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府禮重,冤家路窄
- 穿書:我只改命不逆天
- 山人鈉thing
- 4229字
- 2024-10-28 16:12:59
誰畫的這幅畫?為什么又掛在這里?
頊茹默剛想把那幅畫取下來細看,卻聽得樓下仆人在呼喊她。
蕓香走了過來,說是嫻公主和嬈公主新做了糕點,正巧兩位駙馬也回家用午膳,便來尋她,要她趕緊回去。
還只是四月份,新裹的粽子便端上了餐桌。
這是嫻公主的心思。
頊屹琛愛吃甜粽,每年離端午還有一兩個月呢,嫻公主總要高價買來小小的粽葉,每日裹上一盤新鮮小巧的八寶粽,哄得頊屹琛喜笑顏開。
回國公府的路上蕓香還對頊茹默說,這粽子,頊家要一直吃到處暑去才算完。
除了比尋常人家豐盛些的菜肴外,還有一碟撕好的烤乳鴿。
這是另一位駙馬的至愛——嬈公主與頊屹琨,也是結緣于這只小小乳鴿。
還是在嬈公主七八歲時,那年春耕禮,她和一眾公主隨同皇后妃嬪們出行,回京城時遇上刺客,與宮人們走散了,聞著香味便到了烤乳鴿攤前。
再后來,被正在街上買乳鴿的頊屹琨遇上,二人一塊兒吃了十幾只烤乳鴿。
“……原來還有這一段兒呢?”頊茹默一邊嚼著甜粽,一邊笑道。
乳鴿成就一段姻緣,也是有趣得很。
“這事兒今天還是第一次說,父親也不知曉呢!”頊屹琨吃著乳鴿,與嬈公主相視一笑。
“從前你們母親常說,此生能結為夫妻,必然有天定的姻緣。如今看到你們成家了,默兒也愈發懂事了,如此和洽,蘭敏她一定也很欣慰……”頊國公喝著茶,默默良久。
頊茹默不免心中微動。
頊家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四小姐已經過世了。幸好她在,也是對他們的慰藉吧。
用了午膳,頊茹默百無聊賴,開始想念起柏彧來。
“柏彧他什么時候回來呢?”
看殺頭那天午后,柏彧剛把她送到護國公府,后腳侯府便來人了,說是蕭夫人在尋他,要帶他一道去城外山上看看外祖。
蕭老大人自從前兩年致仕之后,便和蕭老夫人一起,去了城外萌山隱居。
“小姐,夏侯公子估計還要幾天呢。以往蕭夫人去看父親,都是要在城外娘家住上個五六天的。如今夏侯公子回來,只怕是外祖父更是舍不得他,小住上十天半個月也是有可能的。”蕓香回答她說。
自從來了這里,頊茹默幾乎天天和柏彧待在一處,這陡然間見不到他人了,難免覺得有些不習慣。
“要這么久啊?”頊茹默嘆息道,閉了眼,又吩咐說,“柏彧回來了,你們記得告訴我一聲,這幾天我就不往外跑了……”
她怕出去又吃了誰家訂好的什么東西,干脆專心在家等柏彧回來。
她四下權衡,也知道如今待在國公府是最不可能闖出禍端的一條路。
春日里的午后,陽光溫暖。
頊茹默雖總覺得這個時間有無形的壓迫感,但日子實在平緩,就這么曬著曬著,她便香甜地睡過去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她只覺得懷里藏著的那枚玉佩已經曬得溫溫熱熱的了,隱約間就聽得蕓香急促的呼喊聲:
“小姐、小姐快醒醒!……來了……小姐快醒醒啊……”
恍惚間,頊茹默還以為是柏彧回來了,可清醒之后,她才聽清,是晉王來了,向她提親來了——這是每年的“保留項目”。
京城里的親貴圈子就這么大,國公府的四小姐是什么樣子的,大家都清楚;晉王是什么樣子的,也幾乎都知道。
要說般配,拋開身份只看這兩人,那確實般配——都是犯渾的人。
可要是從國公府和皇家的角度來看,這婚事,根本不可能結成。
之前頊茹默和柏彧游湖,也明白如今京城中和他們適齡且又未定親的孩子,寥寥無幾。
晉王縱是天家子,也不在其中。
國公府和侯府這兩個沒有婚娶的孩子不過十七八,而晉王已過而立兩載,府中姬妾逾百。
且他曾有過正妃。只是自那王妃病故后,一直未再立正室。
別說頊茹默,就連頊國公都沒想通,怎么晉王就非要求娶她。
按照禮法,皇子的正妻是要納入天家宗室的。
這需要天子指婚。
而晉王荒唐,京城中沒有愿意與他結親的,皇帝也知這皇子糊涂,并非值得托付朝堂大事的人,也不愿意做這個壞人強行指婚,便只由著他納妾。
只要不是強取豪奪,其他的便一概不管。
這些年,晉王上下折騰,總想著先把頊四小姐定下,再去勸陛下。
而頊四小姐性子也絕,遇上了總要鬧騰一頓。可來年,晉王仍是照舊。如此反復數次,頊四小姐便只當是看了坨狗屎,繞開走便是。
“晉王?哪個晉王?”頊茹默帶著小桃,偷偷藏在拐角處,瞥見了已經扛到了前院的部分禮物。
“就是陛下的五皇子、宮里頭頤妃娘娘的大兒子、晉王爺呀。”蕓香也佝僂在一邊兒,回答說:
“小姐你忘啦?從小姐滿了十三歲開始,哪年你回京城,他都要來這么一出!”
