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巖又舀了一勺涼粉放到嘴里，細細咀嚼，咽下去之后，才道：“我看你昨天只用了一把菜，就熬出了這么多。這一盆有個十斤八斤吧？”

程溪估摸著差不多。

程巖又道：“現在沒人知道石花菜可以吃，所以不值錢，但你要是做涼粉的話，需要的量大，肯定需要找人去采，或者收購，到時候肯定有成本了。”

程溪點頭，“所以我想請您和娘合計合計，如果收石花菜的話，多少錢合適，賣涼粉又該賣多少錢。”

“這個……我去拿秤來稱一下。”

程巖是個行動派，去南屋里拿了秤出來，先稱了一個空碗，然后將碗里裝滿了涼粉，又稱了一下。

“這滿滿的一碗是半斤。”

程巖放下秤開始算賬，“你昨天放的那把是石花菜最多半斤，如果一斤石花菜可以熬出二十斤涼粉，可以賣四十碗。玉花，如果一碗涼粉賣兩文錢，你肯買嗎？”

孫玉花想了想，道：“只要兩文錢，就能嘗到一種新鮮的吃食，里面還有蝦皮和香油，我覺得值得買。”

“對，我還忘了有蝦皮、香油和咸菜的成本。你不是說還要加香菜嗎？這個也要算上。這么算來，兩文錢有點兒少了。”

孫玉花道：“小溪爹，你一會兒去大哥家送涼粉，不如問問他？”

程聿是村長，還有個女兒在縣城，是見過世面的人，在三個弟弟心目中很有威信。

“我這就去。”

程巖放下勺子就要走，被孫玉花扯了回來，“等吃過飯再去。”

孫玉花和程溪一起把剩下的涼粉拌了，分成六份，一份給大哥程聿，其他三份給二哥程墨、三哥程志還有程溪的二姐程蘭，剩下一份自己吃。

孫玉花分好了涼粉，嘆了口氣，“可惜程梅住的遠，沒有口福了。”

程溪抱著她的胳膊道：“等哪天咱們去縣里，給大姐送過去，送的多多的，保證她夠吃。”

孫玉花笑起來，“你說的對。”

程溪也想聽聽大伯程聿的意見，便跟著程巖一起去了大伯家。

進了門，拴在門口的大黃狗叫了一聲，見是程溪和程巖，又懶洋洋的趴下了。

程聿老伴王英珍出來，見是程巖父女，立即笑起來。

“小溪的身子大好了？”

程溪甜甜的道：“大伯母，我完全好了。好長時間沒來了，今天跟我爹來看看您和大伯。”

王英珍拉著程溪的手，拍拍她，“你呀！從小身子就弱，這大熱天的少出門，等天涼了，天天來都行。你自己來的嗎？你爹呢？”

程巖連忙走了兩步，“大嫂，我這么大人您沒看到呀？”

王英珍回頭看了他一眼，“老四，你又黑了不少，幸虧小溪不隨你。”

程巖在后面垮著臉道：“我每天下地，自然是黑的。”

王英珍沖家里喊了一聲，“孩子他爹，老四和小溪來了。”

程聿到程溪進來，臉上笑的像是一朵花。

“小溪來了？快坐。老婆子，快去拿糖給小溪吃。”

程溪連忙道：“大伯母，您別拿，我不吃。”

“小孩子哪有不喜歡吃糖的？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王英珍轉身進了屋，程聿慢悠悠的拿出茶葉來，道：“老四，你來的正好，我剛燒了一壺水，咱們泡茶喝。這茶是程錦拿來的，我還沒舍得喝呢！”

程巖坐下，笑著說：“大侄女送來的肯定是好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程聿泡了茶，給程巖和程溪倒上，道：“最近天熱，又有些日子沒下雨了，你地里用不用澆水？”

“我昨天去地里看了一趟，還行。要是再過幾天不下雨，就該澆了。”

“嗯，你要澆水跟我說一聲，我讓程遠和程方去幫你。”

“謝謝大哥。這兩天悶熱的厲害，該有雨了吧？”

“我也這么覺得，但不好說。”

“再看看吧！”

兩人喝了杯茶，王英珍也拿了糖出來，程巖將簍子里的涼粉拿了出來。

“大哥，大嫂，這是我剛做出來的吃食，給您倆嘗嘗鮮。”

“你做出來的吃食？”

程聿和王英珍目光里有明顯的懷疑。

“對，我特意帶來給您倆嘗嘗的。”

王英珍仔細看了看碗里的涼粉，“這叫什么？怎么吃？”

“這個是涼粉兒，用勺子舀著吃，用筷子的話比較難夾起來。”

“那我拿勺子去。”

王英珍拿了兩把勺子，給了程聿一把，先舀了一勺涼粉送進了嘴里。

她試著咀嚼了一口，喲，滑滑嫩嫩，帶著異常的鮮香。

“這是什么？真軟和，不費勁兒，我這幾天牙疼，吃這個正好。”

程聿也舀了一勺涼粉送到嘴里。

他比較淡定，直到把嘴里的涼粉咽下去，才點點頭。

“不錯，清涼爽口，鮮酸咸香，適合夏天吃。這個是什么做的？”

程巖挑挑眉頭，“大哥，大嫂，你們猜猜看。”

程聿笑罵道：“你小子，一把年紀了還來逗趣。”

程巖摸摸鼻子，“我要不說，你們永遠猜不到。”

“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是什么做的。”

“是海里的一種海菜。”

“哦？”

王英珍插了嘴，“海菜做的？確實有點兒腥味，我以為是蝦皮的味兒呢！”

程巖道：“大哥，大嫂，我想去集上賣這種涼粉兒，您覺得這么一碗，該賣幾個銅板？”

“去賣？”

程聿喝了口茶，才道：“這涼粉兒沒人賣過，你們去賣自然是好賣的。這種新鮮吃食，人們沒見過，不能定的價錢太高，但也不能太低，一旦賣開了以后漲價不好漲。集上一碗酸梅湯都能賣兩個銅板，你這涼粉兒里面又有蝦皮又有香油，做起來也肯定不簡單……我覺得賣五個銅板差不多。”

“五個銅板？會不會太貴了？”

王英珍道：“老四，你得看這是什么時候，天氣這么熱，誰愿意做飯，誰不想吃個清涼開胃的東西？你這涼粉兒夏天吃正好，我看這個價錢不貴。”

程聿夫妻倆的話給了程巖很大鼓舞，“大哥，大嫂，那我下個集就去試試。”

程聿不客氣道：“你下次做了涼粉兒多送兩碗過來，我家里人多。”

“好。大哥，您家里種了香菜不是？給我幾斤。”

程聿瞪他，“你要就自己去院子里拔，還要我給你送眼前來嗎？”