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鱗回到廂房，躺在大通鋪之上，回想著剛才的一切，發現沒有什么遺漏。

計劃甚至因為王菜花這個女人的出現，比預期的還要好，

白鱗不僅知道了屠家沒打算放過他們兄弟兩個，在秋稅這件事上，準備繼續使壞，還將自己完全從這件事情里，摘了出來。

就是有點對不住那個叫做牛二娃的獵戶了，因為李狗子的死，他可能會被屠家列為高度懷疑對象。

不過，獵戶可不像農民那么好欺負，本身就有一定武力值，又沒有田地這塊軟肋，供人拿捏。

在拿不出實證之前，屠家應該不會拿他怎么樣。

至于第一次殺人這種事，白鱗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惡心什么的。

這種惡貫滿盈的惡棍，手上的人命都不知道有多少條，仗著屠家的威勢，衙門也拿他沒轍，白鱗不介意公仇私仇一塊報了。

所以，我這算是為民除害？

沒錯，就是這樣，如果李狗子不死，以后可以預見的，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不幸。

都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那我這起碼是造了好幾十級浮屠了，佛祖菩薩會保佑我的，阿門。

白鱗不斷這么安慰自己，很快因為一夜的奔波，第一次見血后的劇烈情緒，他的眼皮就耷拉了下來，沉沉睡去。

白鱗殺了李狗子，這之后，時間一連過去了九天，其中什么事情都沒發生。

屠家對于李狗子的死，莫不關心，真就只是像死了條家犬。

這也讓白鱗對于這個世道人命的輕賤，又多了一份認識。

這九天之中，唯一值得稱道的就是，第三天的時候，又有一位底層出身的學徒，成功練出一縷內氣。

就連藥房里的師傅，都對此感到有些吃驚。

學徒里家境優渥的那些人，一開始還很是看不上他們眼里泥腿子們的發狠刻苦，認為白鱗只是個例，說明不了什么。

然而這位學徒的成功，卻像是一記耳光，抽在了他們的臉上。

依靠著家里資源供給修煉的他們，居然連續被兩個泥腿子，給比下去了。

不就是夜里加練嗎？

搞的誰不會一樣！

對于學徒們夜晚的主動加練，藥房自然是雙手贊成的。

對于夜間的練武消耗，藥房這邊，甚至還特意給他們布設了第四餐，以免過度練武，營養跟不上。

在這種瘋狂內卷之下，很快又一名學徒，成功練出內氣。

這是一位家境出眾的學徒，他的父親擔任鎮子上星月幫的副堂主，每日消耗的武道資源，只比陳洛稍少一些。

他原本應該也是這段時間快要突破的，不過在內卷之下，這種進步速度，卻是進一步提升了。

緊接著，隨著時間不斷推移，更多的學徒都練出了內氣，不過底層出身的學徒，只占其中很小一部分。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最終脫穎而出的學徒，就只有寥寥二十一位。

其中底層出身的，算上白鱗，只占了七位，那名逃難至此的乞兒猴子，也是其中之一。

猴子是卡著時間，最后一天在白鱗的指導之下，這才總算突破的。

可能是壓力的緣故，最后這一天，一共有三位學徒成功突破。

白鱗估計，如果不是他帶來的這種內卷風氣。

最終練出內氣的學徒，恐怕要比現在少上一大截。

白鱗從幾位師傅臉上的欣喜之色，不難推測出這一點。

……

“恭喜東家，賀喜東家了，沒想到這一次我們護衛隊招學徒，居然會有這么多好苗子，整整二十一位啊！”

“我想，這是上天都在眷顧我們積善堂。”

訓練結束后的最后一天夜里，積善堂的東家顧不凡親自過來，跟他們這些已經練出了內氣的學徒見面說話，順便認一認以后的老板。

這一夜，武師堂后院這塊不大的演武場上，前所未有的熱鬧，三位護衛隊的師傅，爭相向顧不凡報喜。

一次性出這么多好苗子，他們可是功不可沒。

這做成事了，自然也得會報功，讓老板知道你的價值所在。

顧不凡自然非常高興，不僅重重獎賞了教習學徒的師傅們。

為了慶祝，還大手一揮，整整置辦了二十桌豐盛美食，還有不少酒水擺上了餐桌。

饒是以前世人的目光來看，白鱗也被這餐桌上的美食給驚到了。

烤全羊、紅燜乳豬、酥皮烤鴨、清燉羊羔、五香鱖魚、炒香雞、豆豉鱸魚……

一樣樣幾乎全是大菜，油夠水足，保肉保量，讓一眾學徒哈喇子都流下來了。

中間長桌之上，擺放的主菜，更是一頭象犢子大小的白額老虎。

據說，這是藥房從鎮子東邊的獵人集市之中，花了整整三百兩銀子買到的。

東家這次為了慶祝，也大方拿了出來。

顧不凡端起酒杯，朝在場所有人示意了一圈，才道：

“從今天開始，大家就都是咱積善堂的人了，顧某在此就預祝各位武道昌隆，前程似錦了。”

說完，便仰頭喝下，其余人也紛紛端起酒杯回敬。

顧不凡沒有在此久待，又跟在場的幾位護衛隊的師傅，說了幾句之后，就離去忙自己的事了。

東家一走，大家明顯放開了許多，莫求仁看著一眾學徒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笑罵了一句：

“愣著干嘛？今天這都是為你們準備的。”

這一夜，無論是練出內氣的，還是沒練出內氣的學徒，過得都很開心。

酒肉管飽的大餐，他們很多人只敢在夢里想想，眼下卻成了真。

只是一夜過去，沒突破的，只能被安排到積善堂各處打雜，積累資歷。

而練出內氣的這二十一人，繼續驚鴻腿后續功法的練習。

他們以后最差也能成為一名武者，本是一條起跑線上的學徒，至此走上了兩條不同的路。

時間就這樣，匆匆從指縫間流走，轉眼已是兩月后。

……

這日清晨，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位位身穿玄衣勁裝的學徒，魚貫而出。

每人提起放置在院子角落里的兩只特制的大號木桶，沿著樹林小路，往溪邊打水。

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白鱗走出房屋之后，將身體舒展了一遍，這才施施然提起標記寫有自己名字的兩只木桶，準備上路。

練出內氣之后的訓練，跟之前的有所不同。

之前的訓練，若是站樁練氣，現在則是負重鍛體。

他們每個人的腿上，雙臂之上，不僅各綁有一個二十五斤的鑌鐵塊，所提的木桶也是特制的，每一個都足有五十斤。

也就是說，每個學徒的身上，都加了一百五十斤的負重，清晨的訓練內容就是：

他們每個人，要將藥房接下來一天所需的用水量打滿。

大概來來回回，每人需要走個五六十趟左右。

完成清晨的訓練之后，時間已經到了上午七點。

藥房仆役們，搬上來一鍋鍋裝著熟肉的大盆。

其中，白鱗甚至看到了一個沒練出內氣、被淘汰的學徒，也在其中。

那位學徒看向他們的眼神，充滿了羨慕。

仆役的日子比之學武期間，雖說要輕松不少，可卻看不到向上的希望。

哪有練武之時，每日都可以看見自己在不停地進步。

只可惜，機會錯過了，便是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