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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觀斬首假鳳嚇破心膽,入夢境虛凰魂游法場

“哪個是常幽侯呢?”頊茹默很是好奇。

由兩個王爺與大理寺卿一同監(jiān)刑,這陣仗可太大了。

“最當(dāng)頭的那個,哭哭啼啼的,還一直罵著陛下的那個就是吧……”柏彧也起身,探長了脖子,朝法場看去。

“嗯,肯定是他。”頊茹默點點頭。

他都敢把皇帝“強娶子妻”這種話罵出來,一看就是破罐破摔了,必定就是常幽侯。

說話間,劊子手已經(jīng)舉起了手中的大刀。那刀磨得極鋒利,揚起來的瞬間,反射的光芒,閃得頊茹默和柏彧兩人直瞇眼。

待能看清時,便是血如泉涌、濺至一丈的場面。

很快,另一排人便在人頭落地的驚恐之中,被推了上去。男女老少,任憑如何掙扎尖叫,也無濟(jì)于事。

有的,已經(jīng)嚇出了穢物,在抽搐扭動之下,沾滿了一身。

圍觀民眾無不改易神容,害怕的,早已捂住了眼睛,或是急急地逃出了人群。

大理寺卿仰頭,瞇縫著眼,似乎在望著青天,而康王許是心有不忍,砍頭之際,都是別過頭去不看。

唯獨裕王,泰然端坐,面不改色,竟有心情飲茶,仿佛只是在參與一場平平無奇的飲宴。

皇子們神色如何,頊茹默已無心留意,那法場臺上的驚恐萬狀,一一落入了她的眼中。

從第一批人頭落地的那一剎那,她就后悔了,后悔要拉著柏彧看這場殺頭。

可急劇的恐怖之下,她竟無法挪開目光,仿佛有什么東西,拉住了她的眼球,又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難以呼吸。

她嚇得呆愣住了,扒著窗的手,也好似是長在了窗欞上。

原來,殺頭,是真的殺啊?

原來,電視里演的劫法場和“刀下留人”,都是不會發(fā)生的。

任憑他從前是何等的金尊玉貴,何等的一呼百應(yīng),一旦失勢、一旦有罪,便要全家人頭落地。

她來自國泰民安的現(xiàn)代,最可怕的場景都是在電視劇里見到的,最血腥的場景是家里過年殺雞。每每她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又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呢?

那常幽侯府上那些仆從,難道是都知曉并都參與了他謀逆一事嗎?

為奴為婢的人,哪里能知道奴隸主圖謀之事?

可如今,他們卻要一同受死,這方才被砍頭的府中小廝,明明還有一些看起來就是和她、和柏彧一般大的孩子啊……

頊茹默聽見耳邊響起尖銳的蜂鳴聲,塵世的喧鬧像是被推出了她的腦海一般,連帶著柏彧在旁邊的碎碎念,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世界,自此只剩下那些滾落的人頭、那片血珠飛濺的血泊、那些扭動掙扎的罪犯……

很快,正午陽光刺眼地晃了一下,極亮過后,便是極致的、無盡的黑色。

她暈倒在夏侯柏彧家的布莊里……

等頊茹默再見到青天白日時,眼肉便被刺得發(fā)疼。

她想抬手去揉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都疼,且雙手反剪在后,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了。

這是唱哪出?原主不是萬千寵愛的嗎?原主不是有人兜底的嗎?這是在做什么?

頊茹默拼命眨了幾下眼睛,這才看清面前那不知被鮮血浸泡過多少次的地板。

那血跡斑駁,新的舊的,黑的紅的,交錯相疊,她看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身下跪著的木制臺面。

欸?跪著?

她猛然間抬頭,正前方坐著的就是裕王!他的衣著,他的神情,和當(dāng)日常幽侯行刑時是一模一樣的!連位置都沒變過!

而一旁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民眾,也與那日一樣,擠著挨著要來看殺頭行刑。

行刑?

行刑?!

她猛地一扭頭,發(fā)現(xiàn)身邊跪著的竟是安王!

他穿著一身臟兮兮的囚服,發(fā)絲混亂,滿臉污垢,可卻下頜微抬,還是那般的恣意灑脫,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故意畫了一套乞丐裝來氣他老子呢!

頊茹默扭頭看著身邊人,心是驚了一下又一下。

“安王?二哥?三哥?!蕓香?!”

