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會錯意公主亂點鴛鴦,領錯情公子親挑妹婿
- 穿書:我只改命不逆天
- 山人鈉thing
- 4756字
- 2024-10-26 23:41:29
筋疲力竭之時,她忽然感到了一陣涼意,從她的兩只手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緊接著,她也不知道是從哪里來的一股力量,推著她的后背,像是把她摁進了淤泥,可她卻沒有感受預料之中的淤泥鉆入鼻腔的感覺,反而是吸進了一大口新鮮的空氣。
“……默兒?!默兒……”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一團大大小小的嘈雜聲后,護國公府終于安靜下來。
從頊茹默聞見她房中熏香的那一刻起,她便感受到了從前從未感知過的“生的喜悅”,淚水劃過面頰。
幸好,她還活著。
那只是夢,只是一場噩夢。
頊四小姐房中又是擠了許多人,這一日正在軍中值守的兩個哥哥,在聽聞小妹昏厥不醒后,便急忙回了家中。
就連宮中的宸妃,在得了消息后,已經多次不顧宮規派了宮女前來探望。
頊國公自不必說,急得一整日滴水不進。
兩個公主一前一后守在床頭床尾,頊茹默感受到的那陣涼意,便是嫻公主打濕了巾帕,為她擦去渾身的熱汗——她一直在噩夢之中,已經多番喊叫掙扎了。
“公主……爹?”頊茹默張了張嘴,嗓子已經喊傷了,她想爬起來,可手上扎著針呢。
“醒了!”嫻公主將手里的帕子遞給身后的婢女,喜出望外。
“默兒?”三哥頊屹琨也擠了過來,皺著的眉毛一瞬間便展平了。
“御醫、御醫!孫御醫!”床尾的嬈公主連忙喊來了御醫
頊茹默大口呼吸著“平安”味道的空氣,額頭不斷冒著汗,嫻公主拿著冷帕,擦去一遍,又冒一腦門。
她仍處在被砍頭和被溺死的驚惶之中,瞪大了眼睛掃視著房中的每一個人。看得出來,他們都神色緊張,仍耐心地等著御醫號脈的結果。
這具身體的原主是幸福的。
而此時驚魂甫定的頊茹默,正低頭看著醫士拔出銀針,想到頊家的人正為她牽心掛肚,不免感動,也更加后怕。
她怕自己救不了無辜的人,她怕原主所害怕的結局無法改變。
要在這貴胄云集的京城安安穩穩活一世,比想象中艱難;而真的觸怒龍顏的后果,比想象中要可怕。
就像常幽侯,他也是皇子王孫,可行差踏錯圖謀權位,最后也落得個斷頭的下場。
王朝之中,何談尊嚴平等?皇權之下,哪有手足至親?
這些她其實都知道,她在書里見過的。可書中再如何渲染,不過是紙張上的字符,都遠不如她今日的親眼所見親身體驗來得震撼。
后脖頸那隱隱的幻痛,讓她慌到心顫。
萬一頊家也行差踏錯走了常幽侯老路、或是一不留神中了他人毒計呢?那夢境豈不是要照進現實?
想到這兒,頊茹默細細盤算起來:
護國公頊廷延從龍有功,三十歲便封侯拜相;頊家的兩個兒子和公主,就她這幾天的接觸來看,都不是能惹事闖禍的個性;而大女兒還是當朝的寵妃,聽說也是規行矩步。
這樣的家庭,府里上上下下,內外一心,仆從們舉止有度,和善守禮,沒有“狗仗人勢”的情況出現。
——至少現在看來,頊茹默并沒有發現能導致頊家滅門的隱患。
……不對,最大的隱患不就是“她”嗎!
原主頊茹默,她頑劣成性,禍從來都是奔著最大的去闖。
就連宸妃,都因為著急她的安全,這些天屢次派御醫前來,就已經是做得很“出格”了。
不行,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自己“掛掉”,就算不能回去,她也該在這個破世界里活到壽終正寢!
“國公大人、二位公主、駙馬,頊小姐已經無礙。”孫醫士的話打斷了頊茹默的盤算,“小姐只是驟然受到驚嚇,驚懼過度了。下官開幾副安神的湯藥,這些日子好生休養即可。”
“多謝孫太醫。”那醫士說完,頊茹默趕忙接了一句,卻沒成想,這句話把屋內的人驚得到抽一口涼氣,還驚得孫醫士正在拔針的手一抖,那銀針便劃傷了頊茹默的手背。
眾人嚇了一大跳,那醫士也如臨大敵,慌忙撤了手,跪了下來請罪,那身子還不斷發著抖。
頊茹默看著自己還扎了好幾根針的手,是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孫大人不必放在心上,這有什么的?地上涼,您快起來啊。”頊茹默看了看眾人的反應,也大約猜到了幾分。
若是換了原主,沖著這劃傷自己的醫士,她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是天性惡毒還是有仇必報,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前頊四小姐那動不動就“玉石俱焚”的性格,一定會鬧起來。
可她又不是這樣的性格。
什么玉石俱焚?什么有仇必報?
