣御醫去治。定是救辰珉珣的時候受傷,沒好全。”
提到“辰珉珣”幾個字,懷王幾乎是咬牙切齒,連帶著手上的力道都重了一些。
“……嗯……王爺,疼……”舞姬魅惑的聲音響起,地上那人始終不敢抬頭。
“金遠,你且再去。再著人盯著我那二皇兄。切記,莫要教人發現。”懷王的聲音變得粗沉,給金遠下了命令,便打橫抱起舞姬朝里頭的臥室而去。
世人只知五皇子晉王好色荒唐,卻不曉得深深王府中,四皇子懷王比之晉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懷王是如今大良朝權勢極大的皇子,插手的朝堂事務,不比中宮嫡出的二皇子裕王少。
皇后故去后,宮里便由懷王母親杜貴妃、蕭貴妃共同代掌中宮鳳印。這地位上,他也無限逼近二皇子。
蕭貴妃是柏彧的姨母,為人平和淡漠,膝下一子三女,皇子便是安王,兩個女兒嫁去了國公府,另一個最大的女兒,嫁給了朝中的御史中丞代叔懌。
只看這三位公主的為人作風,也能知其母為人一二。
她一向也不喜歡插手太多后宮之事,而另一位杜貴妃,卻并不是個喜好清閑的人。
正如宮中宸妃曾告誡自己妹妹的那樣:太子辭世,六年來陛下一直不立儲君,如今朝中裕王、懷王兩位皇子平分秋色,其他幾位皇子,無非就是選一個兄弟支持而已。陛下又年事已高,只怕不久京城將有動亂,她只希望弟弟們中立,而妹妹則離朝堂越遠越好。
陰差陽錯的,頊茹默并不知曉此話,她只知道保命要緊。這想法,倒也和宸妃的初衷不謀而合。
這幾日,頊茹默隱約覺得總有人跟著自己,起先以為是原主風頭“過盛”,這一日只是偶然出門,走得也不遠,卻總覺得身后有個熟面孔,便越想越不對勁,柏彧又不在身邊,她也不敢亂出門了,只想專心等著柏彧探親回京。
這邊廂,被請進翠瑯軒上苑的玖王豈不知此事?
他從前好歹也是為國征戰、代天子巡視過的人啊。
他擔心那“尾巴”,進屋前,還吩咐德芮去解決掉頊茹默身后的“尾巴”。
不一會兒,他面前的酒杯又滿了。
“殿下,請。”花影莞爾。
此時外頭已雨過天晴,晌午金色的陽光恰好從窗口灑進,投在素色的酒杯上,在不規則的青釉上泛起點點熒光,也在女子那盈盈如水的眼中閃爍。
“第三杯了。”安王端起酒杯,金色的光點在杯口滑動著,“薄酒,可不薄啊。”
沉醉酒香中,隱隱混雜了一絲不屬于酒味的酸澀。薄酒不薄,醇酒不純。
安王眸色不定,他豈會不知,這略微的酸澀,是迷情藥的味道?
“殿下是疑心花影?”花影怔了一下,頃刻間便含了一汪淚來,又輕嘆了口氣,盈盈一拜,道:
“花影知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安王,文武雙全,驍勇善戰;而花影,不過是淪落風塵的女子,身份低賤,自然不配邀殿下共飲,連好好答謝殿下的資格也沒有……”
說著,兩行清淚滑過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