這一邊是安王,另一邊就是她家兩個哥哥了,后頭跪了一片國公府的仆從,正如那日常幽侯被砍頭一樣。

我這是……又穿越了嗎?可是已經(jīng)穿進(jìn)書里了,還能再繼續(xù)穿嗎?

不過都已經(jīng)穿進(jìn)書里了,那還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頊茹默腦瓜子嗡嗡的,想破頭都想不起來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

莫不是……國公府垮了?就像《紅樓夢》里的榮國府寧國府垮了那般?

可是不對啊,縱然是國公府垮了,那又與他安王何干?

這八成是夢境。

人在絕望的時候,真的會莫名其妙的笑一下。

“嘿!哥們兒?你在這兒干嘛?犯了什么罪,要殺頭這么嚴(yán)重啊?”頊茹默嘿嘿笑著,用手肘吃力地去夠安王,夠半天沒夠著,便放棄了。

“頊四小姐又失憶了?這樣大的罪名,說忘就忘?”安王目不斜視,連表情都不曾有所改變。

“那你倒是說說看,是怎么個事兒啊?”頊茹默各種掙扎,然而越掙扎,這痛感越強烈。

這難道不是夢?

“私通庶母,穢亂宮闈,屯兵謀逆,刺殺未遂。”

短短十六個字,殺傷力極大,就這么被安王淡定從容地吐出,卻把頊茹默嚇到幾乎當(dāng)場昏厥。

還挺押韻……我就知道!我猜的果然沒錯!

“不是你沒事兒吧辰珉瑀?你三十七攝氏度的嘴是怎么說出這死尸溫度的話來啊!哪個庶母?我姐嗎?是頊茹琬嗎?辰珉瑀你說話啊!”

“本就是天造地設(shè),情投意合,我不過是拿回我原來應(yīng)得的……”

“您是有病是吧?她當(dāng)時嫁的時候,你怎么不攔著?”

“那時我不在國都。”

“那前面六年、她都嫁了六年啊!你不都好好兒的?你吃撐了吧?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做,干嘛要自尋死路啊?神經(jīng)病啊?!”你要死就自己死,拉上我干嘛啊?

頊茹默越說越激動,因為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日頭曬得她腦門滾燙——既然能感覺到炎熱,那這必不可能是在做夢啊!

蒼天啊!我頊茹默雖說嘴上輕待了生死,可我并不想真的去死啊,我還沒活夠呢!

“哀莫大于心死,你可知我那六年是怎么過的嗎?”安王忽然激動起來,扭了臉瞪著頊如墨。

頊茹默本就害怕得想哭,這陡然被他一瞪,淚水竟已經(jīng)在眼眶中蓄積起來了。

不過他生氣,倒讓頊茹默也更生氣了,愈加歇斯底里起來:

“我管你怎么過的!你再怎么難過,那不也是錦衣玉食、民脂民膏地養(yǎng)著的嗎?!你慘?你慘能慘過這天下食不果腹的百姓?你哀莫大于心死,那你就自己去死啊?想死誰還能攔著你啊?你連帶上頊家一家老小算什么?!噢?他們只是失去了生命,可你卻失去了愛情啊是不是?別給我來這套,你個完蛋玩意兒!還有頊茹琬,人家本來好端端地在皇宮里金尊玉貴的活著,你非要和她私通?!私通……她現(xiàn)在肯定都已經(jīng)死透了!”

后面幾句頊茹默幾乎是扯著嗓子哭喊的,那眼淚從臉頰流下,滑到脖頸處,又刺激到她身上不知是何處的傷口,生疼生疼的。

“能在臨死前一親芳澤……”安王也不理會頊茹默此刻的癲狂,只是揚起頭,那表情,當(dāng)真是半分悔恨都沒有。

“一親芳澤?合著你倆之前都沒親過啊?那哪來這么要死要活要冒著死罪私通的破愛情啊?!你是有病吧?”

頊茹默此時此刻白眼都要翻到安王身上去了。

“我與阿琬止乎禮,何來這等齷齪事?”

“您還知道齷齪啊?那她都嫁給你爹了欸!啊?!那可是你庶母啊?你現(xiàn)在就不覺得齷齪了?”

“不管你怎么說,能有此番拋卻一切、為她起事,我死而無憾……”

“你無憾?你無憾你想過你那兩個姐妹沒有?!嫁給頊家兩位公子的難道不是你的同胞姐妹嗎?你怎么忍心啊辰珉瑀?!”

欸,說起兩位公主,頊茹默忽地想起,方才環(huán)顧四周時,仿佛并未見到二位公主。

難不成,一會兒便有“刀下留人”?公主們會帶著圣旨來救駙馬?