雖說她的人生格言是“不行就算了”,但對于生命這件事,她還是覺得越長越好。
“還是要辛苦孫大人了。”頊茹默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柔和。
她發誓,這是她這輩子發出過的最最軟和的聲音了。
那醫士驚得了一身冷汗,覺得此時的頊家四小姐怪異,但從神色與脈象上來看,的確是沒有大礙。
待醫士走后,二哥頊屹琛不顧嫻公主的阻攔,故作生氣,出言奚落她:
“長本事了你,還跑去看殺頭?”
頊國公拿拐杖敲著地面,也埋怨道:“好端端的,你去看砍頭做什么?把自己嚇著了吧?”
“欸?柏彧呢?是柏彧送我回來的吧?”頊茹默匆忙拿柏彧轉移話題。
在布莊暈倒,一定是他背了自己回來的。
“一醒來就問柏彧,你心里還有沒有我們這些為你擔心的父兄呢?你還說呢,等過兩日柏彧從他外祖那兒回來了,我得好好教訓他,怎么能帶你去看那樣可怖的場面……”頊屹琨兩手叉著腰,數落著頊茹默。
“三哥!是我死拽著人家去看的,你怎么能不分青紅皂白,責怪他人呢?犯人尚且要當面審一審,人家現在不在這兒,你就給人扣黑鍋?這……實非君子所為啊!”頊茹默繃緊了小臉。
這可不是能平安的意思啊。
如今保命要緊,頊家人但凡是有一點走歪路的預兆她都要拽回來,高低都得給她謹言慎行了!
頊茹默一臉的痛心疾首,絲毫沒注意到兩個公主那相視一笑的意味深長。
“你二哥是與你開玩笑呢,柏彧那孩子穩重,就算你說是他帶你去的,爹爹也不信!”
——不是,老爹你這樣盲目輕信他人也不好啊。萬一讓人給騙著騙著,就造反了呢?
“唉喲現在妹妹大了,三哥開開玩笑都不能了……”頊屹琨背起手來,陰陽怪氣的,“公主,我看我們還是走吧,再多待一會兒,咱倆就全是小人了。”
說著,便拉了嬈公主往外出去了。
——這個二哥,也是個“危險”分子。
“三弟總是這樣,慣著打趣罷了。”嫻公主坐在床邊,拉了頊茹默的手,柔聲道:“妹妹是做了噩夢吧?”
“是什么樣的噩夢,讓你發狂一般,鬧著要找自己的頭?”頊屹琛一本正經地問著,這話卻戳中了頊茹默莫名其妙的笑點,費勁吧啦地憋回去后,頊茹默便說:
“我就是今天看了砍頭,嚇昏了,夢里也夢見……夢見護國公府被人誣陷……謀逆,然后正殺頭呢……”
頊茹默怕人多口雜,到時候謠言起來,辟謠就得跑斷腿,便不想原模原樣地復述夢境。更何況夢境的重點也不是安王與頊茹琬的私情,而是全家被殺頭的懲罰啊。
聞言,嫻公主卻笑了起來,護國公與頊屹琛也笑了起來,連帶著一旁的蕓香也捂著嘴笑。
“看來當真是驚懼過度了,這胡言亂語的……”嫻公主說著,又給頊茹默整理好蓋在腿上的薄被。
“默兒你且放心!”頊屹琛道:“護國公上下忠心不二,陛下英明睿智,如何會受人蒙騙冤了我們?”
“我、我就是后怕嘛!萬一、萬一有些什么人借著護國公府的名頭殺人放火、草菅人命的呢?”——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因為這樣的緣故就大廈傾倒的。
“什么人?能有什么人?最不安定的可不就是你了!”頊國公故意指著她,佯裝生氣。
“那我這不是準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嗎?”頊茹默掀了薄被,坐直了身子,扎扎實實行了個禮。
“女兒從前不懂事,任性妄為,如今是真怕了……我死不要緊,要是連累了親人們,叫我如何過意得去啊……”
這幾句話,又換來了頊屹琛嘲諷:“你是懂事了,倒是人孫御醫,怕是嚇著了!”
“行了行了,別整天死不死的,你現在好好歇息,一會兒喝了藥,早些睡,便是‘改過自新’了!”國公嗔怪道,又起身拍了拍頊如墨的頭,帶著兒子和公主,拄著拐杖便出去了,誰知一出去便看見一直待在檐下沒離開的頊屹琨和嬈公主。
“你這么大的人了,還老是和小妹頂嘴,這說出去,丟不丟人?”頊國公笑罵道。
“怎么會丟人呢爹?這傳出去我見天兒地懟頊茹默,這滿城怕不是都要夸我‘行俠仗義’了!”
頊國公聽了這話,舉起拐杖作勢要頊屹琨,頊屹琨嬉笑著躲開了,便是只打到了衣袂,護國公也不惱,任由仆從扶著他歇息去了。
兩位公主和兩位駙馬在庭院中緩步走著,頊屹琨是一百個不信頊如墨能夠“改邪歸正”。
“你們且看呢,她一準憋著壞呢!十年前,先太后派宮里人來教規矩,她不也是如此嗎?可最后呢,以脫胎換骨的架勢,把女官折磨得要‘脫胎換骨’了。那回要不是皇后寬仁,這事兒如何能收得了場?”