聽蕓香的語氣,她對這位王爺似乎也沒有多少尊敬。
晉王仗著自己母親是先皇后的胞妹,陛下又縱容,便驕奢淫逸,張狂輕佻。
“每回都來,他不嫌煩啊?”頊茹默嘟囔著蹲在墻角,探著頭看著前院來來往往的仆從。
那些仆人里,穿得張揚跋扈一看料子就很貴的,就是晉王帶來扛聘禮的人,穿得正常的才是國公府的人。
晉王老是帶著聘禮登門,通常拜帖也不遞,帶著人扛著禮物就往里沖。
而頊家也挺無奈的。
起初,國公爺還會出來婉拒一二,到后來,他直接藏進祠堂不露面了,一應事務都由兩個公主處理。
這一邊的廳堂里,嫻公主正在和自己這沒頭腦的皇兄掰扯,而另一邊的前院,晉王的仆從把禮物扛進來,頊府的下人就把禮物又送出去。
兩撥人來來往往,你不打擾我,我也不制止你,各干各的,互不干涉。
途中遇上了,還相視一笑。
頊茹默蹲在墻角看了好半天,竟莫名覺得場面非常和諧,可她腦海中忽然閃過夢中的畫面。
那個砍頭的夢境格外真實,頊茹默只覺得它和其他涌入腦海中的回憶一樣,是原主給她的提示。
“這個晉王是什么來頭?我不大記得了,蕓香你再給我講講。”頊茹默問身邊的蕓香。
她想收集足夠多的信息,好以此推斷那個讓原主“欲罷不能”的王爺的真實身份。
“嗯……晉王的母親和皇后是同胞姐妹,他和二皇子裕王既是表兄弟,也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所以他們走得很近。可咱們國公府自大小姐入宮后,與皇后的孩子便不再有來往了。可這個王爺執著得很,他已經有很多很多姬妾了,卻非要小姐你去做王妃……”
“這怎么可能呢?”
“當然不可能!”蕓香癟癟嘴,“晉王和小姐合不來的!算起來,他娶之前那個正妃時,小姐你才滿周歲呢……”
“那他之前那個正妃呢?”頊茹默又問。
“死了。”小桃道,“蕓香也是聽說的,正妃過門沒一年呢,就病死了。”
“一年不到?”頊茹默心下一驚。按理說,他們這種親貴娶妻,必然要考慮妻子的身體,嫁過去肯定是健健康康的。皇室養尊處優,竟然能這么快就病故。
“所以大家都說晉王晦氣。”蕓香壓低了聲音,也怕人聽見,“咱們國公爺和兩個公子,定然不會把小姐你嫁進晉王府的!”
蕓香單純,沒有想到其中千絲萬縷的利害。
而頊茹默卻是能想清楚的。
頊茹默造天造地折騰的這些“名聲”,誰敢輕易地娶?晉王恐怕娶的也只是她的身份,而非她這個人。
這些天看下來,頊家上下一心,頊家從前的主母國公夫人也是個頂好的人,她這個任性蠻橫的四小姐在家中也頗受疼愛。這樣的家人,是不會把她隨隨便便嫁給一個只看中她身份的人的。
尤其這個人還是晉王。
他一門心思地想娶頊家的四小姐,甚至還能篡改成語,當著國公爺的面說出“‘頊’晉之好”這樣的話來,難道真是對頊四小姐一見傾心嗎?
對著一個能放火烤熟皇宮御花園中錦鯉的人,他該是抱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情,才能一見傾心啊?