頊茹默抽嗒著,扭過頭去問跪在她身邊的頊屹琛和頊屹琨,“二哥三哥,公主們呢?”

還沒等兩位落難公子應(yīng)聲呢,老遠(yuǎn)地一陣騷動,康王騎著那匹瘦嘰嘰的馬,帶著一個隨從,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辰珉珣!康王!康王!大佬!”頊茹默扭動著膝蓋,想上前去,卻被身后的劊子手一把拉下,她忍著痛楚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一番,并未看到康王手中有什么特赦的物件。

“康王!大佬!我是頊茹默啊!我是救你的頊茹默啊!圣旨呢?你圣旨呢?”

康王下馬,解了披風(fēng),逆著光,走到頊茹默跟前,又蹲下身來。

“頊四小姐。”

“康王!康王啊!我曾救過你一命的!你可還記得?”對于頊茹默來說,這很有可能就是她最后的一線生機(jī)了。

“我深感頊小姐恩情,此番前來,就是想來問一問頊小姐,可還有什么遺言交待、或是遺愿未完嗎?”

“遺言?什么啊,救你一命我就換個說遺言的機(jī)會是吧?你就這么對我?我想活著!我想活著啊,我沒什么別的遺愿,我只想要活著啊康王殿下!”

這天下的大好山川,我想自己去領(lǐng)略啊,不需要有別人替我活著啊。頊茹默哭得眼睛發(fā)澀,喊得嗓子也發(fā)疼。

“恕在下實在無能為力,謀逆大罪,又事關(guān)陛下顏面,我實在是……”康王低下頭,從面部表情來看,確系痛心疾首。

“七弟,時辰已到,行刑!”裕王坐在監(jiān)斬官位置上,面不改色,把康王喊了回去。

“欸誒誒康王!康王!大佬!你別走啊大佬!辰珉珣!”頊茹默的眼淚又是如泉涌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眼見著那劊子手已經(jīng)高高舉起來大刀,那反射的太陽光芒,又是刺得她睜不開眼。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脖頸處仿佛有一陣鈍痛,頊茹默口中還呼喊著,便覺得自己額頭已經(jīng)磕到了木制高臺上,彈了一下又滾落到泥地里,滾了一頭的泥沙血污。

這時,一只黑狗從人群之中鉆了出來,叼起頊茹默的首級便跑,驚得頊如墨只能高喊:

“我頭呢?我頭沒了?我的頭我的頭啊!”

耳邊又是一陣刺耳的蜂鳴聲……

蜂鳴聲過后,是她熟悉的寂靜。

“你答應(yīng)過我的,為我護(hù)住頊家全族……”

原主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

“又不是我,是有人作死啊……”頊茹默百口莫辯。

“若是護(hù)不住頊家,你也活不成。更別提想離開這里……”

無法離開這件事,頊茹默心里有過預(yù)設(shè),聽來也不覺得怎么樣。

然而,無法活著卻實打?qū)嵉刈屗幕帕恕?

憑什么要她去承擔(dān)別人的錯誤呢?謀逆造反的也不是她呀,她甚至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

然而,頊茹默無法理論,原主一直在重復(fù)著她會死的這句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復(fù)讀機(jī),只預(yù)設(shè)了一句話,沒有自我意識,更加無法溝通。

頊茹默索性也不分辯了,只看著眼前的荒野,想尋一條出路。

荒野?

她這時反應(yīng)過來,她在一處長著許多雜草的郊野。

她只認(rèn)得蘆葦,別的草都不認(rèn)得。

腳下是厚厚的、散發(fā)著腐臭的淤泥。

她每邁出一步,雙腳似乎都在淤泥之中越陷越深。

沼澤,是沼澤地!

正當(dāng)她調(diào)整了姿勢,俯下身去,準(zhǔn)備爬出去的時候,淤泥之中忽然伸出數(shù)十雙白骨,扣住她的四肢軀干,想將她拽入淤泥。

“沒有砍死我,現(xiàn)在是打算憋死我是吧?”頊茹默低低地罵了一句。

她知道罵人沒用,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存體力逃出去,便不再言語,攥了胳膊上的白骨,奮力扯了下來,扔得遠(yuǎn)遠(yuǎn)的。

可淤泥之中的白骨源源不斷,仿佛是她誤闖了煉獄。

就在她筋疲力竭之時,她忽然感到了一陣涼意,從她的兩只手背蔓延到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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