頊屹琨和頊家的四小姐相差不過五歲,從小便習慣托大,沒少和自己的妹妹斗嘴。一旦嘮叨起她來,比街口的婆姨還能說。
不過雖然嘴上把她說得狠,可心里卻疼得緊。
嬈公主反握住頊屹琨的手,終于截斷了他的話頭:“當年若不是你費勁兒去求了母后,母后也不會管這件事兒啊。”
那會兒頊屹琨自己也才十二歲,頊茹默趁著護國公外出下棋不在毆打女官時,頊家眾人都忙著上前拉開二人,唯有小小年紀的他迅速意識到茲事體大,拿了國公府印鑒去了嬈公主府上,借此進了宮,先代自己幼妹向太后、皇后請罪,跪得膝蓋都腫了才平息這場風波。
“哼!我那不是怕她聲名狼藉、日后嫁不出去?那會兒默兒才七歲、才七歲啊,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頊屹琨扯了嬈公主的手,捏在自己掌心,噘嘴道。
“小妹不說天生神力,但的確是武學奇才。七歲有此風范,當真不愧于我頊家驍勇之名……”頊屹琛背著手走在一邊,想起當年的事,卻覺得自家小妹天賦異稟。
“你還夸她呢?”頊屹琨拔高了音量。
“一碼歸一碼。小妹的確天分極高。彼時我與嬈妹還未過門,我又剛與夫君定下婚約,她動手的時候我正在公主府園子里修剪花枝,聽了默兒叫嚷的聲音便立即趕過去了——我原是擔心宮中老婆子欺負了小妹去,誰知到了前院,那婆子正被小妹壓著打呢。”嫻公主微微一笑,柔聲給自家駙馬幫腔。
“你們還夸她呢?”頊屹琨對這天分一說向來是嗤之以鼻,“我看她就是欠缺毒打,她這一身壞毛病,真是你們給慣出來的!總以為出了事兒有人扛著……”
“你沒慣啊?”嬈公主將手里的團扇塞到駙馬手里,騰出了手,笑著揪了揪頊屹琨的耳朵,“出了事兒給她扛著的人,不也得算上你一個?”
“哎喲喲,大哥嫂子看著呢……”頊屹琨嘟囔著,又捉住嬈公主的手,“我啊,是真擔心默兒嫁不出去。你們看看,她現如今都十八了,人家還沒定。上哪兒招婿去啊?就沖她這名聲……”
“你這大嘴巴的,少嘮叨她,多說點兒小妹的好處,名聲自然就好了。”嬈公主又打趣他。
這覓妹婿的話匣子一旦打開了,便輕易收不住了。
替“京城鬼見愁”覓婿,只怕是風聲剛傳出去,各家適齡的,便忽然一夜之間都有了婚約了。
頊家人護短,頊四小姐再頑劣,也只當她是年輕氣盛,誰也不承認“鬼見愁”這個外號。
“此事確該好好考慮了。”嫻公主拉了拉頊屹琛,問道:
“默兒好動,最厭憎仁懦文人,跳脫歡鬧些的好,若是能在武藝上有所契合,便最好。夫君的同僚之中,可有好兒郎?”
頊屹琛搖搖頭:
“跳脫歡鬧,也未必要在軍中尋。況且軍營之中,若有戰事紛爭,少不了要以身犯險,不妥。”
“我也不喜歡有這樣一個妹婿!兩個吵鬧的人湊一起,那不得翻了天了?不好不好。”頊屹琨也搖著頭。
“又要靜些、又要默兒喜歡。那便找個寡言少語、略通些武藝的可好?”嫻公主道。
“寡言少語怕是妹妹不喜歡。誒,我記得,安陽侯的世子性子活潑,他去年剛點了侍御史,門第也匹配……”嬈公主說。
“那不行!那個世子不經打,我見過他的!弱不禁風的……小妹讓他一只手,都能把他打得去見他那早逝的母親!不好不好。”頊屹琨又搖著頭,搶著說。
“就算是默兒喜歡他,也不成。那安陽侯的世子上個月剛訂了婚。”嫻公主道:“幾天前,他就已經啟程去越州的女方家了。”
“那蔡國公的幼子陳怡呢?雖說是小了一歲多,但聽說他文采不錯,武藝也過得去。”嬈公主又說。
“不是吧?陳怡他慣使的是槍,長于遠攻,默兒劍法的招式卻適合近身相斗。默兒又不輕易服軟,這要是成親,那不得一天切磋八百個回合啊?不好不好。”頊屹琨又找著理由來反對了。
“那去年的榜眼如何?他雖是文人,但聽說也通武學啊。”嫻公主又說。
“那個劉灣倒是可以,文采性情都不錯。雖會使劍,但脾氣緩和,不會和默兒相斗……”頊屹琛點頭贊許。
可頊屹琨卻搖著頭擺著手,仍舊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