無非是看中國公府的身份地位而已。
蕓香見頊如墨微微皺眉,以為小姐是在煩惱,便道:“小姐不必憂心!咱們小姐你姻緣沒到呢!我聽府上的老婆子們說了,緣分是天定的,就好比天上的織女和牽牛,時候到了,就算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能相愛。”
時候到了?頊茹默無語地看著一臉天真爛漫的蕓香。
封建時代,蕓香能這么傻乎乎的,真是佐證了她的判斷:頊府上下,不會出什么大的問題,更加不可能憑借“一府之力”把全家人送上斷頭臺——那最大的“問題”……不就出在她這個“聲名狼藉”的頊家四小姐身上嗎?
她這幾天只想安安靜靜地等柏彧回來,也不想惹事,恰好嫻公主怕這個“京城鬼見愁”心里煩又和晉王吵起來,便命人來傳話,意思是要頊茹默今天先出去避一避,兩位公主還要一會兒才能打發完這個荒唐的皇兄。
于是,頊茹默便老老實實翻了墻出去,拉了在外頭接應的蕓香,只往巽街逛去了。
這一逛,便是“冤家路窄”……
巽街是京城最大、最繁華的一條街。北起皇宮正門南安門,南至京城入口,作為京城的主干道,它勾通起大大小小二十幾條主要的街道。大良朝京都的貴胄、百姓們,平日里的休閑娛樂、互市交易,大部分也都在這主干道的兩邊,圍繞著這條巽街開展。
頊茹默就這樣帶著蕓香,信步而行,不知不覺地,就走到了集云巷附近。
蕓香隨口說了一句,集云巷有個代記酒樓,他家的豬蹄做得好吃。
頊茹默一聽,便覺得肚子餓了,拉著蕓香便往集云巷走。
而就在那巷子口,兩抹閃閃發光的“人形移動體”險些戳瞎頊茹默的眼。
什么是“冤家路窄”?莫過于此了。
正前方來的那兩位,一個是和宸妃有著“情感糾葛”的安王,一個是那天在山上沒個正形兒跌進花叢里的寧王。
“小姐,前面是兩位王爺。”蕓香不明內情,提醒頊茹默。
安王是嫻公主和嬈公主的同胞兄弟,寧王的母親邱妃和蕭貴妃又交好,蕓香便不以他們二人為敵。
頊茹默哪里想認,心里默念著“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就拉著蕓香想趕緊躥進集云巷,卻被寧王嗷一嗓子給喊得想找個地縫兒鉆。
“喲!那不是國公府的頊四小姐嗎?怎么今日這么好興致,打算去青樓逛逛啊?”
青樓?!
頊茹默扭臉看蕓香。
“集云巷……是青樓?!”
蕓香一臉尷尬。
代記酒樓在集云巷不假,他家的豬蹄燉得好吃也不假。
只是,相比起酒樓的豬蹄,更讓人垂涎的,是在巷子尾的那一家——翠瑯軒。
這可是大良朝最大的煙花之處。
翠瑯軒名為軒,實際卻是由四幢樓宇合圍而成。
內設別苑雅間,取名皆雅致自然,分為上、中、下三苑。
下苑是翠瑯軒當口的第一棟,樂女、舞姬上百名;中苑十個,設在下苑兩側,與下苑以黃金百兩為限,接待各種富戶商賈、待考舉子,只要給得出黃金百兩,便可入中苑。
而上苑有八個,繞湖而建,湖里的水引自護城河。湖中種著睡蓮,四周分別對應八個別苑,種著梅、蘭、竹、菊、松柏、梧桐、黃楊、丁香。
上苑只供達官貴人消遣。官階低些的,連上苑長什么樣兒都不知道。
而人們樂于談論的花魁,也只在上苑待客。
寧王那一嗓子,喊得路人側目而視了。
頊茹默臉似火燒,不住地腹誹:你說這好好的一個人,長什么不好,干嘛非得長一張嘴呢?
“早啊寧王,您不也是大白天的來逛秦樓楚館嗎?”尷尬過后,頊茹默咧著嘴、抬高了音量,沖著已然走到跟前的寧王、安王說道。
這下許多過路人的目光倒是撇過去看寧王了。
一樣都是丟人,大家一起丟總好過我一個人丟,只要我堅持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頊茹默臉上笑嘻嘻的,抖著腿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散了散了!你們都走開!”寧王氣急敗壞,揮著袖子驅散了幾個駐足的人。
“我和你可不一樣!”寧王叉著腰,踱到頊茹默跟前,道:“你是來這煙花柳巷,而我!我是來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